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书信 》 徵婚啓事(阿飛姑娘的私人筆記)   》 第46節：傢務      吳虹飛 Wu Hongfei

　　他說，要七八千吧！
　　我一聽樂壞了，原來這麽顯檔次呢！我就遊說他接受：你放心，你身邊的人就你一個人使這個，別人都沒有！
　　早上起來一看他的書架上居然有一本汪國真！！還是精品集。恐怖啊，我趕緊低頭，又看了一眼，開始覺得不好意思。忽然又看見了：餘秋雨！我想哭了。
　　傢務2005-4-30
　　早上7點，被自動播放的收音機轟炸而起，在官方之強大話語中，在先進性教育的呼聲中，我聽得我耳膜欲裂，人生之痛苦，莫過於此。
　　北京公安局發短信給我，提醒我不要去遊行，幫忙不要添亂，要做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我這麽懶惰的人，怎麽可能不給工錢讓我莫名其妙到街上走而不創造勞動生産力呢？除非他打算還我去年無故地、偷偷地簡直像偷一樣地，沒收我的兩輛自行車。
　　起來，則洗他多日不洗的衣服。分兩缸洗，洗衣機是半自動的，進水口已經壞了，所以每次都要用淋浴的噴頭把水噴入缸中，同時用臉盆接水倒入，再慢慢洗之。衛生間的地板，估計經年未擦，一片斑駁，我用拖把拖之不去，又從角落翻出一瓶潔厠靈，看日期居然已經過期，我咬牙往地上滴了幾滴，衹見得冒起陣陣白煙，看得我膽戰心驚。然後我如老媽子一般拖地，地依然不白。
　　幸好我小時學過華羅庚之統籌安排，即便是做傢務，也體現出理科生的素質。洗衣機換水間隙，我便到廚房做飯。洗碗、切菜，排骨解凍，準備作料等等。他施施然坐在電腦前寫流程方案，一手不打算幫我。我穿着貼身的無袖低胸紅色裙子在門口晃過，他竟然不看一眼。我又晃，他依然不看，我則去了廚房。
　　頃刻，香味四起，令人垂涎欲滴，他還是不看，疑是劉鬍蘭投胎。
　　沒有薑了。
　　我翻了一遍冰箱，還是沒有。
　　忽然有些沮喪。沒有薑菜就不會夠好吃了。
　　於是心裏有一句格言，忍不住大聲說出來：燒菜沒有薑，好比生活中沒有愛情。
　　我幾乎想跑進去，大聲質問他：薑已經沒有了--你究竟愛不愛我？你要是不愛我，我就……
　　後面的我沒有想好，要是他不愛我，我應該怎麽辦？買一張機票回去，依然過着我孤單的生活？
　　很幸運地，薑出現了，一小塊，在案板的附近。
　　忙碌之中，自豪感油然而起，工作中的人最美，雖然我頭髮未梳，臉上有油，加上睡眠不足，但也應該是比較美的。
　　他終於賞光掃我一眼，說，公司裏來了一個文案，長得很漂亮。
　　我有些生氣地說，好看的女孩子肯定不好使啊，你看我，雖然不好看，可是可以做很多事情呢！
　　他白我一眼：你會幹什麽？
　　我幾乎是高呼：我把你的衣服洗了！
　　我舉例子：你看，我這麽能幹，所以我單位的人都喜歡我！
　　他見我生氣，就很開心地笑了--什麽人啊！
　　其實我說倒了，是我喜歡我們單位的人。比如楊子老師，衹要他不跟我講選題，而是跟我講蹩腳的廣州話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他。再比如著名的何三畏老師，他用寫政論的筆法，稱贊我寫得比叉叉、叉叉、叉叉叉要寫得好，還表示在今後十年內撰文歌頌我，在我心花怒放的時候他有些幽怨地說，他來北京請我們吃火鍋而我居然沒有到場！
　　衣服洗好，把它們晾在窗外，可以有陽光的味道。
　　一個上午就在傢務活中度過了，我心裏想，我一定要和他攤牌，如果明天還讓我這麽幹，我就……辭職不幹了！掰！不給壓力不行！
　　我、一定要、和他、攤--牌！等他加班回來之後，馬上--
　　想起村上春樹的翻譯者林少華，昨晚與之長談。他說他離婚，因為20年不幹傢務的原因。
　　看到瀋三白的浮生六記：
　　遂與比肩調笑，恍如密友重逢；戲探其懷，亦怦怦作跳，因俯其耳曰：姊何心春乃爾耶？蕓回眸微笑，便覺一縷情絲搖人魂魄；擁之入帳，不知東方之既白。
　　這段沒有西廂記寫得好啊。
　　林語堂之所以喜歡蕓娘，因為她主動給丈夫納妾，林之狼子野心，可見一斑。而他譯介給美國人，美國人也很喜歡，也是因為當時的美國男人也很想娶個小老婆。我是堅决不會同意的！
　　故人2005-5-1
　　夜很深了。他睡了，我則想起了一個故人。
　　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Z了。
　　高三那年，突然收到了同校男生的明信片。裏面抄着詩，有時是宋詞，不記得是不是薑白石的，衹是覺得句式很復雜。我記得了一句是"淚暗滴"。一個是覺得誇張，二個是他寫了錯別字。
　　當時同桌伸了個腦袋看過來，看到了"我愛你"時，她驚叫一聲，把腦袋飛快地縮回去了。
　　而我的臉就騰一下熱起來，趕緊把卡片放回了抽屜。
　　從那以後，每周都會收到寫着情書的卡片。那時，不覺得是一件可喜的事情，衹是覺得煩惱，高考在即，誰也顧及不上，況且在遙遠的北方，早已經有了相許的男孩。
　　他說，在一次高一的全校的郊遊中，看到我騎自行車，雖然沒閘卻也飛快，還大呼小叫。他十分氣憤，就猛力追上我，誰知道我一會兒又追上了他。讓他更覺氣憤。
　　我想了許久，衹記得那次郊遊和女孩子們划船照相，班上男生，照例是印象模糊。委實不記得我騎車超過了誰。我也不記得原來我的作風如此生猛，沒閘也能騎得飛快，並且"大呼小叫"。我那時是一個短頭髮，戴眼鏡的姑娘，穿的是藍色運動褲，褲腳還必然輓起來的那種。實在不招人。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後一章回 >>   

【資料來源】中國青年出版社
第1節：我要徵婚第2節：本科生活第3節：橘子第4節：過往第5節：愛情第6節：鄭淵潔
第7節：懂事第8節：蝴蝶第9節：閱歷第10節：做夢第11節：生日快樂第12節：辭職
第13節：二奶第14節：碟機第15節：買藥第16節：郵差第17節：殺人第18節：世事滄桑
第19節：核桃第20節：電影第21節：師兄第22節：暗戀第23節：棉被第24節：房東
第   I   [II]   頁

評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