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顿森从斯卡都雇了一班有经验的泥水匠来建造桥柱。石板很重,要四名村民合力才能抬起,而后平放在抹平的水泥上。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围观,在父亲或叔叔、舅舅扛石头扛到脸红脖子粗时,在一旁用力喊叫帮他们打气。一块又一块的石板,一点一滴的建造,两座三层石基的桥柱终于在河两岸立了起来,越往上变得越窄。
秋高气爽,辛苦的工作变得舒服多了,每天傍晚摩顿森清点完当天叠建的石板,都对工程的进度非常满意。整个七月份,男人们都忙着建桥,妇女则照顾庄稼。牢固的桥柱建起来后,比所有村民家里的屋顶都高。
在冬天来临,所有人被迫整天待在屋里之前,科尔飞的居民尽可能待在户外,大部分家庭都在屋顶上用早餐晚餐,忙完一天的工作后,让气味浓郁的“丹布洛茶”把一碗饭和豆子蔬菜汤“达尔”冲下肚。摩顿森最爱跟哈吉?阿里一家人在屋顶享受黄昏的余温,跟几十户同在屋顶上的人家闲话家常。
诺伯?霍吉曾赞美过另一个喜马拉雅国家的领袖不丹国王的观点——衡量一个国家成功与否的指标,不该是国内生产总值,而是“国民幸福总值”。在科尔飞干燥温暖的屋顶上,身旁尽是今年丰收的各种农作物,吃着晚饭、抽着烟、聊着天、享受着露天咖啡馆般的悠闲,摩顿森深深感觉到即使物质生活如此贫乏,巴尔蒂人仍然拥有保持纯真快乐的秘诀。如此单纯的快乐生活在所有发达国家里都正在迅速消失,就像古老的森林一样。
夜晚时分,塔瓦哈和摩顿森这样的单身汉会善用温和的天气,露宿在星空下。现在摩顿森的巴尔蒂话已经说得相当流利了,他和塔瓦哈常常聊到大部分村民连说梦话都会说到的话题,最主要的话题之一自然是女人。那时摩顿森已经年近四十,塔瓦哈也快三十五岁了。
塔瓦哈告诉摩顿森,自己非常想念妻子萝奇雅,自从她因难产而死、留下他们唯一的孩子嘉涵距今已经有九年了。他们躺在屋顶上,凝望着银白丝巾般的银河。“她非常非常美。”塔瓦哈说,“她的脸蛋很小,就像嘉涵,有时候她会突然唱起歌,或者突然笑起来,像只小土拨鼠一样。”
“你会不会再婚呢?”摩顿森问。
“喔,这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事。”塔瓦哈解释道,“有一天我会成为‘努尔马得哈尔’(村长),而且我已经有很多土地,不过目前我不爱别的女人。”他害羞地压低了声音。“只是有时候我……喜欢……”
“你不结婚也可以做那件事吗?”摩顿森问,这是他来到科尔飞后一直好奇的事情,只是总没有适当的时机发问。
“当然可以。”塔瓦哈回答,“跟寡妇,科尔飞有很多寡妇。”
摩顿森想到底下拥挤的住房,一家十几个人并排睡在垫子上。“你们都是在哪里……呃……”
“当然是在‘罕得霍克’。”塔瓦哈回答。科尔飞每栋房子的屋顶上都有“罕得霍克”,也就是储存粮谷的茅草顶小屋。“你要我帮你找位寡妇吗?我想已经有好几位爱上葛瑞格医生了。”
“谢谢你,”摩顿森敬谢不敏,“不过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你们村里有你喜欢的女人吗?”塔瓦哈问道。摩顿森于是开始讲述十年来主要的恋爱失败经历,包括同玛琳娜的感情。他惊讶地察觉在述说这一切时,心中的疼痛已经明显减轻了。
“啊,她是因为你没有房子离开你?”塔瓦哈问,“这种事在巴尔蒂斯坦也常发生。不过你现在可以跟她说,你在科尔飞有房子,还快要有座桥了呢!”
“她不是我想要的女人。”摩顿森说。他发现自己说的是事实。
“你最好快点找到你想要的女人。”塔瓦哈下了结论,“在你变老变胖之前。”
他们准备在两座桥柱间串起第一根钢索时,从巴托罗冰川回来的挑夫捎来消息,有一队美国人正往这儿走来。当时摩顿森手上拿着图纸,坐在布劳渡河北岸的大石头上,指挥两岸人马各自领着牦牛队拉直主钢索,在没有重机械的情况下,尽可能把钢索紧捆在桥塔上。身体最灵活的村民在工程师标注的固定点绑上一圈又一圈的支撑缆索,再用铁钳锁紧它。
黄玉华, 严冬冬 Transl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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