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文化 》 盐与文明   》 8.盐商鹾贾(1)      王仁湘 Wang Renxiang

　　商品的流通，少不了商人这个角色。
　　咸盐的流通，少不了盐商这个角色。
　　盐是人类社会最早进入流通领域的大宗商品，也是最重要的商品。
　　盐也是最吸引商人的商品。
　　盐商也许是历史上最早出现的商人。
　　司马迁笔下的盐铁巨商
　　战国时代的商人，真正发大财的，主要是那些盐铁商。司马迁记入《史记·货殖列传》的战国时代的大商人，如白圭、猗顿、郭纵、乌倮氏、寡妇清之先世、蜀之卓氏、梁之宛孔氏等，一共是七个人。其中，除了白圭和乌倮氏，其他五人都是因经营盐铁而致富。
　　这一点非常值得注意。盐铁是生活和生产所不可或缺的，经营盐铁最有可能致富。古时经营盐铁，必定要得到国家的某种特许权，如盐的生产和运销，就不是哪个人都可以从事的。《说苑·臣术》上说：“秦穆公使贾人载盐，征诸贾人。”这是春秋时代的事情。
　　秦地本不产盐，由商人从邻国贩运，应该由来已久。秦穆公指定商人贩运食盐一事，说明秦国大约于此时建立了经营食盐的特许制度。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特许权的授予，不仅会给获得它的商人们带来丰厚盐利，政府的收入也肯定可观。
　　秦在商鞅变法时，这种特许制度可能有了进一步的强化。后来汉代董仲舒论及秦用商鞅之法，就谈到“盐铁之利”倍增的情况（《汉书·食货志上》）。
　　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说，一个叫刀闲的利用奴虏为自己“逐渔盐商贾之利”。据此“渔盐商贾”四字，可知刀闲经营的项目，除了食盐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商品。刀闲可能是利用这些奴虏，在各处设立货栈，将盐批售给那些活跃于乡村市场上的贩夫贩妇，任其销往别处。食盐的运销，不仅范围广大，销售量也大而稳定。盐商因此有能力在一个相当大的地界之内，于各处建立固定的销售点，并通过贩夫贩妇把盐销售到乡村的角角落落。
　　在政府的掌控之下，盐商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历史舞台。
　　山西盐商的祖师
　　盐造就了中国古代第一批大商人，他们中有许多是占有资源优势的山西人。
　　在《国语》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绛邑富商，其财足以金玉其车，文错其服，能行诸侯之贿”。绛邑就是指的今山西南部的一些地区，现在还保留有一个绛县的名称。富可敌国的山西商人们，坐着用金玉装饰的豪华马车，穿着华丽的服装，有资格同诸侯王们密切来往。
　　当时最有名的商人是一个叫猗顿的人，他也许可以算是古代第一个以做盐生意而著名的盐商。他原来是春秋齐国（或说为鲁国人）的一个小贵族，后来在山西南部靠经营畜牧和贩盐起家。
　　历史上有“陶朱、猗顿之富”的说法，其中的陶朱是范蠡。范蠡助越王勾践灭吴后，以为越王为人不可共安乐，于是弃官到山东定陶县，经商致富后称“陶朱公”。猗顿曾请教陶朱公致富之法，按照他的指点远行到郇国，郇国就是盐池所在的河东。猗顿在郇国经营河东盐十年，成为豪富。《汉书》中用“赞拟王公，驰名天下”这样的词形容他，可见当时一旦掌握了盐业资源，对于商人来说意义是何等重大。
　　还要提到的是春秋时期的晋国巨商计然，《史记》说他是出身晋国的公子，他与范蠡一起辅佐越王勾践，范蠡还曾拜他为师。计然长于经商，陶朱公致富是得了这位晋商的真传。这么说来，后来陶朱公教猗顿往河东经商，一定与计然的经商思想有些关系，计然也自然就是猗顿的师爷了。
　　日本学者宫崎市定，写了篇文章叫《历史与盐》。他认为中国所谓商贾的“贾”，就是出于“”字，而就是指山西河东解州的盐池。他还认为，中国商业的起源同盐的关系极为密切，中国最早的重要商品就是盐。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最古老的商人，恐怕就是山西商人，是活动在河东盐池的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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