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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節:伊凡 伊裏奇之死(13)
蘇暢 Su Chang
“別這樣,別這樣,”他對自己說,霍地站起來,走到寫字檯邊,打開捲宗,開始批閱公文,可是腦子裏進不去。他打開門,走到前廳。客廳的門關着。他踮着腳走到門邊,側着耳朵聽。
“不,你說得過分了,”普拉斯柯菲雅?費多羅夫娜說。
“怎麽過分?你沒發覺,他已經像個死人了。你看看他的眼睛,沒有一點光。他這是怎麽搞的?”
“誰也不知道。尼古拉耶夫(一位醫生)說如此這般,可我不知道。列謝季茨基(就是名醫)說的正好相反……”
伊凡?伊裏奇回到自己屋裏,躺下來想:“腎,遊走腎。”他回憶起醫生們對他說過的話,腎髒怎樣離開原位而遊走。他竭力在想象中捕捉這個腎髒,不讓它遊走,把它固定下來。這事看上去輕而易舉。“不,我還是去找找彼得?伊凡內奇(那個有醫生朋友的朋友)。”他打了鈴,吩咐套車,準備出去。
“你上哪兒去,約翰?”妻子露出異常憂愁和矯揉造作的賢惠神情問。
這種矯揉造作的賢惠使他生氣。他陰沉着臉對她瞅了一眼。
“我去找彼得?伊凡內奇。”
他去找這個有醫生朋友的朋友。然後跟他一起到醫生傢去。他遇見醫生,跟他談了好半天。
醫生根據解剖學和生理學對他的病做了分析,他全聽懂了。
盲腸裏有點毛病,有點小毛病。全會好的。衹要加強一個器官的功能,減少另一個器官的活動,多吸收一點,就會好的。吃飯時,他晚到了一點。吃過飯,他興致勃勃地談了一通,但好一陣不能定下心來做事。最後他回到書房,立刻動手工作。他批閱公文,處理公事,但心裏念念不忘有一件要事被耽誤了。等公事完畢,他纔記起那件事就是盲腸的毛病。但他故作鎮定,走到客廳喝茶。那裏有幾個客人,正在說話,彈琴,唱歌。他得意的未來女婿、法院偵訊官也在座。據普拉斯柯菲雅?費多羅夫娜說,伊凡?伊裏奇那天晚上過得比誰都快活,其實他一分鐘也沒有忘記盲腸的毛病被耽誤了。十一點鐘他嚮大傢告辭,回自己屋裏去。自從生病以來,他就獨自睡在書房裏。他走進屋裏,脫去衣服,拿起一本左拉的小說,但沒有看,卻想着心事。他想象盲腸被治愈了。通過吸收,排泄,功能恢復正常。“對了,就是那麽一回事,”他自言自語。“衹要補養補養身體就好了。”他想到了藥,支起身來,服了藥,又仰天躺下,仔細體味藥物怎樣在治病,怎樣在製止疼痛。“衹要按時服藥,避免不良影響就行;我現在已覺得好一點了,好多了。”他按按腰部,按上去不疼了。“是的,不疼了,真的好多了。”他滅了蠟燭,側身躺下……盲腸在逐漸恢復,逐漸吸收。突然他又感覺到那種熟悉的隱痛,痛得一刻不停,而且很厲害。嘴裏又是那種惡臭。他頓時心頭髮涼,頭腦發暈。“天哪!天哪!”他喃喃地說。“又來了,又來了,再也好不了啦!”突然他覺得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哼,盲腸!腎髒!”他自言自語。“問題根本不在盲腸,不在腎髒,而在生和……死。是啊,有過生命,可現在它在溜走,在溜走,而我又留不住它。是啊!何必欺騙自己呢?除了我自己,不是人人都很清楚我快死了嗎?問題衹在於還有幾個禮拜、幾天,還是現在就死。原來有過光明,現在卻變成一片黑暗。我此刻在這個世界,但不久就要離開!到哪兒去?”他覺得渾身發涼,呼吸停止,衹聽見心髒在卜卜跳動。
“等我沒有了,那還有什麽呢?什麽也沒有了。等我沒有了,我將在哪兒?難道真的要死了嗎?不,我不願死。”他霍地跳起來,想點燃蠟燭,用顫動的雙手摸索着。蠟燭和燭臺被碰翻,落到地上。他又仰天倒在枕頭上。“何必呢?反正都一樣,”他在黑暗中瞪着一雙眼睛,自言自語。“死。是的,死。他們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想知道,誰也不可憐我。他們玩得可樂了。(他聽見遠處傳來喧鬧和伴奏聲。)他們若無其事,可他們有朝一日也要死的。都是傻瓜!我先死,他們後死,他們也免不了一死。可他們還樂呢。畜生!”他憤怒得喘不過氣來。他痛苦得受不了。難道誰都得受這樣的罪嗎!他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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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中國華僑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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