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们已经说过,苏轼对于新法的认识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他看来,无论是新法还是旧法,都要校量利害,都要实事求是,都要看它的实际效果。苏轼非常反感当初王安石独断专行地推行新法,反感新法人物否定一切的态度;同样,他对于现在旧党人物上台后不加分析地全面推翻新法,盲目否定一切与新法有关政策的做法也非常反感。
可是这样一来,苏轼必然与主持元祐更化的司马光发生巨大的矛盾,换言之,作为一个曾经被新党迫害的旧党人物,苏轼回到朝廷后,由于自身政治观念的转变,又开始与自己所属的政治派别发生了不可回避的矛盾。"元祐更化"时期,退居十五年的司马光重新主持朝政。司马光不仅学识渊博,而且谨言慎行、德高望重,是当朝的道德楷模。他与高太后达成共识,认为神宗皇帝、王安石的变法求新已经完全失败,当务之急便是罢废新法,恢复宋仁宗时期的政治格局。所以司马光执政之后,就有计划、分步骤地起用反对变法的大臣们,并陆续废除新法法令。
有一些新法法令在施行的过程中确实弊端较大,所以废除之后没有什么太大的争议,但是有些新法的废除问题没有那么简单。司马光与苏轼争论的焦点就在于是否应该废除免役法。
王安石变法之前,朝廷施行的是差役法。官府的许多劳役都由老百姓来承担,使其不能专心务农,贪官污吏又趁机敲诈勒索,导致许多农民倾家荡产。免役法则规定,老百姓如果不能服劳役,可给官府交钱,由官府雇用劳役。免役法的弊端在于有的部门收缴的免役钱款过多,而收缴的钱也并未完全用于雇用劳役。但是任何政策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无论是新党还是旧党人物,大都认为,免役法与差役法相比较,还是利大于弊。
苏轼原来是坚决反对免役法的。但此后多年在地方任官的实践经验告诉他,免役法的确比差役法要好得多。所以,苏轼虽然因反对新法而吃了很大的苦头,但他并没有从个人的好恶、所属的政治派别利益出发,而是从法令政策的实际效果出发,从校量利害、实事求是的原则出发来考虑问题,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成为免役法的坚决维护者。
然而,"元祐更化"领袖司马光的顽固程度与王安石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新法的成见太深,根本不同意继续实行免役法。苏轼将自己在密州实践免役法的种种好处说给司马光听,可司马光就是不采纳他的意见。
一次,在宰相政事堂里,他与司马光又开始激烈地争论免役法的存废问题。司马光不由得勃然大怒,气得脸色都变了。苏轼慢慢说:"当年您做谏官时,与宰相韩魏公(琦)争论朝政得失,魏公虽然很不高兴,您依然奋然不顾地说下去。如今您当了宰相,难道就不能允许我把话说完吗?"见苏轼提起往事,司马光不得不勉强一笑以示歉意,但心中的芥蒂却挥之不去。他对苏轼的意见置若罔闻,依旧一意孤行。司马光这种独断专行、固执己见的做法让苏轼极为愤慨。退朝回家后,他依然怒气冲冲,一边卸巾解带,一边连声怒呼:"司马牛,司马牛!"(事载苏辙《龙川别志》、宋·蔡绦《铁围山丛谈》)司马牛本是孔子一位学生的名字,与司马光没有任何关系,苏轼只不过想表达司马光太倔强,简直就是死牛筋,一根筋,所以脱口而出"司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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