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篇小说,分量重一点的当数《猪与鸡》,这是作家用纯熟的四川方言写成的抗战时期四川都市的风俗画。几年战争带来的通货膨胀,物价高涨,民不聊生。据当年中央通讯社调查工人生活指数,1942年8月上半月合战前指数,重庆是43倍。小说反映的正是这个时代,写出了普通老百姓度日是如何艰难! 巴金本来想在“小人小事”这题目下写十篇《猪与鸡》一类的文章。1942年5月他由桂林去重庆的途中,在贵阳旅馆里又写了一篇《生与死》。1945年在重庆着手写的《女孩与猫》,到上海以后才完成。《生与死》写的是贵阳一家烟纸店的年轻的老板娘死于庸医误诊的故事。《女孩与猫》写的是一位从香港逃难到桂林的广东籍小姐,对一只猫产生了很深的爱怜。这只“浪漫”的爱过流浪生活的猫和小姐都有一种落寞的情怀。1946年,他把这五篇作品辑成了《小人小事》一书,在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在这书的“后记”中他说:“所谓‘小人小事’,并没有特别的意义,不过说这是一些渺小的人,做过一些渺小的事而已。”几十年之后,巴金说:“我始终认为正是这样的普通人构成我们中华民族的基本力量。任何困难都压不倒中华民族,任何灾难都搞不垮中华民族,主要的力量在于我们的人民,并不在于少数戴大红花的人。四十年代开始我就在探索我们民族力量的源泉,我写了一系列的‘小人小事’,我也有了一点理解。”作者的这几句表白,当有助于读者对这一组作品的理解。 在那艰难的战争年代,作家也同人民一道受难。印刷、纸张,无一不困难,出书真是难极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巴金还是在想为朋友印书。他在1942年6月4日写给沈从文的信中,告诉他:文化生活出版社在四川印了沈从文的散文集《昆明冬景》和沈夫人张兆和的小说集《湖畔》,只是“纸张比桂林还要坏,这是无法的事”。在这封信中,巴金向老友倾吐了自己的心情: 我很高兴为几个熟朋友印书,也希望因此逼几个熟朋友多写点东西。对战局我始终抱乐观态度。我相信我们这民族的潜在力量,我也相信正义的胜利。在目前,每个人应该站在自己的岗位努力,最好少抱怨,多做事;少取巧,多吃苦。自己走自己的路,不必管别人讲什么。 正是这种对我们民族潜在力量的信心,正是这种正义必胜的信心,给了巴金在艰难环境中工作的力量。 1943年12月,巴金在桂林和从香港来的英国神甫赖诒恩有过一场辩论。先是赖神甫12日在《广西日报》的副刊《漓水》上发了一篇《在西方的山巅上》,文中引用了侨居美国的林语堂《啼笑皆非》一书中的观点,指摘人们“特别关心提高世界生活标准,而忽视了提高道德标准”。巴金在17、18日《广西日报》上发表《一个中国人的疑问》提出异议。接着赖又发了《走向较好的世界》重申自己的观点。26、27日巴金又发表《什么是较好的世界》……论争持续到第二年的2月。赖认为“个人的自私心”是万恶之源。巴金则认为生活决定道德,“只有改善生活条件,才能提高道德水准”,他说对挨冻受饿忍苦的人民空谈“道德标准”本身就是不道德的行为,因为这里面没有同情,没有爱。他说宗教也不是提高道德标准的办法,宗教能给人以心灵的慰安,却不能满足人的饥饿。“要消除贫困必须先使生产增加,分配合理。对于战后民族和人类的前途,也是首先应该解决提高生活标准的问题。这在目前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在战后更是一个严重的问题。经过了这样的大战事、大残杀、大轰炸、大饥荒以后,复兴工作的第一步应该是生活问题的解决,人第一需要食粮,然后才需要别的。”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Previous Chapter Next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