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评传 远去的国学大师及其时代:狂人刘文典   》 第46节:千里走联大(12)      章玉政 Zhang Yuzheng

  综上所述,应该说,"身无分文,心忧天下"才是西南联大时期的刘文典最为传神的写照之一。当然,如果说他有什么不够进步的话,那就是他的这些所作所为完全出于一个读书人的自觉,而未能有意识地"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投身抗日救亡的行列"。
  战后如何对待日本
  对于日本这个国度,刘文典所表现出的理解深度与关注视角,即便是在今天的中国,亦堪称理性独到,相当成熟。可以说,刘文典所秉持的始终是一种国际视野的日本观,而非单纯的中国视野的日本观。
  刘文典一生曾三赴日本:一次是1908年年底青年留学,一次是1913年政治逃亡,一次是1936年学术访问。可以说,是日本给予了他直接接触东西方现代文明的机会,让他完成了早年的思想训练与启蒙。但正因为对这个国家有着深度的接触与了解,刘文典更感觉到"日本这个国家和世界的其他各国迥然不同",军阀"就是日本的国策"9 。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刘文典始终坚持要正确认识日本、认识日本人、认识日本文化。
  1933年,刘文典不顾"某些位爱国志士"骂他"不应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兀自埋头赶译出了日本陆军大臣荒木贞夫的《告全日本国民书》,便是希望能够警醒国人,"知道日本统治者的意见、政策和野心"。任教西南联大期间,他曾到文林堂演讲《日本侵略中国之思想的背景》,凭借自身对于日本的多年关注与研究,向世人揭穿日本侵略者一贯的军国主义立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中国兵法中的千古良训。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身在北平,还是偏安西南,刘文典除了尽心尽责上课、讲学、研究外,还专门抽出一定的时间做关于日本的演讲或写相关的文章。
  1942年11月8日、9日,刘文典连续两天在《中央日报》(昆明版)上发表"星期专论",题目很干脆:《天地间最可怕的东西--不知道》。文章开门见山,头几句写道:
  天地间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是飞机大炮么?不是,不是。是山崩地震么?是大瘟疫、大天灾么?也都不是。我认为天地间最可怕的,就是一个"不知道"。因为任何可怕的东西,只要"知道"了就毫不可怕。
  刘文典认为,美国之所以被珍珠港一役打得晕头转向,主要是对日本人的"天性慓悍"缺乏了解,"如果有战争,它必然是要先下手袭击的"。但他紧接着风趣地且带有讽刺意味地写道:"英美固然大吃'不知道'的亏,日本所吃的大亏也正是因为这位'不知道'。"
  一直以来,日本设在中国各省各县的特务机关无孔不入,将中国社会的许多弱点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认定中国是绝对无抵抗力的,所以才敢于发动"卢沟桥事变"。但它万万没有想到,中国各方面现在都"知道"了,因而激起了全民族的坚韧反抗,是绝对征服不了的,"我们替他们设身处地地想,这有什么办法呢"!
  刘文典坚信:日本必败,中国必胜。要知道,他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距离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还有三年的时间!他的眼光不可谓不深邃高远。而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1944年,正当人们在为夺取抗战的最后胜利而暗自欢欣的时候,刘文典却未雨绸缪地提出了一个新问题:日本败后,我们该怎样对它?
  按常理说,日本屡屡侵扰中国,先有甲午战争,后有侵华战争,侵占中国的土地,屠杀中国的人民,压制中国的文化。日本所犯下的罪孽,中国是怎么仇恨都不算过分的。在40年代初的《云南日报》上,刘文典曾写过一篇《日本人最阴毒的地方》,开头一句就是,"日本人可恨,这何待多说"。与很多人仅仅因为日本人肆意杀戮大量同胞而生起的仇恨不同,刘文典认为,日本人最可恨之处,是他们除了屠杀焚掠、毁灭我们的肉体和有形的财物之外,还千方百计地想要毁灭我们中国的精神,比如主张报纸发表汉奸言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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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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