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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义说部 》 民國春秋 》
第二捲·第五章 重整旗鼓
劉鳳舞 Liu Fengwu
革命黨人紛紛流亡日本。戴季陶隨孫中山之後,化裝成日本新聞記者,改名島田政一,從大連乘輪船“臺南丸”來到日本。
戴季陶又名戴天仇,他的祖籍是安徽休寧縣,以後遷浙江湖州府吳興縣。清朝乾隆末年,戴季陶的高祖戴聞天衹身流浪到四川。起初做幫工度日,以後幾經輾轉,在成都不遠的漢州,靠一個浙江同鄉的接濟和幫助,做起瓷器生意來。他以質取勝,收項頗豐。他的“昌泰瓷號”名聲大噪。戴聞天在廣漢定居下來,娶妻得子,建傢立業。傢業傳到戴季陶的祖父戴廉手中。戴廉為人慷慨尚義,尊師重道,遠近皆贊美其具有俠義之風。他精繪畫,卻不善於理財,晚年由於商業不景氣,幹脆關閉了兩傢瓷號,閑居在傢,沉溺於丹青之中,過着寧靜淡泊的生活。他能畫一手絶佳的海棠圖,遠近聞名,為時人所唱。
戴季陶的父親戴小軒也精於繪畫,但他受人秘傳更擅長外科醫術。戴小軒娶妻黃氏,受其指點,也精通治療。他們夫婦醫術精湛,遠近聞名。黃夫人篤信佛教,虔誠之心莫有能比。幼年的戴季陶也常常隨母親燒香敬佛,但他多出好奇之心,並不能深領其意。
戴小軒有四男三女,戴季陶是七兄妹中最小的一個,戴季陶排行最小,自然最受寵愛,吃喝玩樂都讓戴季陶占盡。
戴季陶的祖父素具俠義之氣,喜歡替人排憂解難,每遇有人發生糾紛,總是樂意居間作保。好人做多了,少不得會有得罪人的時候,賠錢受纍且不說,生活日見睏難。在廣漢頗有聲望的戴氏傢業從此衰落。
戴季陶天資很高,他從小聰明異常,年僅6歲就能即景賦詩。一天,戴季陶隨父親及父親的三位摯友到郊外散步,時值新麥方吐嫩穗,春光明媚。年幼的戴季陶在盎然春意中跑前跑後,歡躍如雀。戴小軒見兒子那聰穎的模樣,也得意萬分,便命他即景賦詩,以為助興。戴季陶果不負父望,迅速轉動他那機靈的小腦瓜,面對大好風光,用稚嫩的童聲一板一眼地吟誦出一首五言絶句來:“新麥出堤上,迎風如舞浪;
極目不知遠,江山皆在望。”
戴季陶10歲跟隨長兄讀書。長兄戴傳薪在漢州純陽閣開設私塾,他對小弟要求非常嚴格,專門為他製訂了學習計劃。戴季陶讀了許多書,眼界大開,學習進步很快,1901年鼕,年僅11歲的戴季陶隨兩個兄長一道去參加童子試,大哥戴傳薪順利地考取了生員,戴季陶在州試和府試中均名列前茅,偏偏院試時,《易經》試題是“為大赤”,以戴季陶的年齡及他所讀過的書籍,實在是搞不懂“為大赤”的題意,不明題旨之所在,根本無從落筆,最後交了白捲,整個考試功虧一簣,戴季陶心中好不懊惱。
1902年,戴季陶隨長兄戴傳薪到成都。戴傳薪在東文學堂謀到了一份差事。他把戴季陶送進東遊預備學校讀書。戴季陶在那裏學習日語,很快掌握了日常用語。
一年以後,戴季陶考上了成都客籍學堂高等科。同學之中多是舉人和秀纔,唯獨戴季陶一人年僅13歲,遠離弱冠之年。在這裏,戴季陶受名師指教,學問大長。每每考試,年齡最小的戴季陶總是名列前茅,令人颳目相看,受到客籍學堂師生的交口稱贊。
少年戴季陶並不順利,倒黴的事接踵而至。一次體操運動時,他不慎栽倒在地,左腳關節骨折,經過治療沒有完全康復,以致終生走路都有些跛。而且步行過久或天氣變化,都會隱隱作痛。在這之後不久,學堂裏調來了一位為人很不公正的監督(校長),他在評定學生成績時常常隨其所欲,偏襢喜歡的學生。戴季陶一嚮名列前茅,校長很不公正對他,他在憤恨不平之際,奮起發難抨擊。校長惱羞成怒,仗其權勢,不顧師生反對,竟然將戴季陶開除,並以師道尊嚴之詞呈請四川督署通令全川學校,不得收錄戴季陶入學。
戴季陶改名進入一所教會學堂——華英學堂。入學不久便顯出他的聰穎和功力,在學堂裏大出風頭。可是樹大招風,僅三個月便被官府查出這個改名換姓的人物,立即勒令退學。這時,戴季陶的華英學堂老師小西三七被川北中學聘為理科教師,他們幾乎同時離開華英學堂。小西見戴季陶喜歡讀書,能用一口流利日語和他交談,更加偏愛他。於是便主動介紹戴季陶到川北中學去做他的日語翻譯。這樣,15歲的戴季陶正式被聘用,月薪15元。
小西三七是位很有遠見的日本人,他認定倘若戴季陶今後還陷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將來必定難成大材,故極力鼓勵戴季陶去日本留學。戴季陶雄心勃勃,經過學堂風波,對腐敗的清政府有一定程度的認識,又接受了小西嚮他灌輸的國外先進文化,特別是日本的文化和社會情況,决心聽從導師的指點,東渡日本,尋求新知識。
1905年,年僅16歲的戴季陶,叩別親人,揮淚踏上東渡日本的徵途。戴季陶乘船順江而下,來到漢口,他準備上岸找個客棧暫住幾天,再行東下。
他隨身攜帶七百塊大洋分做兩處存放,身上背五百,提籃裏放二百。他本來左腳遺留舊傷,不便步行過久,加之碼頭上的大斜坡更是難上,他提着沉重的行李,吃力地在人群中穿行。突然一條大漢從他身後閃過,一把搶過戴季陶的提籃就衝進人群裏。戴季陶知道自己遇上了強盜,驚慌之中茫然不知所措,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與戴季陶同行的是他的一位族兄,他在族兄的安慰和照料下,繼續東行而去。
戴季陶在日本東京,先後進師範學校、日本大學讀書。他文採風流,辯才雄盛,為人又熱情慷慨,在日本大學時間不長,就成為風頭人物。他在二年級時,便同幾位朋友,鬍森、王用賓、謝健、楊子鴻、張伯烈等組織日本大學中國留學生同學會,被選為同學會會長。
戴季陶是個富於浪漫色彩的人,他有着超人的才華、洶涌的激情、俊逸的丰采和豪放不羈的品性,贏得周圍同學的尊敬和喜愛,也令不少異邦女子暗懷春心。一位李姓皇族公主的朝鮮女留學生同他一見鐘情,哪知日本政府對朝鮮留學生嚴加防範,限製其自由活動。戴季陶不畏強暴,决定公開自己的愛情,他和李小姐把各自的親朋好友邀集在一起,舉行宴會,宣佈他們正式締結婚約。郎纔女貌,到場的友人無不衷心地為他們祝賀,倆人幸福至極。但婚宴後沒幾天,李小姐突然失蹤,戴季陶的伊甸園被莫名其妙地拆毀,他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1909年,戴季陶從日本回國,他躊躇滿志,準備好好幹一番事業,但是當他回到上海之時,身上僅剩下四角錢,不足吃一餐飯,他毫無辦法,衹好在茫茫人海中無目的穿行,以期發現生的彼岸。就在他山窮水盡疑無路時,結識了上海教育界知名人士張俊生。張不僅慷慨解囊,並給他鼓勵勖勉。
不久,戴季陶離開上海去江蘇省城蘇州,以毛遂自薦的勇氣,叩開了江蘇巡撫的衙門,以日本大學法科畢業生的資格和過人才識,擔任江蘇地方自治研究所主任教官。
1910年春,戴季陶離開蘇州,回到上海,當新聞記者。他先在上海日報社,後轉入天鐸報社。戴季陶在報社兢兢業業工作,夙夜不懈,因而得到了天鐸報社社長陳屺懷的贊賞。兩個月後,便被破格提拔為《天鐸報》總編緝。他成了新聞界的風雲人物,他的筆名天仇也為人人皆知,“窮達利眼識天仇”成為上海新聞界的名言。
1911年,戴季陶剛剛完成新婚嘉禮,還未來得及度蜜月,清政府指名逮捕他。他聞風逃離上海,前往日本長崎。在那裏住了兩個星期,秘密潛回上海。哪知上海政治環境更加險惡,他無法在上海立足,獨自一人到了浙江省吳興縣,匿居于云巢山道觀,過了一段閑雲野鶴的出傢人生活。
不久,他登上南下的海輪,前往馬來半島的檳榔嶼。在檳榔嶼擔任《光明日報》編緝。他在那裏引起了革命黨註意,由著名的老同盟會員黃金慶主盟,雷昭信、陳新政介紹,他加入了同盟會。
武昌起義後,戴季陶於1911年10月20日回到武漢,投入保衛武漢的戰鬥。在攻占漢口招商局的戰鬥中,他一馬當先,勇敢衝殺。武漢的形勢逆轉,戴季陶便從武漢來到上海。
他到上海後,立即協助陳其美籌劃武裝起義。並同陳其美等人一起領導了上海的起義。
上海光復後,戴季陶毅然離開繁華的上海灘,附輪北上,來到大連。他在大連同東北的革命黨人領袖一起,籌劃東北的武裝起義。他試圖一舉鏟鋤滿清王朝的發源之地,使南軍北伐時,清統治者援助無人,逋逃無處,衹有束手歸罪。他同商震、蔣春山、張光如等緊張地進行起義前的準備工作。
戴季陶等電請南京臨時政府,迅速任命藍天蔚為東北主要負責人。孫中山接電後,即任藍天蔚為關外大都督。藍就任後委任戴季陶為關外都督府交通部長。
藍天蔚率軍北伐。因革命軍缺乏槍械軍火,戴季陶火速電告上海方面。上海的陳其美接電後,命令滬軍將領劉基炎押運大批槍支彈藥前往煙臺。
劉基炎中途突起歹念,悄悄將這批軍火改運登州,以圖據為己有。戴季陶及時得知這個消息,他假托有事,邀請劉基炎到海容艦議事。
劉基炎對於文人戴季陶沒有一點戒備,十分坦然地到海容艦上赴會。戴早有準備,待劉基炎得意洋洋地登上海容艦時,亮出手槍,對準他的胸口。劉大驚失色,退路全無,衹好束手就擒。戴勒令他將吞沒的軍火交出來。一個武夫,卻被文士製住,茫茫大海,逃走不能,反抗無用,無可奈何之下,衹好應允將吞下去的械彈吐出半數。
革命軍跨海北伐,很快在遼東半島尖山口登陸,反動清軍望風披靡,革命軍占領瓦房店,攻剋莊河廳城。
南北議和,孫中山功成身退。袁世凱擔任臨時大總統,下令取消關外都督,戴季陶衹好打點行裝,回到上海,再度從事新聞工作。
他同李懷霜、周浩等人一起創辦《民權報》,並擔任總編輯。他寫了不少文章,揭露抨擊袁世凱。對於袁世凱羽翼下的官僚政客、議員軍閥,戴季陶也無情地實行口誅筆伐,不稍假以詞色,一概抨擊無餘。由於戴季陶的文章對袁世凱復闢陰謀盡情揭露,再加詞鋒犀利、文字勁烈,一時為人們廣為傳誦,《民權報》也聲譽日增,讀者越來越多,大有洛陽紙貴、不脛而走之概。
戴季陶的言行引起了袁世凱對他的極端仇視,並終於不能容忍。袁世凱大權在握,急於清除異己,掃除復闢帝製道路上的障礙,於是,首先拿戴季陶開刀。
1912年5月22日,一夥租界巡捕氣勢洶洶地闖進《民權報》社戴季陶的辦公室,出示拘票,上書“戴天仇鼓吹閱報者殺袁、唐、熊、章,應即提究”。
戴季陶當即指着拘票,振振有辭地申辯:“拘票上寫的什麽鼓吹閱報者殺袁、唐、熊、章,這算是什麽罪狀?何況,袁、唐、熊、章都不住在上海租界,你們憑什麽抓我?”
巡捕根本不管戴季陶怎麽申辯,不僅逮捕了他,而且還想抓報館裏其他人,他們問報館發行人是誰?戴季陶冷笑道:“你們是執法的,應該懂得法律,你們帶來的這張拘票上,並沒有列本報的發行人,怎麽可以胡亂牽扯毫無關係的第三者呢?”
在租界捕房,戴季陶厲聲質問領班:“我這個案子,原告是哪一位?和租界捕房有什麽關係?租界捕房是否有這個權力,代中國政府在租界裏濫捕無辜?”問得捕房領班瞠目結舌,再也不敢和戴季陶多說什麽。
由於戴季陶精通法律,雄辯滔滔,也無把柄被捕房抓住,一嚮自詡為“文明自由”的租界當局無法將他定罪,再加上朋友盡心營救,規定的羈押期限一到,捕房衹好將他無罪開釋。
戴季陶出獄後,除了在報紙上繼續寫文章對袁世凱進行抨擊外,還發揮文學特長,編寫劇本宣傳革命。他堅持反袁鬥爭,雖然為此下獄,也在所不懼。他那意氣縱橫、聲光逼人的文章,對於揭露袁世凱復闢陰謀、警醒人們繼續戰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戴季陶與孫中山相識前,即1911年春,曾在檳榔嶼為孫中山傢當私人教師,為孫中山的兩個女兒——15歲的金琰和14歲的金琬講授國文,這時孫中山在歐美籌款。1911年12底,戴季陶以同盟會黨員兼新聞記者的身份首次見到孫中山,在交談中,孫中山詢問了戴季陶的姓名和個人的一般情況,孫中山這時纔知道這個年輕人就是風雲一時的戴天仇,又曾擔任過自己女兒的國文教師。從此,戴季陶與孫中山逐漸熟悉起來,兩人開始成為忘年交。
1912年9月,孫中山任督辦全國鐵路事宜,戴季陶被孫中山聘為機要秘書,從此,他便在孫中山的直接領導下工作。不久,戴季陶又擔任了孫中山的專職記室,隨孫中山奔走各處,把孫中山講話記錄下來,既快又準確,很受孫中山的贊許。幾個月後,他把孫中山在各地的講演記錄進行精心整理,輯成《民國政治綱領》及《錢幣革命要義》兩本書。
二次革命期間,戴季陶到南京協助黃興領導起義工作。他和黃興召集1、8師各級軍官、各單位主管軍官會議,戴在會上宣佈了袁世凱殺害元勳、毀棄約法、破壞憲政的罪行,號召大傢起兵討袁,廣大軍官都表示響應,少數袁黨死硬分子,如要塞司令吳紹璘、講武堂副堂長藩鑑等表示反對,戴季陶和黃興立即采取革命手段,當場將這幾個反對軍官逮捕,並毫不留情地殺掉。
為了保證黃興的安全,戴季陶說服黃興離開南京。黃興和南軍一些將領逃離南京後,戴拳陶仍然留在南京活動,受到士兵群衆的歡迎,一般同志聞戴天仇來,亦莫不欣然有喜色,交相告曰:“天仇先生,中山之代表也。”
戴季陶在南京陷入極度混亂的危急情況下,采取了迅速籌款、整頓軍隊等措施。他和何海鳴等人一起領導了南京第二次起義。
南京陷落後,戴季陶沒有外逃,堅持留在城裏繼續從事反袁鬥爭。為了輓回敗局,他聯絡了1、8師中的一批中下級軍官,圖謀再舉,但不幸消息泄露,沒能成功,反革命軍隊到處捉拿戴季陶,城裏一片白色恐怖。
一天,戴季陶辦完事從外面回來,見北洋軍已將他的住處,即由日本人經營的賓來館圍得水泄不通,一些士兵已入賓來館搜捕,戴季陶想要退回,已經來不及了,便衹好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坦然前行。因為北洋軍並不認識他,再加上他一口流利的日本話,那些士兵都被他哄住了,以為他是日本人,便放他進去。戴季陶昂然進入賓來館,然後攜一名日本妓女,雙雙翩然而出,居然奇跡般地闖過了險關。
戴季陶離開南京到了上海。
袁世凱命令他的御用北京總檢察廳,下令通緝發動二次革命的國民黨領袖們,分“首魁”及“執重要事務”共34名,戴是通緝犯之一。
戴季陶隨時都有被捕的危險。但他革命鬥志並沒有低落,他在上海製訂了一個龐大的計劃,决定到東北去重新聚集舊部,組成一支精悍的軍隊,從東北打進關內,直搗北京,推翻袁世凱的專製獨裁政權。他從上海再度北上,第二次到了大連。
大連的革命黨人寧武、劉純一、石磊、王明山、傅笠魚等人歡迎戴季陶的到來,他們一起籌措經費,購買軍火,發展黨員,等時機一到,便拉起軍隊,公開反袁。但那時全國反袁鬥爭形勢已經低落,戴季陶雖有宏圖萬裏,也鼓翼難飛。
這時,他聽說孫中山偕鬍漢民已離開中國到達日本,在日本繼續從事反袁鬥爭。於是,他决定去日本與孫中山合作,於1913年9月下旬來到日本東京。
二次革命失敗,袁世凱在國內實行黑暗的獨裁統治,資産階級革命派遭到嚴重迫害,軍隊潰散、黨人星散,中國上空,封建帝製的陰雲迅速凝聚。在這嚴重關頭,國民黨內部思想混亂,意見分歧,加上生活睏難,互相詬誶,20年來之革命精神與革命團體,幾乎一蹶不振。亡命日本的多數國民黨人對革命和討哀失去信心,悲觀失望情緒甚濃。其中少數黨員或因絶望而離開國民黨,或為謀取官祿而投靠袁世凱。孫中山並沒灰心喪氣,也沒有被袁世凱的囂張氣勢所嚇倒,自東渡以來,夙夜以國事為念。他急需重整旗鼓,更急需一批堅定的骨幹分子,因此,戴季陶的到來,使孫中山喜出望外,他要戴季陶繼續當他的機要秘書。
孫中山為了安置同志培養幹部,以繼續進行革命,與黃興、李烈鈞等在日本辦了兩所學校,其一為軍事研習所,對外稱“浩然廬”,其二為政法學校。前者研究軍事,後者則學習政治、法律。
二次革命的失敗,給孫中山以很大的觸動,他花很大的精力,認真總結革命失敗的經驗教訓。他認為革命的失敗,非袁氏兵力之強,乃同黨人心之渙散,意見之分歧,步驟凌亂,黨魁則等於傀儡,黨員則等於散沙,既無團结自治之精神,復無奉令承教之美德。特別重要的是國民黨在二次革命中,號令不能統一,事黨魁未能服從。他特別責備黃興,自辛亥革命後,許多作法違背他的意願。正因為這些原因,革命纔遭緻失敗,為了重新集結革命力量,孫中山决定另組一個黨,以重新煥發革命精神,這個黨要忠於革命領袖。孫中山决定把國民黨改組為中華革命黨。
孫中山規定:志願參加中華革命黨者,必須有志於革命救國,為國民謀自由平等,必須各具誓約,必須服從黨魁一人命令,並須在誓約上用中指按上指印,以志矢忠,為輓救祖國,犧牲一切。無疑,這裏存在着矯枉過正之弊,這套絶對服從領袖和打指模表忠心的辦法,近乎專製和迷信,是有悖於民主精神的。但孫中山旨在團结同志,加強黨內統一,以便再接再勵,堅持討袁鬥爭。
黃興、李烈鈞、柏文蔚、陳炯明、譚人鳳、熊剋武等人都不同意這樣的做法。他們認為袁世凱鎮壓“二次革命”得逞,其勢力正如日中天,須緩待時日,待機而動。他們對孫中山等積極組織新黨,亟謀在國內迅舉義幟,以推翻袁世凱專製統治,抱反對態度,被稱為“緩進派”。
孫中山則對形勢始終抱樂觀態度,認為有志竟成。他說:“惟我輩既以擔當中國改革發展為己任,雖石爛海枯,而此身尚存,此心不死,既不可以失敗而灰心,亦不能以睏難而縮步。精神貫註,猛力嚮前,應乎世界進步之潮流,合乎善長惡消之天理,則終有最後成功之一日。既使及身而不能成,四億蒼生當亦有聞風而興起者,毋怯也!此次失敗以後,自表面觀之,已覺勢力全歸烏有,而實則內地各處,其革命分子較之湖北革命前,不啻萬倍。而袁氏之種種政策,尚能力為民國製造革命黨。”
黃興等人認為,逃亡日本的黨人,都是被袁世凱所通緝的,不應在這個非案時期對他們嚴格要求,而應該在現在的基礎上,發展和鞏固反袁力量。黃興等對黨員入黨必須服從黨魁一人命令表示異議,認為黨員入黨並非為某一領袖服務,而是效力於革命事業。入黨要在誓約上按捺指模,是對黨人人格之侮辱。
孫中山對黨員必須服從黨魁一人解釋說:“此次組織,其所以必誓服從弟一人者,原第一次革命之際及第二次之時,黨員皆獨斷獨行,各為其是,無復統一。識者論吾黨之失敗,無不歸於渙散,誠為確當。即如南京政府之際,弟為總統,乃同木偶,一切皆不由弟主張。關於袁世凱受命為總統一事,袁氏自稱受命於隆裕,意謂非受命於民國。弟當時憤而力爭之,以為名分大義所關,寧復開戰,不得放任,以開專恣橫行之漸。乃當時,同志鹹責備弟,且大為反對。其餘建都南京,乃飭袁氏南下受職兩事。弟當時主張極力,又為同志反對。第二次革命之前,有宋案之發生,弟當時即力主開戰,剋強不允,卒遷延時日,以致於開戰即敗。可知不統一服從,實無事不立於敗衄之地位。”
為了籌建中華革命黨,孫中山17次召集會議,討論建黨方案和原則。黃興等人堅持自己的觀點,並請人婉勸孫中山改變自己的主張。但是,孫中山意志異常堅决。
黃興覺得這樣相持下去,恐與孫中山的矛盾加深,而削弱革命的力量,給袁世凱以可乘之隙,於是,他决定以療養胃病為名,離日遊美,使孫中山行其所是。
1914年3月,黃興在孫中山直接安排下,攜夫人徐宗漢、幼子一美、翻譯徐申伯、唐月池、秘書石陶鈞、李書城等人,乘日輪赴美。
李烈鈞、譚人鳳、熊剋武、柏文蔚等人拒絶加入中華革命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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