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南北史演義   》 第四十二回 誣通叛魏宗屈死 圖規復梁將無功      蔡東藩 Cai Dongfan

  卻說曹景宗奉詔班師,還朝飲至,盈廷大臣,統皆列席。當時左僕射範雲已早病逝,另用尚書左丞徐勉,及右衛將軍周捨,同參國政。左僕射瀋約有志臺司,終不見用。惟才華富瞻,兼長詩文,梁主衍有所製作,必令約屬草,倚馬萬言。至是與宴華光殿中,遵敕賦詩,誇張戰績。曹景宗亦擅詩才,不得與賦,意甚不平,遂起求賦詩。梁主衍道:“卿技能甚多,何必吟詠?”景宗求作不已,梁主衍見約所作,賦韻將盡,衹剩得競病二字,便笑語景宗道:“卿能賦此二字否?”景宗索筆成書,立就四語,呈與梁主。但見紙上寫着:
  去時兒女悲,歸來笳鼓競。藉問路旁人,何如霍去病!梁主瞧畢,擊節嘆賞道:“卿文武兼全,陳思王即魏曹植。不能專美了!”景宗頓首謝奬。及宴畢散座,梁主還宮,即頒發詔敕,進景宗為領軍將軍,加封竟陵公。韋叡為右衛將軍,加封永昌侯。昌義之為徵虜將軍,移督青、冀二州軍事,兼領刺史。餘如馮道根以下,各受賞有差。越年出景宗為江州刺史,病歿道中,追贈徵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予謚曰壯。是年尚書右僕射夏侯詳,亦老病謝世。這且慢表。
  且說魏中山王英,及鎮東將軍蕭寶夤,敗奔梁城,魏廷言官,當然上章彈劾,請誅英及寶夤。魏主恪減等議罪,奪去二人官爵,除名為民。楊大眼亦坐徙營州。別簡中護軍李崇為徵南將軍,兼揚州刺史。崇深沉寬厚,頗得士心,出鎮壽陽,遠近畏服,所以鍾離雖挫,淮右尚安堵如常。獨魏主恪外寵高肇,內惑高貴嬪,疏忌宗室,迷信桑門,一切軍國大事,未嘗親理。彭城王勰,雖起任太師,有位無權。勰兄廣陵王羽,受職司空,好酒漁色,嘗與員外郎馮俊興妻私通。俊興恚恨,伺羽夜遊,驟出狙擊,緻受重傷,未幾即死。羽弟高陽王雍,繼任司空,學識短淺,無善可稱。還有廣陵王嘉,係太武帝拓跋燾庶孫,齒爵並尊,但好容飾。雍由司空擢太尉,嘉得進位司空,旅進旅退,備員全身。就是魏主四弟,如京兆王愉,清河王懌,廣平王懷,汝南王悅等,資望皆輕,未足參政,所以北朝政令,幾全出高氏手中。總敘魏主宗室,俱為後文伏案。
  皇后於氏,本為魏主所寵愛,自納高貴嬪後,寵遇漸衰。正始四年,後忽暴疾,半日即殂。宮禁內外,明知由高氏加毒,但怕她勢大,不敢顯言。魏主已移情高氏,也沒甚悲悼,惟依禮喪葬,謚為順皇后,算作了事。於後有子名昌,年衹二歲,越年三月,昌復得病,侍禦師王顯,不加療治,由他啼號,纔閱兩日,一命嗚呼。魏主僅得此子,忽然夭逝,當然比於後歿時,較為哀痛。嗣因高貴嬪從旁勸慰,仗着三寸慧舌,輓回一片哀腸,遂令魏主境過情遷,竟將於後母子二人,撇諸腦後。就是王顯失醫等情,亦絶不問及。看官不必疑猜,便可知是高氏陰謀,巧為蒙蔽了。
  於後世父於烈,出鎮恆州,父於勁,雖留仕魏都,究竟孤掌難鳴,未敢奏訐。高氏得逍遙法外,任所欲為。
  過了數月,高貴嬪即受册為後,太師彭城王勰,上書諫阻,那魏主已墮入迷團,任他如何苦口忠言,統已逆耳不受,反令勰得罪高氏,視若仇傢。高肇恃勢益驕,權傾中外,妄改先朝成製,削封秩,黜勳臣,怨聲盈路,朝野側目。度支尚書元匡,獨與肇抗衡,先自造棺,置諸廳間,擬輿棺詣闕,詳劾肇罪,然後自殺,隱寓屍諫的意思。忠而近愚。事尚未行,適奉詔議權量事,與太常卿劉芳互有齟齬。高肇主張芳議,匡不直肇,便據理力爭,且表稱肇指鹿為馬,必為國害。魏主尚未批答,偏奏斥元匡的彈章,相繼呈入,署名為誰,就是前充侍禦師,後升中尉的王顯。可見前次失醫皇子,明是高氏授意。當下將兩奏盡行頒出,命有司論奏,有司皆趨承高肇,統復稱元匡誣謗宰相,應處死刑。還算魏主加恩寬免,但降匡為光祿大夫。
  權豪跋扈,禍變猝來,魏主弟京兆王愉,忽自信都起兵構亂,也居然稱帝改元,托言高肇謀逆,魏主被弒,不得不從權繼立,入討亂臣。看官聽着!高肇雖然專橫,究竟尚未弒逆,如何京兆王憑空捏造,驟敢作亂?說將起來,也有一段隱情。
  先是魏主恪頗知友愛,嘗令諸弟出入宮掖,寢處與共,不異傢人。愉由護軍將軍遷授中書監,入直殿閤,更成常事。魏主為娶於後妹為妃,於氏貌不動人,未得愉歡。愉另納妾楊氏,能歌善媚,寵擅專房。衹因楊氏出身微賤,特令拜中郎將李恃顯為養父,冒姓為李。産下一子,取名寶月。於妃未免妒恨,屢入宮訴告乃姊,於後因召李入宮,親加斥責,且勒令為尼,把寶月歸妃撫養,愉雖不能抗命,心中總係念寵妾,日夕不忘,乃托人請求後父,乞為轉圜。時於後尚未産男,後父於勁,也勸後格外包容,使魏主得廣納嬪禦。又因愉屢次請托,樂得替他說情,仍將李氏歸愉。於後本來柔淑,遂勉承父命,遣還李氏。碧玉重歸,情好益篤。自高肇用事,高貴嬪得立為繼後,魏主信任外戚,擯斥宗親,待遇諸弟,迥異從前。愉又喜引賓客,崇奉佛道,用度浩繁,常患不足,漸漸的納賄營私,緻有不法情事。高肇害死於後,常恐於氏報復。愉為於婿,適中肇忌,所以日陳愉短,譖毀多端。魏主恪召愉入宮,面數罪惡,杖愉五十,出為冀州刺史。
  愉既莅任,憤無所泄,乃欲乘間構難,冒險求逞,長史羊靈,抗詞諫諍,竟為所殺。司馬李遵,畏死相從,遂詐稱得清河王懌密函,說是高肇弒逆,應該繼統討罪。當下築壇城南,自稱皇帝,改元建平,偽詔大赦。又把這嬌嬌滴滴的愛妾,擡舉起來,立為皇后。以妾為妻,第一着便鑄成大錯,怎得濟事?法曹參軍崔伯驥,不肯從命,又為所殺。且逼令長樂太守潘僧固一同起事。僧固係彭城王勰母舅,為此一隙,遂令一代賢王,也陷入案中,平白地做了一個枉死鬼魂。
  高貴嬪得為繼後,勰嘗諫阻,高氏恨勰甚深,衹苦無隙可乘,不能置諸死地。可巧僧固附逆,被高肇吹毛求疵,抵隙下石。一面請遣尚書李平,督軍討愉,一面誣奏彭城王勰,說他與愉通謀,縱舅助逆,應速除內應,纔戢外姦。魏主恪尚稱明白,把遣發李平一奏,立即允議,獨將彭城王一案,暫從擱置。
  高肇怎肯罷手,嗾使侍中元暉,申疏論勰,暉不肯從。乃更囑郎中令魏偃,前防閤高祖珍,交章讒構,證成勰罪。魏主方纔動疑,召問元暉,暉力白冤誣。暉亦一小人,此時獨持正論,故特揭之。魏主乃更問高肇,肇又引魏偃、高祖珍,共陳勰有通謀實情,說得魏主不能不信。再加那豔後從中煽惑,遂决計殺勰,竟與高肇等定謀,徵令入宴,秘密行誅。
  越宿即遣出中使,召勰及高陽王雍,廣陽王嘉,清河王懌,廣平王懷,入宴禁中,肇亦與宴。勰妃李氏方産,固辭不赴,中使一再敦促,不得已與妃訣別,乘牛車入東掖門。將度小橋,牛不肯進,牛果能則知耶!由中使解去牛纜,輓車馳入。彼此列席宴飲,直至黃昏,尚無他變。大傢都有酒意,各起至別室休息。
  纔閱須臾,忽由衛軍元珍,引着武士,賫鴆前來,逼勰使飲。勰瞿然道:“我有何罪?願一見至尊,雖死無恨!”元珍道:“至尊不能再見!”勰復道:“至尊聖明,不應無罪殺我,誣告何人,願與一對麯直!”元珍不應,但目視武士。武士用習環擊勰三下,勰抗聲道:“冤哉皇天!忠乃見殺。”武士再用刀擊勰,勰乃取鴆飲訖。毒尚未發,又被武士刺死。翌晨用褥裹屍,載歸故第,詐雲因醉致死。李妃聞報,嚮天大號道:“高肇枉理殺人,天道有靈,怎得善終!”魏主佯為舉哀,賻贈從厚,賜謚武宣。及舉柩出葬,行路士女,統望柩流涕道:“高肇小人,枉殺如此賢王!”嗣是中外輿情,益恨肇不休。莫謂直道無存!
  那李平督領各軍,進攻信都,愉出城拒戰,屢戰屢敗,乃閉門靜守。李平分兵圍城,連日攻撲,鬧得城中晝夜不安,各生貳心。再加河北各州,已由定州刺史安樂王詮,檄稱魏主無恙,休信叛王訛言,遂致鬼蜮伎倆,俱被瞧破,沒一人信從偽主。愉情勢兩窮,沒法擺布,衹好挈了偽後,及愛子四人,並左右數十騎,溜出後門,命偽冀州牧韋超,居守信都。李平聞愉出走,亟遣統軍叔孫頭追捕,自督將士登城,即日攻入,殺死韋超,揭榜安民,全城復定。叔孫頭也將愉等拿到,不漏一人,便由平奉表告捷。
  高肇等請就地誅愉,魏主不許,但命械送洛陽,責以傢法。平乃派將送愉,及愉妾李氏子四人,乘驛解往。愉每止宿亭,必與李氏握手言情,備極私昵,一切飲食,悉如平日,毫無怍容。行至野王,由高肇傳到密令,迫愉自殺。愉服毒待盡,且語人道:“我雖不死,亦無面目見至尊。”又與李氏永訣,悲不自勝,俄而氣絶,年衹二十一。李氏與四子至洛,魏主赦免四子,惟擬置李氏極刑。中書令崔光諫道:“李氏方娠,刑至刳胎,乃桀、紂所為,嚴酷非法,須俟産畢,然後行刑。”魏主依議,按功行賞,加李平散騎常侍,即令還朝。平入信都,從參軍高顥言,宥脅從,禁殺掠,子女玉帛,一無所取,還都以後,中尉王顯,索賂不得,遂劾平隱沒官口,亂黨子女,應沒入宮廷,叫作官口。顯有情弊。高肇亦恨他毫無饋遺,奏除平名,有功反罪,國事更可知了。不亂不止。
  梁天監七年,魏郢州司馬彭珍等,叛魏降梁,潛引梁兵趨義陽。三關即平靖、武陽、武勝三關,並見前文。戍將侯登,亦嚮梁請降。魏懸瓠軍將白早生,又殺死豫州刺史司馬悅,自號平北將軍,致書梁司州刺史馬仙湬,乞發援師。仙湬上書奏聞,梁主衍令仙湬往援早生,且授早生司州刺史。仙湬進屯楚王城,但遣副將齊苟兒,率兵二千,助守懸瓠,魏復起中山王英,都督南徵諸軍事,出援郢州。再命尚書邢巒,行豫州事,領兵擊白早生。巒尚未發,先遣中書捨人董紹,撫慰懸瓠,早生執紹送建康。巒聞紹被執,忙率騎士八百,倍道兼行。五日至鮑口,早生遣將鬍孝智,領兵七千,出城二百裏逆戰,為巒所破,遁還懸瓠。巒進至汝水,早生自往截擊,又復敗還。巒遂渡水圍城。魏宿預守將嚴仲賢,因鄰境被兵,正擬戒嚴,參軍成景雋,刺死仲賢,竟舉城降梁。於是魏郢、豫二州屬境,自懸瓠以南,直至安陸,均為梁有。唯義陽一城,為魏堅守。
  中山王英,慮兵不敷用,求請添兵。魏主但遣安東將軍楊椿,率兵四萬,進攻宿預。命英就邢巒軍,同攻懸瓠。懸瓠城已經危急,復見英軍助攻,越加恟懼。白早生尚欲死守,偏自司州遣來的齊苟兒,遽開城出降。苟兒應改名狗兒,故願乞憐外族。魏兵一擁入城,擒斬早生,及餘黨數十人。英乃引兵赴義陽。
  義陽太守辛祥,與郢州刺史婁悅,嬰城共守。梁將軍鬍武城、陶平虜,引兵進逼,祥與悅共議戰守事宜。悅但主守,俟英來援,祥獨主戰,夜率壯士掩襲梁營。梁人果然中計,鬍武城倉猝逃還,陶平虜略慢一步,被辛祥活捉了去。義陽得安。悅恥功出祥下,奉書高肇,掩沒祥功,賞竟不行。
  中山王英,到了義陽,梁兵早已敗去,乃欲規取三關。先與衆將計議道:“三關相須,如左右手,若攻剋一關,兩關可不戰自下。攻難不如攻易,應先攻東關為宜。”東關即武陽關。衆將自無異言。英又使長史李華,引兵赴西關,即平靖關。牽製梁軍,自督諸軍嚮東關。六日而下,虜得守將馬廣、彭甕生、徐元季,再移兵攻廣峴。守將李元履遁去,又攻西關,梁將馬仙湬亦遁。
  梁主亟遣韋睿往援仙湬,行至安陸,聞三關已經失守,忙入城為備,增築城垣二丈餘,更開大塹,起高樓,收集潰卒,嚴加防堵。部將或以怯敵為疑,睿笑道:“為將當有怯時,怎可徒恃勇氣!”馬仙湬等陸續退還,魏中山王英,乘勝急追,欲復邵陽舊恥,及聞睿復出守安陸,不免生畏,便即退師。
  梁主以連歲用兵,師勞力竭,特釋魏中書捨人董紹,召入面諭道:“兩國戰爭,連年不息,民物塗炭,彼此同憂,吾今釋卿歸國,願修和好,卿宜備申朕意。若果罷戰息民,我願將宿預還魏,魏亦當還我漢中。”紹唯唯遵諭,辭還洛都,即將梁主意旨,詳報魏主。魏主不從,南北失好如故。
  已而魏荊州刺史元志,率兵七萬攻潺溝,驅迫群蠻,群蠻皆渡過漢水,乞降雍州。梁雍州刺史侯易,收納群蠻,使司馬朱思遠部勒蠻衆,往擊魏軍。蠻衆積忿競鬥,大破元志,斬首萬餘級,元志走還。
  過了兩年,天監十年。琅琊土豪王萬壽,糾衆戕官,據住朐山,密召魏兵。魏徐州刺史盧昶,遣戍將傅文驥赴援,青、冀二州刺史張稷,發兵往剿,與戰失利。文驥入據朐山,梁廷遣馬仙湬往攻,把朐山城圍住,睏得水泄不通。朐山無糧可因,樵汲復斷,文驥無法可施,沒奈何開城出降。盧昶不諳軍事,倉猝往援,途次接得朐山敗報,回馬就逃,部衆皆潰。時值大雪,凍斃甚多,又經仙湬追擊,十死七八,糧畜器械,喪失無數。
  惟張稷還兵鬱洲,青、冀二州,宋時已被魏陷沒,南朝藉鬱洲地僑置青、冀州治,事見前文。自愧無功,心益鬱悶。他嘗仕齊為侍中,東昏被廢,稷曾與謀。梁主衍因他有功,遷任左衛將軍。稷自謂功大賞薄,每當侍宴,辭色怏怏。梁主衍瞧透情形,便嚮他嘲笑道:“卿與殺君主,有何名稱?”稷答道:“臣原無美名,不過對着陛下,未為無功。況東昏暴虐,義師一起,天下歸心,豈止臣一人響應麽?”梁主掀髯微哂道:“張公真足畏人!”語帶忌刻。乃命他為安北將軍,領青、冀二州刺史。稷仍未愜望,莅鎮後懶治政事,寬弛失防。朐山一役,無功而歸,僚吏益多輕視,樂得暗地營私。
  好容易過了二年,鬱洲人徐道角,招集亡命,及許多怨民,夤夜襲入州城,闖進官廨,懷刃害稷。稷長女楚瑗,為會稽孔氏婦,無子歸宗,隨稷在任。至此挺然出來,以身蔽父。亂黨見人便斫,管甚麽孝女烈婦,第一刀殺死楚瑗,第二刀將稷剁斃。不沒楚瑗,意在闡幽。索性梟稷頭顱,函送北朝,作為贄獻禮物。魏主調兵收降,偏被梁北兗州刺史康絢,走了先着,引兵掩入鬱洲,捕誅亂黨。及魏兵東下,徐道角早已伏辜,鬱洲平定如恆。那魏兵也衹得斂甲告歸。
  梁主本不滿張稷,追論稷病民緻亂,削奪官爵。稷固無狀,稷女何不旌揚!嗣復與瀋約談及,尚覺不平。約答道:“已往事不必復論。”梁主陡然憶起,知約與稷嘗聯婚誼,不由的憤憤道:“卿作此語,好算得忠臣麽?”語畢入內。約驟遭詰責,不覺驚惶,連梁主入室時,都似未見,仍然呆坐。經左右呼令趨退,方惘惘還第。未曾至床,卻懸空睡將下去,跌了一交,幾乎中風。傢人忙扶他入寢,延醫服藥,稍得免痛。到了夜間,忽大叫道:“阿喲!不好了!不好了!舌被割去了!”
  小子有詩嘆道:
  為慕虛榮不顧名,與謀篡弒得公卿;
  可知夜氣銷難盡,妖夢都從膽怯生。
  究竟何人割舌,待至下回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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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聖有言,女子小人為難養,養且不可,況寵信乎!高肇小人也,高貴嬪為女子,更無庸言。魏主恪委任高肇,使握朝綱,嬖寵高貴嬪,使攘後位,內有豔妻,外有豪戚,女子小人,表裏用事,毒於後,害皇子昌,譖京兆王愉,誣彭城王勰,陰賊險狠,莫此為甚。愉迫於私忿,遽敢稱戈,野王之戮,尚其自取。勰為中外屬望之賢王,乃冤誣致死,妨賢病國,高氏寧能長存乎?顧魏政不綱,朝野解體,降梁者日益衆,梁出師圖復郢、豫,旋得旋失,終歸敗挫,非魏將之勇略過人,實梁無良將之所致也。梁有一韋睿而不能重用,何怪其屢出無功乎!朐山、鬱洲之平亂,其猶為幸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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