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评传 山岩上的肖像——聶魯達的愛情·詩·革命   》 從詩人到共産主義戰士(1)      趙振江 Zhao Zhenjiang    滕威 Teng Wei

  經歷了西班牙內戰的聶魯達,堅強了,成熟了。他發現了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種圖景。在法西斯主義橫行全球的時局面前,在戰爭、殺戮、貧窮、剝奪的苦難面前,他突然感到他的價值不僅僅是作為一個詩人去體現,他應該關註的不僅僅是詩歌,或者說他的詩歌應該關註的不僅僅是他自己。尤其是當他出色地完成了將西班牙移民帶到智利的艱巨任務之後,他對自己拯救和改變世界的實際能力充滿自信。他突然感覺到人民需要他;人民期望他的詩歌能成為劍,刺嚮敵人的心髒;期望他的詩歌能成為手帕,擦幹深重的苦難帶給他們的血與淚。  1940年1月2日,聶魯達從法國返回智利。8月16日,他到達墨西哥城,出任智利人民陣綫政府任墨西哥總領事圖76。在墨西哥,他的傢再次成了詩人們的大本營——像馬德裏曾經的“鮮花之傢”。聶魯達和黛麗婭的熱情好客,使他們傢裏永遠高朋滿座。當時墨西哥城中藏竜臥虎,歐洲許多傑出的藝術傢、思想傢都流亡此地。聶魯達在他們的上空撐起一把巨大的庇護傘。他不僅把漂泊各處的西班牙、意大利、法國的朋友都聚集身邊,甚至還專門租了一套房子,收留那些流亡墨西哥的德國反法西斯作傢們。聶魯達的傢裏仿佛跳動着世界的心髒,永遠充滿陽光,處處洋溢歡樂,智利的葡萄美酒、豐盛的佳餚、音樂、詩歌從來都是為朋友們準備的。除了老朋友畫傢迭戈·裏維拉和詩人帕斯VI之外,聶魯達還新結交了許多墨西哥文化界的朋友們。  但是,友誼的醇酒並不能使人忘卻烽煙四起的戰火,不能使人忘卻背井離鄉的痛苦。1941年6月,希特勒軍隊對蘇聯不宣而戰,謀求以閃電戰迅速占領橫跨歐亞的這個社會主義大本營。蘇聯人民為了保傢衛國、阻止法西斯鐵蹄進一步東踐,與希特勒軍隊進行了浴血奮戰。蘇聯衛國戰爭打響後,聶魯達和朋友們經常聚在一起討論戰爭局勢。1941年12月的一天,他們在奎爾納瓦卡的一傢咖啡店裏嚮往常一樣,又談論起最新戰況,並為反法西斯的鬥爭取得的勝利而舉杯慶祝。誰曾想此舉激怒了鄰桌一夥人,原來他們是德國納粹主義的黨徒。這幫傢夥二話沒有,一下子將詩人們圍起來,用隨身攜帶的兇器襲擊手無寸鐵的詩人們。雖說,秀纔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但是,在這種大是大非的戰鬥中,詩人們沒有一個退縮膽怯的。他們用椅子等手邊能夠抓起的一切東西和匪徒們搏鬥。有的人甚至就是用自己的拳頭和身體與兇狠的納粹分子拼命。在打鬥中,聶魯達的頭部被打開花,鮮血順着身體滴滴答答往下流。那夥人一見事情要鬧大,立刻一哄而散,坐上一輛汽車逃之夭夭。大傢七手八腳把聶魯達即刻送往醫院搶救,所幸無大礙,也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癥,但還是在頭上留下一條十幾釐米長的傷痕。後來墨西哥警方介入此事,但最終不瞭瞭之,沒有抓到任何嫌犯。雖然,與成千上萬的士兵在反法西斯的前綫奮戰,拋頭顱、灑熱血相比,聶魯達的這點皮毛傷似乎微不足道;但是在遠離戰爭硝煙的墨西哥,納粹分子居然如此囂張,還是令美洲的知識分子萬分憤慨。他們立即舉行了抗議法西斯暴行的聯合行動,聲援聶魯達。  而且,聶魯達還加入了墨西哥知識界成立的“支援俄國委員會”,並成為其中積極活躍的一員。此間,他寫下了一係列戰鬥的詩篇,聲援全世界的反法西斯鬥爭,譴責納粹主義對全人類犯下的歷史罪行。其中《蒂娜·莫多蒂已經死去》(Tina Modotti Ha Muerto)VII、《獻給斯大林格勒的情歌》、《十一月七日:勝利節日的頌歌》……都是激蕩人心的名篇。其中《獻給斯大林格勒的情歌》被墨西哥文化界印成兩萬張海報,貼滿墨西哥城的大街小巷。1943年6月18日,巴西共産黨領袖路易斯·卡洛斯·普雷斯特斯(Luis Carlos Prestes)的母親在墨西哥病逝圖77。普雷斯特斯當時已經被巴西獨裁者海圖裏奧·巴爾加斯(Getulio Vargas)關押了許多年。他的母親萊奧卡蒂婭(Leocadia)為了營救他出獄,一直四處奔走。當偉大的母親去世時,墨西哥總統曾經親自致電海圖裏奧,請他釋放普雷斯特斯幾天,准許他到墨西哥安葬母親;但這一要求遭到獨裁者蠻橫地拒絶。聶魯達不顧自己總領事的身份,滿腔怒火地跑到英雄母親的墓前朗誦自己獻給她的詩,以表達對普雷斯特斯母子二人的崇高敬意和對獨裁者的無比蔑視。但是,這一正義的舉動大大得罪了海圖裏奧。巴西使館立刻嚮智利發出措詞生硬的公告,暗示聶魯達辭職。聶魯達予以了堅决回擊——  “作為智利的總領事(而不是外交代表),我的職責是密切墨西哥和智利之間的商業關係。但是作為作傢,我的職責是保衛自由,那是成為人和公民的絶對條件,無論是反對還是任何事件都不能改變我的行為和詩歌……我這個人不會對自己所作所為有什麽反悔,尤其是當它涉及我實現人類自由的義務時,我更無怨無悔。……我們智利的作傢有個傳統:當我們接受一個公共職位或者成為政府公務員時,無論高低貴賤,我們都不能使我們的自由或者作為自由的人的尊嚴受到威脅,更不會改變對我們每個人所代表的階級的意識形態或社會準則的忠誠”17。  但是此事之後,聶魯達對生活在異鄉的領事生涯産生了厭倦之感。他突然感覺到非常懷念智利,感覺到離開故土太久腳下變得有些虛空。他要回到祖國的懷抱中——“我衹能生活在故土上;我要把手、腳和耳朵緊貼着它,我要聆聽地上河流的流淌和樹蔭的移動,聆聽我的根如何在土壤中覓取母親的養分,否則我就無法活下去。”圖78於是,聶魯達他嚮智利政府提出辭職。臨行前,墨西哥舉行了一個盛大的、由3000人出席的午餐會,為詩人送行。1943年9月,聶魯達啓程返回智利,途徑巴拿馬、哥倫比亞、秘魯,在那裏朝拜了印加文明遺址——瑪丘碧丘。11月3日,他終於再次踏上了聖地亞哥的土地。  [返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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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上海人民出版社
紀念聶魯達百年誕辰 1676米長詩化作紀念情懷紀念智利詩人聶魯達誕辰百年朗誦會舉行前言(1)
前言(2)愛·欲Amores y Deseos愛與性的初識
總是傷感的無言(1)總是傷感的無言(2)總是傷感的無言(3)
“致命”的誘惑(1)“致命”的誘惑(2)寂寞圍城·圍城寂寞(1)
寂寞圍城·圍城寂寞(2)寂寞圍城·圍城寂寞(3)受傷的“螞蟻”(1)
受傷的“螞蟻”(2)受傷的“螞蟻”(3)最後的歸宿(1)
最後的歸宿(2)第1首第2首
第3首第4首第5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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