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史 堯山堂外紀   》 捲四十五·宋      蔣一葵 Jiang Yikui

  【仁宗禎】 〔初,真宗無子,宮中祝天求嗣,上帝以問諸真,惟赤腳大仙一笑,宮人李氏誕生帝。既生,哭不止,有道士至闕,言能止兒啼,召入,以手撫之曰:“莫叫莫叫,何似當時莫笑!”哭遂止。少時,在宮中所着鞋襪悉去之,禁中皆呼為赤腳仙人。生時,李後榻下生靈芝四十二葉,後享國四十二年。〕
  仁宗每於進士聞喜宴,必以詩賜之,景元年,所賜詩末句曰:“寒儒逢景運,報國合如何?”山東李庭臣嘗官瓊管,夷人有持錦臂鬻於市者,其上織成詩一聯雲:“恩袍草色動,仙籍桂香浮。”乃景五年賜進士詩也。庭臣遂以千金易之,作小屏幾硯間雲。
  嘉初,梅公儀贄出守杭州,帝特製詩以寵賜之,其首章曰:“地有吳山美,東南第一州。”梅既到杭,欲侈上之賜,遂建堂山上,名曰有美,歐陽修記之。
  嘉中,將修東華門,太史言:“太歲在東,不可犯。”仁宗批其奏曰:“東傢之西乃西傢之東,西傢之東乃東傢之西。太歲果何在?其興工無忌。”
  嘉末,帝復修賞花釣魚故事,御制詩云:“晴旭輝輝苑開,氤氳花氣好風來。遊絲絮縈行仗,墮蕊飄香入酒杯。魚躍文波時潑刺,鶯留深樹久徘徊。青春朝野方無事,故許遊觀近侍陪。”詩中“徘徊”二字別無他義,而群臣屬和篇篇用之。及詩罷,再就座。教坊中進雜戲,為數人尋訪稅第者,詣一宅觀之,至前堂,徘徊不去;又至後堂東西序,復徘徊不去。其一人笑曰:“可則可矣,但未免徘徊太多耳。”
  少林寺有達磨面壁庵,壁上有達磨身影透入,人有屢磨之不能去,仁宗嘗作一贊雲:“坤之上,乾之下,中間一寶難酬價。十萬裏來作證明,面壁九年不說話。如何贊,如何畫,一回提起一回怕。”
  仁宗在位四十二年,民安俗阜,天下稱治,葬昭陵,有題詩道傍者曰:“農桑不擾歲常登,邊將無功吏不能。四十二年如夢過,春風吹淚灑昭陵。”
  【張士遜】 〔字順之。曹利用薦為相。曹憑寵自恣,張依違其間。時人目為和鼓。〕
  張士遜少時,植桐於蕭寺。淳化壬辰登第,後告老,留題於寺雲:“桐枝手植有桐孫,二紀重來愧此身。三世衣冠聯貴仕,十州軒冕接青塵。耕桑雖喜多新隴,耆艾堪嗟少故人。蕭寺門前題粉壁,又書丁已對壬辰。”
  張士遜與陳堯佐同時秉政。張既以帝傅緻政,有詩寄陳曰:“赭案當年並命時,兼葭衰颯倚瓊枝。皇恩乞與桑榆老,鴻入高冥鳳在池。”
  張退傅告老,遊春回,門吏請官位,公書一絶句於牌曰:“閑遊靈沼送春回,關吏何須苦見猜。八十衰翁無品秩,昔曾三到鳳池來。”
  【陳堯佐】 〔字希元,號知餘子。喜堆墨書。遊長安佛寺,題名,從者誤側硯污鞋,公性急,遂窒筆於其鼻。與石中立同在政府,石欲戲之。政事堂有墨漆飯床,長五六尺許,石取白堊橫畫其中,可尺餘,謂陳曰:“吾頗學公堆墨字。”陳歡甚,石顧小吏二人舁飯床出,曰:“吾已能寫‘口’字矣。”陳為悵然。〕
  陳文惠善為四句詩。在吳江有詩云:“平波渺渺煙蒼蒼,菰蒲纔熟楊柳黃。扁舟係岸不忍去,秋風斜日鱸魚香。”又湖州碧瀾堂詩云:“苕溪清淺溪斜,碧玉光寒照萬傢。誰嚮月明終夜聽,洞庭漁笛隔蘆花。”
  皇中,呂申公夷簡乞致仕,仁宗因問:“卿去,誰可代者?”夷簡以陳堯佐對。上遂召還大拜。堯佐極感薦引之德,作《踏莎行》攜酒過之,申公因使之歌其詞,曰:“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雙飛燕。鳳凰巢穩許為鄰,瀟湘煙暝來何晚?亂入紅樓,低飛緑岸,畫梁輕拂歌塵轉。為誰歸去為誰來,主人恩重珠簾捲。”申公聞歌笑曰:“自恨捲簾人已老,莫愁調鼎子無功。”
  張退傅嘗以花酒餉陳文惠,陳答詩曰:“有花無酒頭慵舉,有酒無花眼懶開。正嚮西園念蕭索,洛陽花酒一時來。”
  陳文惠年六十餘纔為知製誥,其後以使相致仕,年已八十,有詩云:“青雲岐路遊將遍,白發光陰得最多。”構亭號佚老,後歸政者往往多效之。
  【薛奎】 〔范镇所稱“得一偉人”是也。王拱宸、歐陽公皆其婿。〕
  薛奎初舉進士,贄謁馮魏公,首篇雲:“囊書空自負,早晚達明君。”馮掩捲曰:“不知秀纔所負何事?”讀至第三篇雲:“千林如有喜,一氣自無私。”乃曰:“秀纔所負如此。”
  【蔡齊】 〔字子思。真宗臨軒策士,夜夢殿下有萊,一苗甚盛,與殿基相高,及拆捲,乃蔡齊。上見其狀堂堂,曰:“得人矣。”仁宗朝大拜,謚文忠。〕
  蔡齊性喜飲,既登第,通判濟州,日飲醇酹,往往至醉。時太夫人年已高,頗憂之。一日,賈存道過濟,公館之數日,存道為詩示公曰:“聖君恩重竜頭選,慈母年高鶴發垂。君寵母恩俱未報,酒如成病悔何追?”公矍然起謝。自是,非賓客不對酒,終身未嘗至醉。
  【梅詢】 〔字昌言,宛陵人。翰林學士。一日,書詔頗多,屬思甚苦,操觚循階而行,見一老卒臥日中欠伸,梅嘆曰:“暢哉!”徐問:“識字乎?”曰:“不識。”梅曰:“更快活也。”嘗病足,撫其足曰:“足中有鬼,不令我至兩府。”。〕
  盛文肅公豐肌大腹,丁晉公疏瘦如削,二公並以文辭知名於時。梅學士每晨起將視事,必焚香兩爐,以公服罩之,撮其袖以出,坐定撒開,濃香鬱然。有竇文賓為館職,不喜修飾,經時未嘗沐浴。時人為之語曰:“盛肥丁瘦,梅香竇臭。”
  梅昌言出鎮太原,黃覺送詩曰:“五馬雍容出鎮時,都人爭看好風儀。文章一代喧高價,忠直三朝受聖知。帳下軍容森劍戟,門前行色擁旌旗。雲籠古戍黃榆暗,雪滿長郊白草衰。出去暫開貔虎幕,歸來須占鳳凰池。鬢間未有一莖白,陶鑄蒼生固不遲。”梅雅自修飾,容狀偉如,大喜之。(覺嘗送客都門外,會一道士取所攜酒炙呼飲之,既而舉杯摭水,寫“呂”字,覺始悟其為洞賓也。與大錢七,其次十,又小錢三。覺七十餘作詩曰:“床頭歷日無多子,屈指明年七十三。”至是歲果卒。)
  【楊諤】 〔梓州人。《題驪山》詩最為警策。〕
  自唐以來,試進士詩,號省題。宋初,科場用賦取人,進士不復留意於詩。天聖中,楊諤始以詩著。其天聖八年省試《蒲車》詩云:“草不驚皇轍,山能護帝輿”。是歲,以策用清問字下第。景元年,省試《宣室受釐》詩,雲:“願前明主席,一問洛陽人。”諤是年及第。(天聖初,省試《采侯》詩,宋景文有:“色映堋雲爛,聲迎羽月遲”,為京師傳誦。當時舉子目公為宋采侯。)
  【王奇】 〔字漢謀,贛州人。〕
  王奇,幼有聲場屋間,為李文定客。丈定薨於位,仁宗臨奠,見屏間有詩云:“雁聲不到歌樓上,秋色偏欺客路中。”上愛之,即召見,占對稱旨,特許赴殿試。既登科,有謝詩云:“不拜春官為座主,親逢天子作門生。”
  【張方平】 〔字安道。〕
  張安道未第時,貧甚,然意氣豪舉,未嘗少貶。與劉潛、李冠、石曼卿往來山東諸郡,任氣使酒,見者皆傾下之。沛縣有漢《高祖廟》並歌風臺,前後題詩甚多,無不推頌功德,獨安道高祖廟詩曰:“縱酒疏狂不治生,中陽有土不歸耕。偶因亂世成功業,更嚮翁前與仲爭。”又《歌風臺》曰:“落魄劉郎作帝歸,樽前感慨大風詩。淮陰反接英彭族,更欲多求猛士為?”蓋自少已不凡矣。
  張方平以端明殿學士知滁州事,遊琅琊山,俯仰梁間,得經函,有寫《楞伽經》半捲,披玩久之,忽悟前身故僧也,乃為終竟書之,書法宛然不殊,號“二生經”。時時為人誦經首偈。偈雲:“世間離生滅,猶如虛空花。知不得有無,而興大悲心。”後授蘇子瞻序之,仍為寫刻浮玉山竜遊寺中。
  【陳執中】 〔字昭譽。以父恕任為秘書省正字,纍遷平章事。〕
  陳恭公判亳州,遇生日,親族多獻《老人星圖》,侄世修獨獻《范蠡遊五湖圖》,且贊曰:“賢哉陶朱,霸越平吳。名隨身退,扁舟五湖。”恭公甚喜,即日纍表求退。
  【石中立】 〔熙載之子。景中參大政。〕
  石中立好詼諧。楊文公一日置酒,作絶句招之,末雲:“好把長鞭便一揮。”石留其僕,即和曰:“尋常不召猶相造,況是今朝得指揮。”其敏捷類如此。
  章郇公生時,父夢庭積象笏,因以得象為名,石資政素與友善,嘗戲雲:“昔時名畫有戴鬆牛、韓斡馬,而今又有章得象也。”
  石中立為員外郎日,嘗偕同寮觀南禦園所畜獅子。守者曰:“縣官日給肉五斤飼之。”同列戲曰:“吾儕日給反不及獅子矣。”中立笑曰:“不然。吾輩皆園外狼,安敢比園內獅子乎?”
  盛度體肥多喘。一日,自前殿趨出,宰相在後,盛初不知,忽見之,即欲趨避,行百餘步,乃隱直捨中,石中立見其喘甚,問之,盛告以故,石曰:“相公問否?”盛曰:“不問。”別去十餘步,乃悟,駡曰:“奴乃以我為牛?”
  杜默為詩多不合律,故當時言事不合格者為“杜撰”。盛度嘗為人撰神道碑,石中立急問曰:“誰撰?”盛卒曰:“度撰。”滿堂大笑。(石守道嘗作《三豪詩》,謂石曼卿豪於詩,歐陽永叔豪於文,杜默豪於歌。默,濮州人,有《送守道赴太學六字歌》,其豪句云:“頭角驚殺蝦蟹,學海波中老竜。爪距逐出狐兔,聖人門前大蟲。推倒楊朱墨翟,扶起仲尼周公。一條路出甕口,幾程身在雲中。水浸山影倒碧,春着花梢半紅。”因此歌,得在三豪之列。)
  有朝士陳東,通判蘇州而權州事,因斷流罪命黥其面,曰:“特刺配某州。”黥畢,幕中相與白曰:“凡言特者,罪不至是而出於朝廷一時之旨,今此人應配矣,又特者,非有司所得行。”東大恐,即改“特刺”字為“準條”字,再黥之,頗為人所笑。後有薦東之才於兩府者,石參政聞之,曰:“吾知其人矣,得非權蘇州日於人面上起草者乎?”
  【陳亞】 〔揚州人。仕至太常少卿,年七十卒。為當時滑稽之雄。〕
  陳亞性滑稽。知潤州,幕中有上官弼為亞所親,任滿將去,亞曰:“何以教我?”弼曰:“郎中纔行無玷,但調謔過差。”亞曰:“君乃上官弼也,如下官口何?”弼笑而去。(上官弼又嘗勸石中立,石勃然曰:“下官口於上官弼何事?”)
  陳亞嘗與蔡君漠會於金山僧捨,酒酣,君謨嘲之曰:“陳亞有心終是惡。”應聲曰:“蔡襄無口便成衰。”
  陳亞自為亞字謎曰:“若教有口便啞,且要無心為惡。中間全沒肚腸,外面任生棱角。”
  陳亞少曾為於潛令,好以利口謔浪,人或厭之。太守馬忠肅召戒於庭。俄有通刺謁者,稱大詞郎李過庭,公駡曰:“何人傢子弟?”亞率爾雲:“李趨兒。”公徐悟之,大笑。
  陳亞嘗以藥名著詩百首,有“風雨前湖近(前鬍),軒窗半夏涼。(半夏)“棋為臘寒呵子下(呵子),衣嫌春暖縮紗栽(縮砂)。”《詠白發》雲:“若是道人頭不白(道人頭),老人當日合烏頭(烏頭)。”《贈乞雨自曝僧》雲:“不雨若令過半夏(半夏),定應曬作鬍蘆巴(葫蘆巴)。”最膾炙人口。
  陳亞又曾知祥符縣,親故多幹托藉車牛,因作詩曰:“地名京界足親知,(荊芥)托藉尋常無歇時。(全蝎)但看車前牛領上,(車前子)十傢皮沒五傢皮。(五加皮)”
  陳亞嘗言:“藥名用於詩無不可,而斡運麯折使各中理,存乎其人。”或曰:“延鬍索可用乎?”沉思久之,吟曰:“‘布袍袖裏懷漫刺,到處遷延鬍索人。(鰻鯉、延鬍索)’此可贈遊謁措大。”聞者絶倒。
  陳亞與章郇公同年,郇公將薦之,為言者所阻,乃作《生查子》陳情曰:“朝廷數擢賢,(蘇扌藋)旋占凌霄路。(凌霄花)自是鬱陶人,(桃仁)險難無夷處。(蕪荑)也知沒藥療孤寒,(沒藥)食蘖何相誤?(黃蘖)大幅紙連粘,(大腹皮)甘草歸田賦。(甘草)”
  陳亞又別作閨情《生查子》三首,其一曰:“相思意已深(相思子薏苡),白紙書難足(白芷)。字字苦參商(苦參),故要檀郎讀(狼毒)。分明寄得約當歸(當歸),遠至櫻桃熟(遠志)。何事菊花時(菊花),猶未回鄉麯(茴香)。”其二曰:“小院雨餘涼(禹餘糧),石竹風生砌(石竹)。罷扇盡從容(蓯蓉),半夏紗廚睡(半夏)。起來閑坐北亭中(柏葶),滴盡珍珠淚(珍珠)。為念婿辛勤(細辛),去折蟾宮桂(桂□)。”其三曰:“浪蕩去來來(浪菪),躑躅花頻換(躑躅)。可惜石榴裙(石榴皮)蘭麝香消半(蘭麝)。琵琶閑後理相思(枇杷、相思子),必撥朱弦斷(華拔)。擬續斷朱弦(續斷),待這冤傢看(代赭)。”
  陳少卿蓄書數千捲,名畫數十幅。晚年退居,有華亭唳鶴一雙、怪石一株,奇峭可愛,與異花數十本列植於庭。為詩以戒子孫曰:“滿室圖書雜墳典,華亭仙客岱雲根。他年若不和花賣,便是吾傢好子孫。”陳死未幾,皆散落民間。
  【柳永】 〔字耆卿。為屯田員外郎。初名三變,字景莊。自作詞雲:“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後有薦於朝者,仁宗曰:“此人風前月下,淺斟低唱,且去填詞。”由是不得志,無復檢率。自稱“奉聖旨填詞柳三變。”死之日,傢無餘貲,群妓合金葬之郊外。每春月上塚,謂之吊柳七。〕
  柳耆卿與孫相何為布衣交。孫知杭,門禁甚嚴,耆卿欲見之不得,作《望海潮》詞往詣名妓楚楚曰:“欲見孫相,恨無門路,若因府會,願藉朱唇歌之。若問誰為此詞,但說柳士。”中秋夜會,楚宛轉歌之,孫即夕迎耆卿預坐。詞曰:“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唐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傢。雲樹繞堤沙。怒濤捲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重湖疊清佳。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秉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柳耆卿詠秋別《雨零鈴》詞雲:“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暢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或戲耆卿曰:“楊柳岸曉風殘月’,此乃稍工登溷處爾。”聞者笑之。(蘇東坡一日顧一優人解音者問曰:“我詞何如柳耆卿?”答曰:“相公詞,須用銅將軍、鐵着板,唱‘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英雄。’柳學士詞卻用十七八女兒,唱‘楊柳岸曉風殘月。’”坡為之撫掌大笑。)
  周月仙,余杭名妓也。柳耆卿年甫二十五歲來宰茲郡,造玩江樓於水滸,每召月仙至樓歌唱,調之,不從。柳緝知與隔渡黃員外呢,每夜乘舟往來,乃密令艄人至半渡強嬴勾之,月仙不得已從焉,惆悵作詩一絶雲:“自嘆身為妓,遭淫不敢言。羞歸明月渡,懶上載花船。”明日,耆卿召佐酒,酒半,柳歌前詩,月仙大慚,因與耆卿歡洽。耆卿喜,作詩曰:“佳人不自奉耆卿,卻駕孤舟犯夜行。殘月曉風楊柳弄,肯教辜負此時情?”自此,日夕常侍耆卿,耆卿亦因此日損其名。
  柳耆卿詠美人《木蘭花令》曰:“個人豐韻真堪羨,問着佯羞回卻面。若言無意嚮咱行,為甚夢中頻夢見?不如及早還心願,免亻У牽人魂夢亂。風流腸肚不堅牢,衹恐被伊牽惹斷。”又詠美人舞《浪淘沙》詞曰:“有個人人,飛燕精神。急鏘環佩上華茵。促拍盡隨紅袖舉,風柳腰身。蔌蔌輕裙,妙盡尖新。麯終獨立斂香塵。應是西施嬌睏也,眉黛雙顰。”
  柳耆卿遊東都南北二巷,所作新樂府天下詠之,遂傳禁中,仁宗頗好其詞,每對酒,必使侍從歌之再三。柳聞之,會老人星見,時秋霽,帝宴禁中,柳乃作《醉蓬萊》一闋,托內侍以進,雲:“漸亭臯葉下,隴首雲飛,素秋新霽。華闕中天,鎖蔥蔥佳氣。嫩菊黃深,櫃霜紅淺近,寶階香砌。玉宇無塵,金莖有露,碧天如水。正值升平,萬機多暇,夜色澄鮮,漏聲迢遞。南極星中,有老人呈瑞。此際宸遊,鳳輦何處?度管弦聲脆。太液波翻,披香簾捲,月明風細。”帝閱首句有“漸”字,意不懌。讀至“宸遊鳳輦何處”,與真宗輓詞暗合,慘然久之。又讀至“太液波翻”,忿然曰:“何不言“太液波澄耶?”擲之地,罷不用。自是不復詠其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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