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史 》 甲午悲歌－－北洋水師的覆沒   》 6威海衛海戰      鄭彭年 Zheng Pengnian

　　日本聯合艦隊將第二軍從大連灣護送到榮成灣後，立即製定攻打北洋海軍基地劉公島，消滅北洋艦隊的計劃。司令伊東亨和諸參謀會商，决定第一階段(1895年1月30日至2月3日)配合陸軍攻占威海衛城及南北兩岸炮臺，孤立劉公島；同時對劉公島及港內的北洋艦隊發動海上進擊。為完成這個計劃，一面繼續炮擊登州，一面散布要占領煙臺的謠言。
　　1月24日，日軍第三遊擊隊的“天竜”、“海門”號兩艦奉命繼續炮擊登州，以牽製清軍
　　兵力。是日，“天竜”、“海門”號開赴登州近海，遠遠望見登州城頭旌旗招展，陣營森嚴，知道已有防禦，兩艦便對準城頭輪流射擊，都沒有擊中。登州防營見日艦開炮，也放炮應戰，雙方對戰數小時。日艦見目的未達，便停止炮擊，掉轉艦頭嚮東駛去。1月28日，“天竜”、“海門”號兩艦又來登州騷擾，進行炮擊，相持一天而退。
　　煙臺是1858年《中英天津條約》所規定的通商口岸，各國在此駐有領事。日本一方面散布攻擊煙臺的謠言，另一方面通過英國駐煙臺領事阿林格，轉告登萊青道劉含芳說：“我軍欲至煙臺，不開炮，希貴軍也不開炮。”藉以虛張聲勢，牽製清軍，阻止其東援。與此同時，日本聯合艦隊發動了對劉公島的進攻。
　　劉公島係北洋海軍根據地，島上設有提督衙門、醫院及小型修船廠，還有道臺及將軍衙門。島內人口不少，為一個小市鎮，有各種商店，其中有一傢是德國人開設的，還有一個外國俱樂部，專為島上20多名洋人服務。全島有東泓、迎門洞、旗頂山、南嘴、公所後和黃島共6座炮臺。
　　1月28日，日本艦隊司令伊東亨進行全面部署，準備進擊劉公島。1月30日凌晨2時，本隊的“鬆島”(旗艦)、“千代田”、“橋立”、“嚴島”號4艦和第一遊擊隊的“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號4艦從榮成灣拔錨先行，第三、第四遊擊隊的“築紫”、“赤城”、“摩耶”、“愛宕”、“武藏”、“葛城”、“大和”、“鳥海”號8艦隨行。此外還有水雷艇三隊殿後，它包括第一艇隊6艘、第二艇隊6艘、第三艇隊4艘。第二遊擊隊的“扶桑”、“金剛”、“高雄”號3艦，上一天已開至成山角戒嚴，“天竜”、“海門”和“天城”號3艦留在榮成灣。
　　30日上午10時，第三、第四遊擊隊的“築紫”等8艦，駛近皂埠海面開炮，援助陸路攻打南岸炮臺。及至南岸炮臺陷落後，又派海軍陸戰隊登陸，炮攻港內的中國艦艇。丁汝昌率“定遠”、“濟遠”、“平遠”等艇，駛至劉公島與日島之間，嚮南岸炮臺炮擊，阻止日軍進攻。下午3時，日軍第二遊擊隊諸艦炮擊劉公島和日島的炮臺，清軍還擊。
　　31日午後，風雪大作，炮門結冰不能使用，日本聯合艦隊不得不退至榮成灣，僅留第三遊擊隊守住港口。至2月2日，雪霽天晴，日本陸軍進入威海衛城，並占領北岸炮臺。2月3日凌晨，伊東令第二、第三、第四遊擊隊攻擊劉公島和日島兩炮臺，又令第一遊擊隊警戒港口。陸軍也據海岸各炮臺，炮轟港內的清軍兵艦。清軍還擊，巨彈交迸。北洋艦隊在丁汝昌的指揮下奮勇作戰，多次擊退日艦的進攻。
　　2月4日至7日，為威海衛海戰第二階段。日軍改變戰術，用魚雷艇偷襲。4日夜，月落天黑，聯合艦隊的三支水雷艇隊沿百尺岩附近的海岸，切斷海中的鐵鏈防綫，闖入港內。第三艇隊的22號旗艇先發一枚水雷，清艦警覺，亂發步槍。日艇繼放第二枚水雷後，乘黑暗逃嚮竜廟嘴，誤觸暗礁傾覆，數人溺死。第二艇隊的9號、10號艇，越過防禦設施逼近“定遠”艦。當時“定遠”號停泊在劉公島鐵碼頭西側，丁汝昌正在艦上與諸將領開會，忽見火箭衝天，報告敵艇闖入。丁汝昌急忙登上甲板觀看，發現左舷正面約半海裏處有兩個黑影，認定是敵艇，便急令開炮。日艇沒有退卻，冒彈前駛。駛至距“定遠”號約300米時，10號艇先放一雷，沒有發出；後又放一雷，擊中“定遠”號尾部，慌忙逃走。9號艇駛至距“定遠”號約200米時，先射艇尾一雷，後射艇首一雷。“定遠”號開炮，9號艇被擊中，人艇俱毀。與此同時，“定遠”艦底被魚雷擊中，海水涌入，艦身逐漸傾斜。丁汝昌急令砍斷錨鏈，從鐵碼頭西側嚮南駛去，在劉公島岸邊的沙灘上擱淺。管帶劉步蟾悲痛欲絶，自責道：“身為管帶，而如此瀆職，今唯以一死謝罪。”丁汝昌安慰道：“這是我的罪過，切勿存有此種念頭。”說罷下令將督旗移到“鎮遠”艦。
　　5日天亮後，日軍再對劉公島發動攻擊，動員了22艘艦船，在威海衛口外進行炮擊。北洋艦隊諸艦與劉公島、日島各炮臺拼死應戰，日艦無法駛入港口，衹得停止炮擊，退回海外。
　　6日凌晨2時45分，月沒夜黑，伸手不見五指，日軍第一水雷艇隊長餅原平二少佐率領該隊的“小鷹”、“23號”、“13號”、“11號”、“7號”五艇，由旗艇“23號”領先前進，從鐵鏈防綫的間隙進入港口。凌晨4時，日本水雷艇駛近北洋艦隊。北洋艦隊用探照燈兩次掃過日艇上空都沒有發現，而日艇卻藉助燈光發現了北洋艦隊各艦的位置。“小鷹”駛至距“來遠”艦150米時，發射前部右舷魚雷，衹見一枚魚雷飛箭似地直射“來遠”號。一聲巨響，“來遠”號被穿透一個數尺寬的窟窿，頃刻間艦身翻轉，露出紅色艦底，清軍30餘人遭難。繼之“23號”、“11號”兩艇也放魚雷，練艦“威遠”號和差船“寶筏”號也中雷沉沒。以上沉沒的三艘船，官弁傷亡300餘人，其中包括守備陳景祺，千總陶國珍、陳嘉壽、邱文勳，把總楊春燕等。是日下午，日本聯合艦隊又對劉公島發動進攻，與占領北岸炮臺的陸軍配合，陸海夾擊北洋艦隊。
　　北洋艦隊連失四艘艦船，軍心開始動遙丁汝昌在旗艦“鎮遠”號上召開各艦管帶會議，沉着臉說：“倭寇鴟張，一舉毀我四船，令人痛心不堪!今倭寇又欲發動攻勢，諸位將領不必有所顧慮，俗語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衹要我艦隊同心協力作戰，定能贏得時間。昨晚劉含芳來函說，李大臣電告，援軍2月11日必到，萬望諸位將士再堅持數天，擊退倭寇的進攻。”接着，丁汝昌便部署迎戰，點名道：“‘靖遠’管帶葉祖圭!”葉起立回答：“卑職在。”“‘濟遠’管帶方伯謙!”方起立回答：“卑職在。”“‘平遠’管帶李和!”李起立回答：“卑職在。”“‘廣丙’管帶程璧光!”程起立回答：“卑職在。”“你們率本艦與黃島(劉公島炮臺群之一)配合，嚮北岸回擊。其餘各艦與劉公島、日島各臺配合，封鎖威海南、北兩口。”丁汝昌下令完畢，各艦管帶急回本艦，發動機器駛嚮預定的位置。由於此次部署適時恰當，阻止了日艦入港。
　　2月7日，日本聯合艦隊再次發動海上進攻。此次伊東亨變換花招，采用左右兩翼進攻的戰術，即以第二、第三、第四遊擊艦隊為左翼，炮擊日島；以本隊及第一遊擊隊為右翼，全力攻打劉公島炮臺，企圖一舉攻下劉公島，全殲北洋艦隊。是日上午7時22分，本隊的“鬆島”、“千代田”、“嚴島”、“橋立”號4艦率先，第一遊擊隊的“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號4艦繼後，分別進至距劉公島4500米處；第二遊擊隊的“扶桑”、“比睿又”、“金剛”、“高雄”號4艦，第三遊擊隊的“大和”、“武藏”、“天竜”、“海門”、“葛城”號5艦，以及第四遊擊隊的“築紫”、“愛宕”、“耶摩”、“大島”、“鳥海”號5艦進至距日島4500米處。7時34分，本隊的“千代田”號最先開炮，“嚴島”和“橋立”號繼之開炮，本隊以旗艦“鬆島”號為先導，邊進邊開炮。本隊進至距劉公島2800米時，急速右轉彎，由第一遊擊隊代其炮擊。
　　北洋艦隊與劉公島、日島上的炮臺配合，開炮抵禦。數分鐘後，日本旗艦“鬆島”號前艦橋中彈，航海長高木英次郎少佐等3個軍官受傷。7時50分“橋立”號也中彈受傷。8時15分，“秋津洲”號被劉公島炮臺擊中，兩名水手受傷。8時20分，“浪速”號煤庫中彈。這樣，攻擊劉公島的日艦氣焰大減。
　　日本聯合艦隊司令伊東亨在旗艦“鬆島”號上聞各艦受挫，無計可施，對着挂在司令部壁上的威海衛海圖發愁。此時，一名傳令兵來報：“司令，威海衛北口出現簇簇煤煙，似有敵艦來犯。”伊東說：“知道了。”他以為是北洋艦隊要來作最後的决戰，便傳令各艦準備放魚雷艇襲擊。伊東登上甲板一望，衹見10多艘艇船沿海岸嚮西急逃。原來是北洋艦隊的魚雷艇13艘和“利順”、“飛霆”兩小輪，它們臨陣脫逃。伊東立即令航速最快的第一遊擊隊：“速去追擊西逃的中國艇船，務必全殲勿誤!”於是“吉野”、“高千穗”、“秋津洲”和“浪速”號4艦開足馬力窮追。潛逃的15艘中國艇船或擱淺沉沒，或被風浪打壞，或被日艦擊毀，艇船上幸存的人幾乎全被日艦俘獲，衹有魚雷艇管帶王平逃回煙臺。
　　日本聯合艦隊右翼追擊清軍魚雷艇時，其左翼也嚮日島進攻，占領南岸炮臺的陸軍發炮助戰。防守日島炮臺的是“康濟”艦管帶薩鎮冰及其部下30名水兵，他們頑強抵擋日軍13艘戰艦的攻擊，但炮臺被打得稀爛，不能再用。薩鎮冰奉命放棄日島炮臺，撤回劉公島。此次戰鬥中，劉公島東泓炮臺擊中“扶桑”號左舷艦首，日軍傷亡7人，此外“築紫”號也死傷8人。日軍左翼諸艦受此打擊，衹得停止攻擊，退至陰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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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I   [II]   [III]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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