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学者 》 岩中花树   》 第45节：附录1 书信录(2)      赵柏田 Zhao Baitian 　　昔在张时敏先生时，令叔在学，聪明盖一时，然而竟无所成者，荡心害之也。去高明而就污下，念虑之间，顾岂不易哉！斯诚往事之鉴，虽吾子质美而淳，万无是事，然亦不可以不慎也。意欲吾子来此读书，恐未能遂离侍下，且未敢言此，俟后便再议。所不避其切切，为吾子言者，幸加熟念，其亲爱之情，自有不能已也。 　　1507年，王阳明赴谪贵州途中，曾在老家余姚短暂逗留。徐爱就是在那个时候和其他两个当地青年学者一起成了王阳明正式的学生。不久，徐爱作为地方府学推荐的乡贡生上北京会考，王阳明也重新踏上赴西南之路。这封信是王阳明到达流放地后，得知徐爱考场失利的消息后专为安慰他而写。“吾子年方英妙，此亦未足深憾，惟宜修德积学，以求大成。”这里他举了一个徐的叔父的例子。徐的这个叔父有着一个公认的聪明脑袋，当时王华甚至动过心要把女儿嫁给他。但此人性情浮浪，终于没什么出息。王老师以此作反面例子告诫学生：勿谓聪明可恃而有怠志——聪明是靠不住的！学问之功全在“精要”，养心之道则在“善于义理”，不为文化所蒙蔽，不为物质世界所诱引。 　　王阳明在这里委婉地建议落榜的弟子来贵州，自不无为弟子的学业计，但更多的是出于他在这穷荒无书之地的孤独。他太孤独了，尽管他学着做一个农夫，学着随和地和人们相处，但在内心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对话。贵州浙江，两地相距迢遥，再说他也知道徐爱是一个孝子，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句式表达自己的想法，“意欲”，“恐”。让他吃惊的是，几个月后，徐爱竟然真的来了。真个是“其亲爱之情，自有不能已也”。 　　二 　　致黄绾 　　正德八年九月 　　发自浙江余姚 　　使至，知近来有如许忙，想亦因是大有得力处也。仆到家，即欲与曰仁成雁荡之约，宗族亲友相牵绊，时刻弗能自由。五月终，决意往；值烈暑，阻者益众且坚，复不果。时与曰仁稍寻傍近诸小山，其东南林壑最胜绝处，与数友相期，侯宗贤一至即往。又月余，曰仁凭限过甚，乃翁督促，势不可复待。乃从上虞人四明，观白水，寻龙溪之源，登杖锡，至于雪窦，上千丈岩以望天姥、华顶，若可睹焉。欲遂从奉化取道至赤城，适彼中多旱，山田尽龟裂，道傍人家徬徨望雨，意惨然不乐，遂从宁波买舟还余姚。往返亦半月余，相从诸友亦微有所得，然无大发明。其最所歉然，宗贤不同兹行耳！归又半月，曰仁行去，使来时已十余日。思往时在京，每恨不得还故山，往返当益易，乃今益难。自后精神意气当日不逮前，不知回视今日，又何如也！念之可叹可惧！留居之说，竟成虚约。亲友以曰仁既往，催促日至，滁阳之行，难更迟迟，亦不能出是月。闻彼中山水颇佳胜，事亦闲散。宗贤有惜阴之念，明春之期，亦既后矣。此间同往者，后辈中亦三四人，习气已深，虽有美质，亦消化渐荆此事正如淘沙，会有见金时，但目下未可必得耳。 　　正德七年十二月，王阳明离开京城，转任南京太仆寺少卿一职。因是赴任闲曹散官，本就打不起精神，就没有急巴巴去上任，而是借省亲的机会在老家盘桓了大半个年头，一直拖到第二年的十月才去滁州上任。这封信他是在老家余姚写给黄绾的。当其时也，京城学术小团体“铁三角”中的湛若水出使安南，黄绾在雁荡。友朋寥落，寂寞像老家屋后的荒草一样淹灭了他。 　　他是与妹婿徐爱一同南归的。徐爱将要到南京工部任新职，于是两人同坐运河的船回来。他在信里告诉黄绾，到家后就急着要拉徐爱一道上雁荡山来看望老朋友的，但被宗族亲友的一大摊事缠住了，到了五月末，酷暑难耐，此事只好搁了起来。他还告诉黄绾，一直在等他来了后同游“东南林壑最胜绝处”。只是他等不下去了，因为徐爱去南京上任的时间快到了。于是有了一次为期半个月的短途旅行。信中说到的这条旅行线路是：由上虞入四明山，至道教第九洞天之称的白水冲，登杖锡，至雪窦山，从奉化取道赤城，从宁波买舟西归。虽然有所收获，但终归没有大的发现。至为遗憾的，就是你黄绾没有和我们同行！信中还对此间的几个学生流露出了不满，“习气已深，虽有美质，亦消化渐颈。黄绾信来时，徐爱已离开余姚去南京，大约走了有十来日了，此时他的心境，想来更为寥落。转眼已至十月，再赖着屁股不去滁州上任也没个理由了，这个月底之前是一定要动身了。明年春天到滁州来看我吧——他又一次向黄绾发出邀请——“闻彼中山水颇佳胜，事亦闲散”。有好山水，有闲散日子，老师招你，你来不来？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后一章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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