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书信 》 征婚启事(阿飞姑娘的私人笔记)   》 第43节：卡夫卡      吴虹飞 Wu Hongfei

　　在网吧，遇到燕子。她问，你怎么样？我说，我很好。他果然又瘦又高，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人中俊杰，色艺双全。
　　次日他又带我去超市买米和菜。帮我买了白色平底皮鞋一双，十分秀气，58元。留在他那里下回穿--如果还有下回。
　　我带着他听幸福大街的歌。音箱开到很大。他听得很认真。然后说，这就是摇滚啊，果然是有些不大一样。我说好听吗？他含笑点头。我无限感激，把头搁在他膝盖上。接下来我们听陈慧娴、谭咏麟、刀郎、阿杜、孟庭苇、射雕英雄传--甄妮、罗文版--我博览群歌，品味到底不俗。
　　他看到我衣箱的卡夫卡。问：卡夫卡是谁？
　　我说，小卡嘛--
　　他果然也不知道贾樟柯。我于是彻底放心--终于找到一个彻底不是文艺青年的人。
　　《世界》最后一句对白：
　　--我们是不是死了？
　　--不，我们才刚刚开始。
　　贾樟柯死性不改，骨子里悲观，又何等偏执--这样的执拗影响到了他的作品。他不看贾是对的，有助于建立正确的人生观。
　　他有时会查看我的手机：我并不气恼，再说我心底坦荡。我是没有秘密的人。该告诉他的都已经告诉，不该告诉的，我一句也记不得。
　　他果然带我去见他同事。介绍说：我女朋友。
　　我侧立一旁，双手并握在前，憨笑不止--我不做别人女朋友很多年。没想到重新拣起的时候轻车熟路。他说话时，我只需把全部目光投向他。笑意盈盈，旁若无人。
　　我做别人女朋友的时候，总是非常敬业的。他果然十分开心。我乐于如此--这是我的天赋。我通常要做什么，都是做得很好。比方说做一支摇滚乐队，一开始我就知道它会卓尔不群。而它最终泯然众矣，并不是我所能考虑。
　　他带我去海边。于是又看到海。和别处的也不一样。有山和岩石，车道一直静静盘上，非常宁静，非常漂亮，关键他在我身边，不管是不是生死伴侣，至少不再是自己形影相吊。年少的心愿得以实现，大器晚成。人生之完满，莫过于此。
　　那时人已经不多，请路人帮留影，路人面善。背着夕阳，是逆光，两个人的脸都看不大清楚。
　　他攀折桃花数枝，放在车上带回。
　　陈村对我说过，人生幸福、欢喜之类绝不能说。我知道其中道理，却依然矜夸，恐怕自己因为过于自大。
　　他迟疑说，我和他想像的，到底有些不同。
　　总觉得你应该是更孤傲一些，他说。
　　我不由得笑，心里说，你焉知我不是骄傲的人？你不知，我骄傲到连一点点的骄傲都不肯表现出来。
　　度日2005-4-19
　　今天他晚起。我问，喝牛奶否。他说不喝。粥呢？他点头。睡到10点多，方才起床匆匆上班。
　　清晨他睡醒，迷糊问道：昨天我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说没有。他又翻身睡。
　　昨天傍晚，两人一起做饭。吃罢，一起看了会儿电视。是韩红和汤灿的一个节目，好像是戴军主持。这两个歌手我都不喜欢，都是御用的，我这样的追求民主自由的在野党，自然有些看不起。两个人眉来眼去，就好比有一腿似的。韩红是一个很有搞笑天赋的人，而汤灿动则发嗲，十分有女性魅力，胸部露得和阿朵一样多。我简直要捂他的眼睛。我便躺他怀里看，两个人都笑个不停，
　　晚上编辑电话，让我采访一个多性伴侣的调查者。于是电话来去，十分忙碌，晾他一边，他只听得什么"性伴侣"之类的字眼从我嘴里一个一个蹦出，他只好自行收拾碗筷，又洗了大堆衣服"。你结婚后，每天就忙你的那点破事？我说，这不是有任务吗？我要与他说话，他气恼道：你不能让我休息会儿？我不吭气，把衣服晾了。又找不到衣架。他看见我如此笨拙，简直是气恼。而我看见他把我那件200多元的白色针织衫，居然放到洗衣机去绞，登时心疼不止，又气又急：谁让你把这件衣服放到洗衣机里了？！
　　他郁闷了。一个人默默喝酒。又到网上看小说：这个可比你写的好多了。我也懒得反驳他。
　　后来我还是请求他原谅了。他看起来十分沉默，有些委屈：原来你还会小鸟依人呢？他笑起来很和善的样子。他时常会发呆。
　　午后下了一场雨，我的心爱的针织杉又被淋湿了。
　　雨停了，我发短信：我要去买白糖、洗涤剂、西红柿和豆腐了，你还需要什么吗？
　　可是明天我就要飞回北京排练了。22日的演出。还有三首歌的小样要录。
　　晚上你回家要给我带鳗鱼手卷，还有啊，做虾给我吃啊！
　　他笑了。他说，我走之后，他会想我的。
　　他说他还是会每天去上班，晚上一个人回家呆着。
　　可是今天他回晚了。
　　我在他的屋子里留下了三双很秀气的平跟鞋，一双粉红，一双蓝色，一双白色--我真是处心积虑。
　　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是孤单的。但孤单不要紧的。
　　我想他一定喜欢我穿那一件有着小印花的黑色连衣裙，腰间系了一个浅蓝色的蝴蝶结，把自己包装得像一个礼物。
　　录音2005-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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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中国青年出版社
第1节：我要征婚第2节：本科生活第3节：橘子第4节：过往第5节：爱情第6节：郑渊洁
第7节：懂事第8节：蝴蝶第9节：阅历第10节：做梦第11节：生日快乐第12节：辞职
第13节：二奶第14节：碟机第15节：买药第16节：邮差第17节：杀人第18节：世事沧桑
第19节：核桃第20节：电影第21节：师兄第22节：暗恋第23节：棉被第24节：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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