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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遠去的國學大師及其時代:狂人劉文典 》
第43節:千裏走聯大(9)
章玉政 Zhang Yuzheng
話是這樣講,輪到劉文典真正上"吳梅村研究"時,卻是十分認真。據他的學生王彥銘寫文章回憶,有一天晚上,也許是由於上課通知出得過於倉促,到課的人並不多,稀稀拉拉坐着十幾個人,偌大的教室顯得空蕩蕩的。但劉文典毫不在意,在教室桌旁的一把"火腿椅"(木椅,右側有狀若整衹火腿的扶手,供筆記書寫之用)上坐下來,照例先是點燃一支捲煙,深深吸上一口,然後操着那並不標準的安徽普通話開了腔:"今天我們衹講梅詩中的兩句:'攢青疊翠幾何般,玉鏡修眉十二環。'"王彥銘回憶說:"劉先生娓娓而談,香煙裊裊,把我們引進詩情畫意中去了。"
下課的時候,月亮已經升得很高,門外的公路上杳無人跡,不但沒有汽車,連緩緩駛過的木輪牛車的"吱啞"聲也沒有了。四周一片寂靜,路旁的藍桉樹孤寂地站着,微風過處,欠伸着腰體,樹葉沙沙發響。月光清亮,照得公路的碎石路面仿佛用水洗過一般。王彥銘等同學熱情地護送劉文典回到住處,劉文典顯得很感動,興致勃勃地吟誦道: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四十多年後,那天晚上的情景已成往事。但王彥銘卻依然清晰地記得,在月光下,劉文典高聲吟誦李白詩句的每一個細節,"他那安徽腔普通話,微微搖曳,有時還帶點顫音"。
劉文典皓月之下講《月賦》,也經常被西南聯大的師生們當做傳奇故事爭相流傳,津津樂道。西南聯大的教授授課方式非常自由,一般來說,教授們喜歡怎麽教、教什麽,從來沒有其他人會過問。劉文典一嚮狂放不羈,上起課來更是與衆不同,假設一堂課是四十五分鐘,他頂多正課講三十多分鐘,餘下的時間就是天馬行空,無所不談,臧否人物占其大半。
有一次,劉文典給學生上《文選》課,剛講了半小時,突然就宣佈:"今天的課到此為止。"學生們都以為他又受了什麽刺激,要將哪位名人大肆評價一番呢,沒想到卻聽到他說:"餘下的課改到下星期三的晚上再上。"這下,學生們就更搞不懂劉文典的葫蘆裏賣什麽藥了,但他並不急於解釋,收拾收拾教具,在學生們疑惑眼神的註視下,揚長而去。
等到了下星期三的晚上,劉文典通知選修《文選》課的學生都到校園裏的一塊空地上集中,說要在那裏開課。等大傢都坐定後,劉文典夾着教具出現了:"今天晚上我們上《月賦》。"這時候,滿臉疑惑的學生們豁然開朗:當天是農歷五月十五,正值月滿之期,確是上《月賦》的最佳時間!
一輪皓月當空,學生們在校園裏擺下一圈座位,靜聽劉文典坐在中間大講《月賦》,時而仰頭問月,時而高聲吟誦;旁徵博引,妙語連珠,將充滿新奇感與求知欲的學生帶進一個人生與自然交融的化境。劉文典的一位學生後來寫文章說,"那是距離人類登陸月球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大傢想象中的月宮是何等的美麗,所以老先生當着一輪皓月大講《月賦》,講解的精闢和如此別開生面而風趣的講學,此情此景在筆者一生中還是第一次經歷到"6 。
在衆多西南聯大學生的筆下,劉文典均是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
1938年畢業於清華大學的鯤西在《清華園感舊錄》裏多處寫到劉文典,並專門寫有一節《夜訪劉叔雅先生》,記錄狂人劉文典對待學生的平易近人:"我們進屋後,劉先生正在臥榻吸煙,劉夫人也在榻的另一邊。一間極小的房子,我們側坐榻旁,這正是極不尋常的情景,以見劉先生對學生怎樣不拘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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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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