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一个乖儿子,后来又生了个宝贝女儿。一儿一女,夫妻恩爱,钱也不少,真是人生还有何求。他们准备再挣几年钱就回国。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那天真的很忙。晚上好几桌订餐,下午还要去机场接人。所以小方两口子让何韦开车送他们去黛斯维拉买餐具时,简梅不让他去,说是太累了。他不干。他特别热心。谁有什么忙他都帮。
他出门的时候,简梅说"路上小心。"
他开车这么长时间,简梅第一次这么叮嘱他。
"我就不回来了。"他说。
"你的嘴瞎说啥子嘛。"简梅骂他。
他笑了笑:"我就不回餐馆,直接去机场接人了。"
把小方阿慧拉到黛斯维拉。他们去买餐具,何韦就在车里等着。这时候顶着芒果的黑姑娘过来了。他想去买芒果。他刚出车门,就被枪顶住了。"钥匙。"劫匪说。
他反手迅捷地把车锁好,把钥匙紧握在手中。
"钥匙。"劫匪又说。
这时候,阿慧出来了。非洲这地方时有抢劫,但她没有亲身经历过。该是没事吧?听说一般都不杀人。把东西给他们就行了。抢车时,一般把司机押上。等到了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就把司机放下来。一般还给回来的出租车费。这些心里活动,也可能是阿慧后来的。当时还没有想那么多,就见何韦向她跑来。
"再不给钥匙,我就开枪了。"劫匪喊,就向天空开了一枪。
何韦根本没听,他敏捷地把钥匙扔给阿慧。劫匪对着他就是一枪。一枪打中了心脏。另一个劫匪捡起了钥匙。阿慧见枪响都傻了,根本没接钥匙。劫匪们跳上三菱,何韦最心爱的车,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何韦身上。平时,跟别人谈起遇抢劫时怎么办,他总是告诉别人"要什么给什么。"
也许到了那一刻,男人的本能就是反抗吧。
也有人说,何韦在非洲呆久了,以为自己和黑人同化了;同化了,黑人就不会把他怎么样。但他不知道,在黑人眼里,他永远是白人。
最大的缘由还是因为何韦太爱那车。
何韦丢了最心爱的车。简梅丢了最心爱的人。那个人,多么温和、善良。他爱写日记,他在日记中写下对妻子无限的爱。
我把日记合上,吸了好一会儿鼻子。"他说他会一辈子守在你身旁的。他没有做到。"
"是的,他没有做到。"简梅说。
"上帝怎么忍心把这么忠厚、忠诚的男人从这世界带走?"
"也可能在天堂,上帝给他准备辆宝马7系。"
我们没能把玩笑开下去,终于都哭出声来。
"你们怎么了?"一会儿,小索进来,小心地问。
"我给她讲你父亲和他那辆车。"
"那洛阿姨怎么哭成这样?"小索不解。
我想起我死党老公的葬礼。
"她本人都没哭,你干吗哭成这样?"葬礼上的某人问我。
"想到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转眼就这么没了,我这心……"
"不是生病去世的?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不会是……"
"你想什么呢?她不会暗杀他。得知他有外遇后,你知道她如何反应的吗?她把他叫过来,平静地说'你和那姑娘的事,谁都知道了。注意两点,一,别把钱带出去。二,别把病带进来。'他本来准备在她怀疑时解释解释,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多窝囊呀。"
"就这么窝囊的一个男人,你还为他哭成这样?"
"所谓夫妻,想起来可悲呀。一个人走了,都换不回另个人的一滴眼泪。想到这点,我也不能不潸然泪下。"
"行了,你。"我那死党这时候过来说,"灵堂上这么多人,就你哭成这样。大家都以为他在外面找的小蜜是你呢。"
时光流水而过,马路对面的小酒吧里坐满了黑人男子。今天是很多公司发薪的日子。街角路边,马上要开始他们喜欢的"玛奇"聚餐。黑人是有钱就花的。多数黑人,是不养家的。
"一年后,有人在乡下看到了我们那车。我和小孙又去警局报案。一个月后,他们把车找到了。通知我去认领。我真的很怕见那车。我都忍不住说出来'我怎么面对这车呀?看到它,我就仿佛看到何韦,看到我们的不幸。'可想到那车还很值钱,卖了也行,我就硬了硬心,去了警局。我看了看警局院子里停的那车。'不是我的。'我说。警察头儿说'是不是你的。昨天我听他们汇报了。说你不敢面对你们原来的那车,就给你换了一辆。虽然不如你那车好,但起码不会让你再伤心了。也是四轮驱动的,和你们那车也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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