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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评论 》 紅樓夢新證 》
末期(自康熙五十二年以次)[九]
周汝昌 Zhou Ruchang
一七二九
雍正七年 己酉
曹雪芹六歲。
二月,李煦歿於流所。
李果《在亭叢稿》捲十一葉二十八
前光祿大大戶部右侍郎管理蘇州織造李公行狀
康熙六十一年,勞山李公虧織造庫帑金四十五萬兩,上奏聖祖皇帝,清以逐年完補。今上即位,清查所在錢糧,覆核無異,溫旨赦其罪,令罷官以傢産抵十五萬兩,又兩淮????商代完庫三十餘萬兩,蓋公視鹺時有德於商人也,帑金以清。雍正五年,以他事發遣口外,七年病卒。公之子鼎聞之,哭失聲,不敢乞言於顯者,果客公久,懼公懿美弗聞,謹為之狀:公姓李氏,諱煦,字旭東,又字萊嵩,一字竹村。先世山東萊州府昌邑縣人,本姓姜氏,祖諱某。父毅可公,諱士楨,順治初貢生,廷對,用文吏筮仕,歷官廣東巡撫、都察院左都御史,蔚州魏敏果公奏天下清廉官七人,巡撫公與焉。公其長子也。年十四,侍巡撫公河南臬司治所。聖祖皇帝元年,恭遇覃恩,公以蔭應授內閣中書,在都候選。歲甲寅,授中書捨人。巡撫公遷福建布政使,時耿精忠肆逆,製府李文襄公屯師衢州以扼賊衝,聞巡撫公才略,疏請留佐軍幕。未幾,調浙江布政使,而廣東尚逆與八閩連兵,欲為亂。巡撫金公某薦公以原官效力行間,久歷軍事,授韶州府,在任四年,多惠政。後巡撫公自江西調任廣東,公改補浙江寧波府。至則抑悍兵,鋤豪猾,弭盜賊,培學校,綏養黎元,俗漸以淳,有漢循吏之風。郡人立生祠,圖其像。丙寅,召入內務府,衛直禁陛,扈從出入,積節不懈,而辦事敏幹。聖祖察其忠純,歲壬申,命視蘇州織造。既至,釐剔積弊,澄汰浮費,匠不擾民,官不纍匠。往時部員在任,嘗睥聣督撫,奴隸州縣,縱恣驕矜,寮吏因是多不法,公以道持躬,以法馭下,吏皆肅清。春秋佳日,與吳中賢士大大飲射賦詩為樂,三吳以為盛事。聖祖念兩淮????課甲天下,須廉幹風力之臣整飭之,而臺員歲一更使,不獲盡職,特命公與江寧織造曹公寅兼監察御史,董其事,令遞相踐更,期以十年為考績。公自乙酉至癸巳,五視????政,悉心籌畫,所條奏以若幹計,其大者如丁亥年奏陳商睏,蒙恩將淮商藉帑百萬兩概行蠲免。又與曹公奏請於五年內每歲以羨金代商捐補二十三萬兩。復以????場價重,各郡積滯,轉輸為難,請緩運引,以紓商力。又以口岸壅塞,私????充斥,請將淮揚各營武弁悉隸????政衙門統轄,定處分嚴例。又請於三江口立江防????政同知,專司譏察。又與曹公請寬奏銷、考核期限,均於復命時舉行,並乞湖南七郡????價一例通銷。其所剴切敷陳,動中機要。康熙戊子,□□所屬頻值水旱,公星軺按部,賑南北三十場貧竈丁十萬餘口,及新增竈丁九十餘名,捐俸金修儀徵縣學宮,賙恤諸生,疏濬河道,淮揚之人,交口頌公,或垂涕洟。當壬辰綱,例應曹公視鹺,命下而曹公卒,公遵旨代理使事,一無所私。天子知公之賢,丙申、丁酉綱,詔再留二年。計七年之內,貢江寧、蘇州織造錢糧一百四十三萬兩有奇,停江安藩司庫支給,代商完欠一百十五萬兩,奏免商人藉帑百萬兩,國賦以充,商力亦裕,????政秩然。先是,乙酉歲,聖祖嘉念勞績,拜公大理寺卿,曹公亦授通政使司通政使,兼織造如故。丁酉復晉戶部右侍郎,洵異數也。果按????鐵官始自漢武元封中,鬻????佐賦;魏、晉及唐,製凡幾更,自劉晏為????鐵使,上????法輕重之宜,官獲其利,民不知貴,????緡遂居天下賦稅之半;宮闈服禦、軍餉、百官俸祿,皆取給焉。前明設轉運使及提舉,司課有額,以監察御使分查????課;宣德中始令於淮提督軍衛巡捕私????,後歲一差,駐節揚州。我國傢鑒前明之失,盡去“常股”“存積”“飛輓”諸名,而歸之綱食,一切引課,盡輸天府,法既詳盡,而兩淮????法天下視為準則。公以密勿近臣,經畫規置,惜商惠民,雖第五琦、劉晏何多讓焉。己卯春,聖祖行省方之典,奉皇太後南巡,癸未聖祖臨閱河工,乙酉、丁亥兩年巡幸如前,凡四遇翠華南幸,車輿服禦,行宮帳殿,大官尚食,應織造供頓:公竭誠緻慎,次第得宜,未嘗毫末擾民。其侍直行在,當獨對時,凡吏治民生,必據實以奏,多所裨益。平居留心民瘼,東南水旱兇災,輒上聞。當康熙四十七年,歲大歉,奉旨平糶,公減價濟民,所費萬計,全活甚衆。薦達能吏,如????運使司李公陳常、張公應詔,皆至大官,負一時重望而保全善類,罹文網獲矜全者,亦不少。公性孝友,內行淳備,其候選中書在都也,王母高太夫人尚在堂,年老,公事之甚謹。為內務府時,巡撫公方裏居,公休沐日,與韓夫人謹問起居,烝烝色養。乙亥歲聞訃奔喪,以不得親殯斂,痛不欲生。母王大夫人卒,哀慟過甚,生母文太夫人命四弟留養京邸,後奉迎南來,盡心侍奉,年至九十三而卒,孺慕之愛不少替。巡撫公廉潔,以薄産授諸子,公悉讓之諸弟。同懷弟凡五人,官江南時諸弟南來省視,必謹視寒燠,留三四月,為製衣裘,厚以資之,苦傢纍者授之宅,未婚娶者佐之費,撫諸侄,恩意備至,振其乏睏,資其膏火。侄某,夫婦早世,遺孤方稚,公尤加憐恤,飲食教誨之如孫。周氏女甥,內侄韓以培,其嫁與娶,費皆出於公。人戴公惠,而公終身無德色。為政持大體,貌渾厚而內精明。揣摩天下事不失毫發。好藏書,積幾萬卷。間落筆為詩文,泠泠有爽氣。字有米友仁意。而尤愛馬,江亭坦腹,命圉人牽至相視,或忘日夕。其高懷蓋如此。公初以中書覃恩敕授□□□,次以恩授大理寺卿加六級,仍管蘇州織造,再進光祿大夫,祖考贈如其官,夫人誥封一品夫人,祖妣、妣亦如之。公生於順治乙未年正月二十九日,卒於雍正己酉年二月某日,春秋七十有五。娶韓氏,昌邑庠生晉卿公女,持躬端重,有材德,當聖祖南巡時,行宮之內,公所未及計算者,夫人輒能指辦,以命婦朝謁皇太後,應對得體,皇太後以夫人漢人女曉習規矩為難。子二人,鼎、鼐;女一人,黃阿琳其婿也,正黃旗參領兼佐領,為內務府營造司郎中佛公寶之子。公卒之日,囊無一錢,韓夫人已先數年卒,二子又遠隔京師,親識無一人在側。方嬰事時,下於理,刑部擬重罪,天子念其前勞,特恩從寬發遣,方行,牛車出關,霜風白草,黑竜之江,彌望幾千裏,兩年來僅與傭工二人相依為命,敝衣破帽,恆終日不得食,惟誦聖天子不殺之恩,安之怡然。嗚呼!公始終忠誠之概,可以見矣。初公與曹公更代視????也,曹公病,公問疾,彌留之際,曹公張目以????政及校刊佩文韻府書局事屬公,公諾之。又念曹公兩世官織造,奏請其子顒襲任,不二年而顒即世,公復保奏顒從弟頫復任織造事,不以生死易交。其所隸烏林達、筆帖式,或升遷,或身歿而負庫銀者,皆為代納,故交子弟,單門寒畯,待以舉火者、更數十百傢,貧者給絮幬,死而不能斂者助埋殯,常祿所入,隨手散盡,官織造三十年,時以千金贈人,而卒以虧損國帑,身挂吏議,賴天子聖明,麯賜矜全,然終貧睏以死,而公終無纖毫芥蒂於昔之被德者也。嗚呼!可不謂賢哉。果曾依公幕府,受知頗深,聞公之逝,痛悼久之,惟以素所服習於公,暨公歷述韓夫人《行略》中語,排纘如有,而不敢有一言之溢。但使公之行事不泯沒於當世,而後之欲知公為人者,可考信不誣焉。謹狀。
按李果,字碩夫,號客山,長洲人,布衣,端慤士。能詩。趙執信《贈李客山》詩云:“始與李生言,世味一何寡;既見所為詩,乃知真靜者。……此邦盛人文,千載非苟且;自從科名張,不覺江河下;邇日尤波靡,篇章但土苴。誰識荊山珍,潛待連城價?我來披荒蕪,獨立賞瀟灑;……”於吳中文風之批評間見對果詩之賞重,其散文亦絶有品骨;觀此行狀,語有內容,文見斤兩,且爾時即敢觸時忌,為煦述生平,以表見其為人,風義所存,殊不同燕巢之幕賓,蠅附之清客,有足多者。所云韓夫人《行略》,未知尚有存否,當於考論內務府人氏有助。馮景《解舂集文鈔》捲十二《奇奴傳》嘗言:“今烏喇得流人,繩係頸,獸畜之。死則裸而棄諸野,烏鳶飽其肉,風沙揚其骨……”李煦之結局蓋亦如是而已。
趙執信《飴山堂集》捲十八葉六
夢在吳門,李萊嵩侍郎握別雲:肯思我者,唯有君耳。寤而愴然,遂成絶句
啼烏喚淚落江雲,斷夢分明太息聞。三十年中萬賓客,那無一個解思君!
按依《飴山堂集》考之,此詩作於雍正十年(編《磺庵集》二,壬子年鼕之作也),今係於此。蓋李果一文與執信一詩,不啻為煦生平寫照。此種小詩,著語無多,而隱傷煦為雍正所迫死,不讀本編,恐未易領其旨趣。故論吾國詩文,不考史跡本事,徒執文字現象為之雌黃,所見亦多矣,良非易言之事也。
十月,胤祿等請補放內務府三旗參領等缺,列曹宜名。
十月初五日署理內務府總管事務莊親王等題請,缺額十四名,提名七人請補放,其第七名為:“尚志舜佐領下護軍校曹宜,當差共三十三年,原任佐領曹爾正之子,漢人。”按此種內務府人員舉名引見時皆以本族別分註漢、滿)雍正則挑取五名,而遺德壽、曹宜二人,復另放九人。文不具錄。
本年十月,敦敏生。
按敦敏與弟敦誠,皆雪芹友朋。敦敏,字子明,號懋齋;譜名敦明,十月二十日生。英親王阿濟格之後。列一世係簡表於左(見後頁)。凡敦氏事跡,皆參
《愛新覺羅宗譜》、《月山詩集》、《懋齋詩鈔東臯集》、《四鬆堂集》等推考綜敘,後不一一引列根據。
本年正月,將蘇努黨四格從寬釋放,以其為莽古爾岱功勳之裔。
諭江南官吏所有侵蝕錢糧之項許自首,免罪分年交納,否則一年限內監禁嚴追,逾限不完治罪。
二月,諭“天人感應之理,捷於影響”,以地方水旱災侵之由“或人心詐偽風俗澆灕,又或有一二大姦巨惡之徒,滅棄倫常,陰懷悖逆”,命湖南照浙江、福建例設觀風整俗使。以有“姦民”謝錄正、曾靜、張熙也。
三月,諭直省論富戶貧民之爭。
其詞略雲:“蓋凡窮乏之人,即遊閑破耗,自睏其生,又不知己過,轉懷忌於溫飽之傢;若富戶復以慳吝刻薄為心,朘削侵牟,與小民爭利,在年𠔌順成之時,固可相安,一遇歉荒,貧民肆行搶奪,先衆人而受其害者,皆為富不仁之傢也。逮富傢被害之後,官法究擬,必將搶奪之貧民置之重典。是富戶以斂財而傾其傢,貧民以貪利而喪其命:豈非兩失之道,大可憫惻者乎?朕為此勸導各富戶等,平時當以體恤貧民為念,凡鄰里佃戶中之窮乏者,或遇年𠔌歉收,或值青黃不接,皆宜平情通融,切弗坐視其困苦而不為之援手。如此則居常能緩急相周,有事可守望相助,忮求之念既忘,親睦之心必篤。豈非富戶保傢之善道乎!……”按此雍正調和階級鬥爭,為地主善籌之“苦口婆心”也。《紅樓夢》開捲不久,即寫“連年水旱不收,鼠盜蜂起,不過是搶田奪地,民不聊生……”,亦此等形勢之反映。
重申賭博等禁。嚴飭官司守責。
_其詞略雲:“從前(按指雍元以來)屢降諭旨,禁止賭博,京城內外,稽察甚嚴,聞遊手不法之徒,潛往通州、天津,公然犯禁聚賭。其賭具之所從來(按曾嚴禁造賣紙牌、骰子),有司亦不究問。又如京城禁止宰牛、鬥雞及畜養鵪鶉等事,而無賴之輩,則於通州、天津地方仍敢擅宰耕牛,私開鬥局。文武官吏,漫無覺察。又聞京城禁賭,而好賭之人隨潛匿於四鄉,無人禁約。似此陽奉陰違,有幹法紀。……”按雍正又嘗禁止演戲。
五月,治曾靜、張熙、呂留良獄。疊發文詞極繁之諭旨。
其事以湖南靖州人曾靜遣其徒張熙勸川陝總督嶽鍾琪“同謀舉事”。供連呂留良評選時文,有論“夷夏之防”及“井田、封建”等事。呂留良詩文日記等“逆書”及一幹人犯拿解赴部研訊。謂呂留良“追思明代,深怨本朝”,及以博學鴻詞薦、則“詭雲必死。以山林隱逸薦則薙發為僧”。其著書皆誹謗清朝之語。命議罪。
六月,謝濟世之獄起。
以順承郡王錫保參奏謝濟世註解《大學》,毀謗程、朱。雍正謂不止毀謗程、朱,其註中“拒諫飾非,必至拂人之性,驕泰甚矣!”等語,意在怨謗雍正。以其“應得重罪之人,從寬令其效力,乃仍懷怨望,恣意謗訕,甚為可惡!”命議罪。
七月,陸生柟之獄起。
以錫保又參軍前效力之陸生柟,著《通鑒論》十七篇,抗憤不平,又論“封建”之利害,更屬狂悖。雍正引其所論,繁詞剖辯。蓋陸語最觸雍正之忌者,在其影射誅戮弟兄宗枝也。陸又論“建儲”“兵製”“隋煬帝”“人主”等。其論“人主”有“人愈尊,權愈重,則身愈危,禍愈烈。蓋可以生人、殺人、賞人、罰人,則我志必疏,而人之畏之者必愈甚,人雖怒之而不敢泄,欲報之而不敢輕,故其蓄必深,其發必毒”等語,雍正謂“此指阿其那等而言”。“陸生柟罪大惡極,情無可逭,朕意欲將陸生柟於軍前正法,……”命公議定擬。
閏七月,設覺羅學。
略謂:既將下五旗覺羅佐領由各該王屬下撤出,作為公中佐領(按即收下五旗宗室王公兵力,皆改歸皇帝掌握),著每旗設一衙門,“管轄覺羅”。即於衙旁設學,擇其可教之人,令其讀書學射,滿、漢兼習。如“行止不端,不知守法安分者”,即在衙門居住,不許出門,至“改行遷善”為止。尋定覺羅內自八歲以上十八歲以下子弟俱令入學。
禁貢監托人代試之素習,令自首。
九月,以曾靜、張熙等口供及歷次諭旨刊為《大義覺迷錄》,頌示天下。
此“錄”須令“遠鄉僻壤讀書士子及鄉麯小民共知之”,又須各貯一册於學宮,使“將來後學新進之士,人人觀覽知悉”。“倘有未見此書,未聞朕旨者”將學政教官從重治罪。
設漢軍清字義學。(至十月又設滿洲、蒙古清字義學)
十月,諭諸臣,謂曾靜、長熙一案實係阿其那、塞思黑門下兇徒太監之所致。因及李紱奏塞思黑病故時,“姦邪黨與及庸愚無知之人遂有朕授意於李紱而戕害塞思黑之誣語”。李紱、蔡珽交刑部訊供。繁詞反覆剖辯阿其那、塞思黑、允禵、允(礻我)等罪狀,曰“惟有加朕屠弟之名一節,朕不辯亦不受”。
按此一節雍正亦最心怯而詞枝,殊有俗語所謂“越描越黑”之致。諭末至雲:“揮淚書此,再示臣民,天下亦可知朕之心矣。”見其迫於輿論壓力,種種自表自白之窘態。
十月,設五城鋪司巡檢各一。
諭內閣,論記載之失實。
中有一段涉及唐代詩文,頗可註意,略雲:“朕觀前史所載,未可全信,每滋後人之口實。如漢文帝見賈誼,問以鬼神,至夜半前席一事,李商隱別為詩譏之曰:‘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夫賈誼入見時,文帝方受釐坐宣室,因感鬼神之事而問之,此固非問蒼生時也。如欲問蒼生之事,隨時可以召對,又何必夜半哉?至於坐久前席,亦尋常事耳。且文帝漢之賢主也,恭儉仁厚,移風易俗,閱歷世務深矣,視賈誼之疏狂少年,才識相去何啻什伯!蓋知其不足與問蒼生,故姑問鬼神耳。賈誼之經濟,具見《治安策》中,不獨論當世之務迂闊難行,其於堯、舜之道,亦未窺見本原也。賈誼之策,僅托諸空言;文帝之功,已見諸實事。文帝豈棄纔之主哉?而王勃又謂‘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麯,豈乏明時。’朕以為屈賈誼於長沙,必須聖主;竄梁鴻於海麯,正待明時。鴻之詭激,自棄於肅宗之朝;誼之疏狂,未足以佐文帝之治,安得以是為二君譏議哉?孔子嘗言為君難,即此可見。……”按此雍正之妙論也。《紅樓夢》第七十八回《芙蓉誄》祭晴雯有雲:“高標見嫉,閨幃恨比長沙”,持與雍正之見比看,正如針鋒相對也。又《紅樓夢》屢引李商隱詩句,而寫林黛玉之言曰“我最不喜歡李商隱的詩……”,亦詭筆反詞,觀寫北靜王水溶贊寶玉曰“雛鳳清於老鳳聲”,脂硯齋即批:“開口《西昆》,安得不另眼相侍”,足以知其中消息。
十月,諭“爾等翰林,自以文章為職業,但須為經世之文,華國之文;一切風雲月露之詞何所用之!”
十一月,諭開國功臣嫡派犯罪貪贓者,應追未完銀共五十四萬六百餘兩,金五百兩,米一千七百餘石,俱撥內庫代補,所擬充發監候及妻子傢屬入辛者庫等罪者概行寬釋。貧乏者奏聞另恤。
十二月,陸生柟軍前正法,其父母祖孫兄弟俱免流徙。謝濟世免死交順承郡王令當苦差效力,妻子傢産免入官。所著書俱著嚴查燒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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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紅樓一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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