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思考 天命所歸是大國   》 第43節:43      王小東 Wang Xiaodong

  其實許許多多的西方人並不希望中國“全盤西化”,至少在一個非常重要的領域不希望中國人“全盤西化”,那就是生活方式(而如果在一個這麽重要的領域不能西化,其他方面還能順利西化嗎?要知道,一個社會的各個部分往往互相關聯的啊)。若澤?弗雷什在《中國不笑,世界會哭》一書中說得非常明白,他非常希望中國人的一項“美德”保持下去,這個“美德”就是滿足於幾千年來極為匱乏的物質生活,在這樣的生活條件下還總是“笑”,通過“精神愉悅”來得到“健康的身體”,否則,世界就要面臨大劫了。然而,據這位法國學者說,中國的這種“精神愉悅”的古老價值觀正面臨着來自西方的巨大衝擊,這就危險了:“如果中國人哪天丟掉了他們的價值觀,忘記了他們如此獨特的思維方式,中國會不會變成4500年來它一直不曾充當的角色:一個好戰的國傢?所以我說,中國不笑的時候,世界會哭。”
  不希望中國人像西方人一樣,享有充足的營養,乃至其他更為耗費資源的物質生活享受,恐怕是今天的西方人普遍的心態。筆者甚至認為,他們在諸如最近支持藏獨、幹擾奧運火炬傳遞等事件中表現出來的不滿,主要緣由就是這種心態,而不是什麽意識形態和政體上的分歧。君不見,德國的牛奶一漲價,媒體上就是一片抱怨聲,說那是因為中國人和德國人一樣,也開始喝牛奶了;就連德國的聖誕樹漲價,都被媒體歸結為是中國人開始消費聖誕樹的緣故——這當然是太離譜了:迄今為止,中國家庭對於聖誕樹的消費仍舊可以忽略不計。就連德國總理默剋爾都支持這種說法:世界糧食緊張是因為印度人多吃了一頓飯,中國人開始喝牛奶了。
  問題是,中國人到底有沒有權利像西方人一樣喝牛奶呢?如果中國人有權利像西方人一樣喝牛奶,那麽造成世界糧食緊張的是迄今為止實際上仍然很少喝牛奶的中國人,還是因為營養過剩而患上各種心血管疾病,並把大量的糧食製成燃料灌到汽車裏燒掉的西方人呢?答案是明顯的。關於這個問題,若澤?弗雷什作為法國總統文化顧問,還是十分懂得“政治正確性”的,他承認:“中國人為什麽就不能享受跟我們一樣的待遇和生活條件呢?”那麽,他說這一切又是為什麽呢,據他自己說是為了中國好:“我所擔心的是,中國人經濟條件的改善是以大筆負債作為代價,中産階級拉着的大車將會越來越沉重。這幾億勞動者能夠想象自己很可能整個後半生都在償還銀行利息嗎?”許許多多的中國學者也在附和這個調子。據這些中國學者的看法,中國什麽都應該西化,都能西化,唯獨在物質消費上不應該西化,不能西化,否則,我們中國人就會成為毀滅人類文明的罪魁禍首。
  然而,就算中國沒有受到近代以來的西方價值觀的強烈衝擊,我們中國人的價值觀、思維方式,真的有那麽獨特嗎?根本沒有。以為中國人過去是一個像大熊貓一樣,可以吃吃別人根本不吃的竹子,就自得其樂、心滿意足的民族,是對這個民族最大的誤解。如果中國人是那樣一個民族,那麽,就應該像今天的大熊貓一樣瀕臨滅絶了。實際上,在中國歷史上,曾經有過非常不和平的年代,比如說,戰國時期(距今衹有兩千多年,遠夠不上4500年),你衹要聽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那麽,後來為什麽變得非常和平了呢?絶不是因為像若澤?弗雷什所說的那樣:“中國一直是一個貧窮的人口大國,所以發明了一種非常適合這種特點的價值體係”,恰恰相反,是因為中國成為了前現代時期世界上延續時間最長的超級大國,長時間享有世界上最高的物質生活水平。若澤?弗雷什號稱“中國通”,但他對於中國歷史的認識是完全錯誤的。當然,這個錯誤主要不能怪他,而要怪那些給予他和其他西方人這種認識的中國學者們。坦率地說,自中西碰撞以來,幾代中國學者之所以極力嚮西方人描繪這樣一個中國,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意識——那時的中國太貧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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