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沿江灌木丛中一片窸窣声响,钻出二十余名大汉,为首者正是安禄山。
安禄山此次又调二十亲兵,原计划是将高适母子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没想到遭遇李白等人。遂着手下人埋伏,突然袭击。眼见偷袭不成,准备强攻。
正欲厮杀,忽听江边一株粗大槐树之上传来哈哈大笑。安禄山兵士闻之,应声发弦,一片“嗖嗖”箭响。但见树枝攒动,落叶纷飞,却不见树上动静。弓箭手劲射一阵,不见有人,疑惑望着安禄山,等待指令。安禄山大喝一声:“再射!”但闻鸣桑弓,不见有人来。安禄山久经沙场,不曾见过如此武功卓绝人物,能防住弓箭攒射。
高适抽出长剑,急欲上前厮杀,却被李白拉住:“你且去料理婶子后事。”遂右手拔出龙彩长剑,左手拾起酒壶,口中道:“烈士击玉壶。”
树上忽然有老者应声道:“壮心惜暮年!”
李白道:“临故须重酒。”老者道:“上阵须半酣。”
李白道:“三杯拂剑舞。”老者道:“直为斩楼兰!”
树下、树上,二人一问一答,做诗联句,根本未把大敌放在眼中。朝廷命官、沙场骁将几曾这样受人奚落?安禄山怒火冲天。以怪异身法,大喝一声,直向李白扑来。
李白虽在饮酒,却早有防范,举剑相迎。李白不知安禄山手段,略有轻敌之心,只挡住胸前飞舞刀光,却不曾防范安禄山收刀之时,白蛇吐芯之连击,幸亏手中还拿着酒壶,向前一拦,避其刀锋,躲过致命一击。李白心中暗叫“好险”,方知安禄山确非凡人!安禄山一击之后,抢占上风,后招连绵不断,如风似浪,招招阴毒,更兼其身法环生,太白醉剑之剑法,唯能勉强抵挡。
忽然,安禄山大叫一声,止刀扯身便逃。众人看时,安贼背上已插进一根槐枝!他刚逃出数步,背上又多一根槐枝!此时众人方看清楚:树上之人,力道奇大,树枝如流星赶月一般。安禄山身法奇快,惨叫几声,便消失在灌木丛中。其手下兵士亦仓皇而逃。远处传来安禄山一声长啸:“安某不报此仇,决不回平卢边关!”中气十足,回音久长……
桃红仰头问道:“为何不杀他们?”
树上之人答道:“我只管救人,从不杀人。”
丹砂向树上拱手道:“感谢前辈相助,敢问高姓大名?”
树上之人道:“不需言谢。姓名却要你们去猜!猜对便有相见之缘;猜错,就此别过。”李白道:“请前辈出题。”老者吟道: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
姓及圣人第,名随江风烈。
相望始登高,心与雁飞灭。
曾载轩圃酒,题诗重阳节。
众人苦思冥想之际,李白以手弹击长剑,朗声应道: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李白话音刚落,老者大叫一声:“好!吾正是孟浩然。”一长者从树上飘然而下,身材适中,体格雄健,满面霞光,气度不凡。
李白款步上前,深深施上一礼:“多谢相救!”
孟浩然笑道:“吾见你才思敏捷,有屈、宋之才,故而出手相救,你何以知我?”
李白道:“师旷闻弦歌而知雅意。我闻诗而知隐者。‘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此隐士之谓也。‘姓及圣人第,名随江风烈’,夫圣人者,孔、孟是也,则先生之姓,非孔即孟;孟子曰:‘我善养浩然正气,充乎天地之间’,江风浩荡,则先生之名,可为浩荡,浩然。综观首联、颔联,先生定是‘白云四隐’之一。大隐隐于酒,乃四明狂客贺知章;二隐隐于剑,乃是纶巾剑圣裴旻;三隐隐于林,乃是诗药无影孟浩然;四隐隐于市,乃是霓中花仙公孙大娘。诗中颈联,符合云隐性格。尾联是先生曾作之诗:‘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故知先生乃诗药无影孟浩然也!”
孟浩然叹道:“妙哉,妙哉!瞬息之间,想起诸多子典加以推论,非大才不能为也!以你才思,当属当今第一才子!锦心绣口,做诗不需七步;满腹经纶,行文倚马可待。”
李白道:“晚生李白,承蒙抬爱。”
孟浩然惊喜道:“哎呀呀,老夫若出手太迟,险些葬送一位奇才!太白虽剑法不弱,却要知天外有天。今后对敌先下手为强,切莫托大!”
李白道:“谨记良言。晚生多谢先生相助!”
孟浩然挥手叫道:“休要自称晚生。《大明赋》、《峨眉月》诸般文章早已随行云流水,遍播荆楚大地。神仙之语,何人能及?芳林新叶催陈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风闻太白诗,已自欣欣然;今与太白谋面,更是飘飘然。适才与你诗词酬唱,大慰平生,愈发有缘!”他一边说着,竟然手舞足蹈,长髯舞动。
李白道:“承蒙前辈错爱!”
孟浩然哂笑道:“吾厌世俗礼仪!见面定要分个尊卑,划出鸿沟,又要问候,又要施礼,麻烦得很!”
李白道:“此言甚是!我亦厌烦世俗之礼!人应如实而言。”
孟浩然道:“小弟言之有理!做人正应如此。”
李白道:“前辈呼我小弟,恐有不妥!”
孟浩然道:“世俗之礼又来矣!读书之人,总难跳出儒学窠臼。”
李白见状,笑道:“既然‘云隐’不弃,李白愿与‘云隐’结为兄弟!江畔逢云隐,鹤发好容颜。”
孟浩然接道:“联诗成妙趣,结义为金兰。”
“片语苟会心,拊掌喜投缘。”
“相约骑白鹿,共游河汉间。”
两人联诗已毕,相视抚掌大笑。
诸人于沿江高丘处,葬下高适之母。高适痛哭不止,继而与诸人相辞。高适向众人拱手道:“奉母之命,将去冀州投奔舅父,来日相会。”又见李白、孟浩然以诗酒为乐,未曾顾及自己此时此刻悲凉、郁愤之心,遂毅然独自仗剑而去。口中吟道:
我本渔樵孟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
乍可放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
诗中隐有不屑之气。李白与孟浩然闻之,亦为刚才做诗戏答、全然不顾高适感受而疚,望高适渐去之背影,闻其诗文,亦知大才,李白遂顾孟浩然道:“此乃俊才,日后必将成名!”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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