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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媒體人許知遠的青春自述:那些憂傷的年輕人 》
公民德拉吉(3)
許知遠 Xu Zhiyuan
無疑“連拼寫都會出現錯誤”的德拉吉的關註方向屬於後者。但是,真正讓精英無法容忍的是德拉吉認為“小報”與“大報”並沒有區分,打破了原先的秩序感。這在他的網站上,小報的謠言作傢與斯坦福的大學教授具有同樣的地位。德拉吉反駁道:“我從未覺得他們有什麽區別。或許後者寫得更有深度,用一種更加煞有介事的口吻。或許是因為我沒有上學吧,所以我沒有學會這樣看待問題:謠言專欄水準低,而嚴肅的工作更值得尊敬……生活的鬥爭與人類存在的理由不會因為你駕駛奔馳還是步行而有所區別……新聞行業或許有不同的智商值,但他們是同一種情感。”
德拉吉尖銳地表現出我們的社會中越來越強烈的“反智”傾嚮。靜下心來,我們會發現我們周圍充斥着越來越多藉着民主的名義來傳播庸俗的“平等主義”的現象。倡導者堅持所有的人、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文化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下之分。也因此,“小報”在社會上獲得越來越大的影響力。1997年,在《紐約時報》與《時代》周刊的聯合評選中,《國民問詢報》的編輯史蒂夫·科茲被評為美國最具影響力的人之一。
德拉吉成為這股趨勢中最勇敢與厚顔無恥的聲音。當他被質詢在他的網站上並非新聞,而衹是謠言時,他回答道:“在WWW.drudgereport.com緋聞是謠言,在《紐約時報》上,緋聞就成了新聞了。”
德拉吉之所以能夠如此鮮明、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他的現有的新聞秩序與文化觀念的挑戰,在於他認為自己擁有了互聯網這項偉大的武器。在《德拉吉的傑作》中,他寫道,互聯網取代了一切舊有的溝通形式。而由於這項技術,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記者。僅僅用鼠標與調製解調器,他就可以摧毀那些大的新聞機構。我們必須承認,互聯網所帶來的交流革命的確正在瓦解我們熟悉的單嚮交流方式。它使我們獲得了空前的自由,降低了發言所需要的成本,新聞業比過去任何時候變得都更具有“即時性”。但是,我們同樣看到,這種無邊界自由所帶來的混亂與低質量。
德拉吉在接受《brill’scontent》的記者采訪時說:“我沒有希望讓我的報道明智起來,我在享受我每日的生活。我衹活在現在。我不知道兩周後我做什麽。互聯網給予你按贊成的步伐前進的自由……我學習到更正確的拼寫,如何運用高中水平的語法。我學會如何運用勇氣對付權力分子。”
我們必須承認認為新聞記者不需要專門訓練而衹憑衝動即可的觀念是可笑的。德拉吉誇張了互聯網的革命性。在互聯網最初的普及過程中,的確出現了暫時的失序,但是伴隨着互聯網更重要的是公衆心態的成熟,它最終依舊會變成一項或許偉大但終究簡單的技術。而新聞業在經過最初的衝擊後,很快會恢復它的規則,互聯網像電視一樣成為新聞發展史中的一項新技術。我們可以用德拉吉最成功的萊文斯基事件來反駁他,倘若沒有被《新聞周刊》放棄的深入報道作為基礎,德拉吉是無法成功的。他碰巧成為了第一個說話的人。當然,我所講的一切並非在否認這個叫麥特·德拉吉的成就。我衹是想說明這個喜歡戴稻草帽的人的背後,隱藏着我們時代各種文化之間的衝突。我當然承認,德拉吉可能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具趣味性的人。如果你是一個美國夢想的信仰者,你沒法不喜歡他。
他出生於馬裏蘭州華盛頓特區的一個郊區,一位自由民主黨人的獨子。父親是工人,母親是律師。與新聞發生的惟一聯繫始於童年時在睡覺前聽收音機裏的犯罪新聞及十幾歲後開始看的CNN一綫報道。在高中是個差生,未能進入大學,在開創“德拉吉報告”前,一直是低級店員。文化水平甚低,甚至連拼寫都不過關。
就是這樣一個“Nobody”,藉助互聯網與執着的“扒糞”精神以及可貴的運氣,成了今天的媒體界的“Somebody”。《德拉吉傑作》出版後,很快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榜,主流媒體紛紛予以評介。此時他依然堅持:“我沒有學習過任何新聞學。一切不過是欺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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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海南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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