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 汉书   》 汉书卷二十九沟洫志第九      Ban Gu    Ban Biao

  应劭曰:「沟广四尺,深四尺;洫广深倍于沟。」师古曰:「洫音许域反。」
  夏书:禹堙洪水十三年,〔一〕过家不入门。陆行载车,水行乘舟,泥行乘毳,〔二〕山行则梮,〔三〕以别九州;〔四〕随山浚川,〔五〕任土作贡;〔六〕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七〕然河灾之羡溢,害中国也尤甚。〔八〕唯是为务,故道河自积石,〔九〕历龙门,南到华阴,东下底柱,〔一〇〕及盟津、雒内,至于大伾〔一一〕。于是禹以为河所从来者高,水湍悍,难以行平地,〔一二〕数为败,乃酾二渠以引其河,〔一三〕北载之高地,过洚水,至于大陆,播为九河,〔一四〕同为迎河,入于勃海。〔一五〕九川既疏,九泽既陂,诸夏乂安,〔一六〕功施乎三代。
  〔一〕如淳曰:「堙,没也。」师古曰:「堙,塞也。洪水泛溢,疏通而止塞之。堙音因。」
  〔二〕孟康曰:「毳形如箕,擿行泥上。」如淳曰:「毳音茅蕝之蕝。谓以板置泥上以通行路也。」师古曰:「孟说是也。毳读如本字。」
  〔三〕如淳曰:「梮谓以铁如锥头,长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韦昭曰:「梮,木器,如今舆床,人举以行也。」师古曰:「如说是也。梮音居足反。」
  〔四〕师古曰:「分其界。」
  〔五〕师古曰:「顺山之高下而深其流。」
  〔六〕师古曰:「任其土地所有以定贡赋之差也。」
  〔七〕师古曰:「言通九州之道,及鄣遏其泽,商度其山也。度音大各反。」
  〔八〕师古曰:「羡读与衍同,音弋展反。」
  〔九〕师古曰:「道,治也,引也。从积石山而治引之令通流也。道读曰导。」
  〔一〇〕师古曰:「厎音之履反。」
  〔一一〕郑氏曰:「山一成为伾,在修武、武德界。」张晏曰:「成皋县山是也。臣瓒以为今修武、武德无此山也。成皋县山又不一成也。今黎阳山临河,岂是乎?」师古曰:「内读曰汭。伾音皮彼反。解在地理志。」
  〔一二〕师古曰:「急流曰湍。悍,勇也。湍音它端反。」
  〔一三〕孟康曰:「酾,分也。分其流,泄其怒也。二渠,其一出贝丘西南南折者也,其一则漯川也。河自王莽时遂空,唯用漯耳。」师古曰:「酾音山支反。漯音它合反。」
  〔一四〕师古曰:「播,布也。」
  〔一五〕臣瓒以为「禹贡『夹右碣石入于河』,则河入海乃在碣石也。武帝元光二年,河移徙东郡,更注勃海。禹时不注也。」师古曰:「解在地理志。」
  〔一六〕师古曰:「疏,分流。」
  自是之后,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通宋、郑、陈、蔡、曹、卫,与济、汝、淮、泗会。于楚,西方则通渠汉川、云梦之际,东方则通沟江淮之间。于吴,则通渠三江、五湖。于齐,则通淄济之间。于蜀,则蜀守李冰凿离?,〔一〕避沫水之害,〔二〕穿二江成都中。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则用溉,〔三〕百姓飨其利。至于它,往往引其水,用溉田,沟渠甚多,然莫足数也。
  〔一〕晋灼曰:「?,古堆字也。?,岸也。」师古曰:「音丁回反。」
  〔二〕师古曰:「沫音本末之末。水出蜀西南僥外,东南入江。」
  〔三〕师古曰:「溉,灌也,音工代反。」
  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有令名。〔一〕至文侯曾孙襄王时,与群臣饮酒,王为群臣祝曰:「今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9史起进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二〕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西门豹不知用,是不智也。知而不兴,是不仁也。仁智豹未之尽,何足法也9于是以史起为邺令,遂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民歌之曰:「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卤兮生稻梁。」〔三〕
  〔一〕师古曰:「有善政之称。」
  〔二〕师古曰:「赋田之法,一夫百亩也。」
  〔三〕苏林曰:「终古,犹言久古也。尔雅曰『卤,咸苦也』。」师古曰:「?即斥卤也。谓咸卤之地也。」
  其后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罢之,无令东伐。〔一〕乃使水工郑国间说秦,〔二〕令凿泾水,自中山西邸瓠口为渠,〔三〕并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四〕欲以溉田。中作而觉,〔五〕秦欲杀郑国。郑国曰:「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为韩延数岁之命,而为秦建万世之功。」秦以为然,卒使就渠。渠成而用(溉)注填阏之水,溉?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锺。〔六〕于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因名曰郑国渠。
  〔一〕如淳曰:「息秦灭韩之计也。」师古曰:「罢读曰疲,令其疲劳不能出兵。」
  〔二〕师古曰:「间音居苋反。其下亦同。」
  〔三〕师古曰:「中读曰仲,即今九嵕之东仲山也。邸,至也。」
  〔四〕师古曰:「并音步浪反。洛水,即冯翊漆沮水。」
  〔五〕师古曰:「中作,谓用功中道,事未竟也。」
  〔六〕师古曰:「注,引也。阏读与淤同,音于据反。填阏谓壅泥也。言引淤浊之水灌咸卤之田,更令肥美,故一亩之收至六斛四斗。」
  汉兴三十有九年,孝文时河决酸枣,东溃金堤,〔一〕于是东郡大兴卒塞之。
  〔一〕师古曰:「溃,潢决也。金堤,河堤名也,在东郡白马界。堤音丁奚反。」
  其后三十六岁,孝武元光中,河决于瓠子,东南注巨野,〔一〕通于淮、泗。上使汲黯、郑当时兴人徒塞之,辄复坏。是时武安侯田蚡为丞相,其奉邑食鄃。鄃居河北,〔二〕河决而南则鄃无水灾,邑收入多。蚡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强塞,强塞之未必(顺)〔应〕天。」而望气用数者亦以为然,是以久不复塞也。
  〔一〕师古曰:「巨野,泽名,旧属兖州界,即今之郓州巨野县。」
  〔二〕师古曰:「奉音扶用反。鄃音输,清河之县也。」
  时郑当时为大司农,言「异时关东漕粟从渭上,〔一〕度六月罢,〔二〕而渭水道九百余里,时有难处。引渭穿渠起长安,旁南山下,〔三〕至河三百余里,径,易遭,〔四〕度可令三月罢;(罢)而渠下民田万余顷又可得以溉。此(捐)〔损〕漕省卒,而益肥关中之地,得谷。」上以为然,令齐人水工徐伯表,〔五〕发卒数万人穿漕渠,三岁而通。以漕,大便利。其后漕稍多,而渠下之民颇得以溉矣。
  〔一〕师古曰:「异时,往时也。」
  〔二〕师古曰:「计度其功,六月而后可罢也。度音大各反。」
  〔三〕师古曰:「旁音步浪反。」
  〔四〕〔师古曰:「径,直也。易音弋豉反。」〕
  〔五〕师古曰:「巡行穿渠之处而表记之,今之竖标是。」
  后河东守番系〔一〕言:「漕从山东西,岁百余万石,〔二〕更底柱之艰,〔三〕败亡甚多而烦费。穿渠引汾溉皮氏、汾阴下,引河溉汾阴、蒲阪下,〔四〕度可得五千顷。故尽河堧弃地,〔五〕民茭牧其中耳,〔六〕今溉田之,〔七〕度可得谷二百万石以上。谷从渭上,与关中无异,〔八〕而底柱之东可毋复漕。」上以为然,发卒数万人作渠田。数岁,河移徙,渠不利,田者不能偿种。〔九〕久之,河东渠田废,予越人,令少府以为稍入。〔一〇〕
  〔一〕师古曰:「姓番名系也。番音普安反。」
  〔二〕师古曰:「谓从山东运漕而西入关也。」
  〔三〕师古曰:「更,历也,音庚。」
  〔四〕师古曰:「引汾水可用溉皮氏及汾阴以下,而引河水可用溉汾阴及蒲阪以下,地形所宜也。」
  〔五〕师古曰:「谓河岸以下缘河边地素不耕垦者也。堧音而缘反。」
  〔六〕师古曰:「茭,干草也。谓收茭草及牧畜产于其中。茭音交。」
  〔七〕师古曰:「溉而种之。」
  〔八〕师古曰:「虽从关外而来,于渭水运上,皆可致之,故曰与关中收谷无异也。」
  〔九〕师古曰:「言所收之直不足偿粮种之费也。种音之勇反。」
  〔一〇〕如淳曰:「时越人有徙者,以田与之,其租税入少府也。」师古曰:「越人习于水田,又新至,未有业,故与之也。稍,渐也。其入未多,故谓之稍也。」
  其后人有上书,欲通褒斜道及漕,〔一〕事下御史大夫张汤。汤问之,言「抵蜀从故道,故道多阪,回远。〔二〕今穿褒斜道,少阪,近四百里;而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行船漕。漕从南阳上沔入褒,褒绝水至斜,间百余里,以车转,从斜下渭。如此,汉中谷可致,而山东从沔无限,便于底柱之漕。且褒斜材木竹箭之饶,擬于巴蜀。」〔三〕上以为然。拜汤子卬为汉中守,发数万人作褒斜道五百余里。道果便近,而水多湍石,不可漕。
  〔一〕师古曰:「褒、斜,二谷名,其谷皆各自有水耳。斜音弋奢反。」
  〔二〕师古曰:「抵,至也。故道属武都,有蛮夷,故曰道,即今凤州界也。回音胡内反。」
  〔三〕师古曰:「儗,比也。」
  其后严熊言「临晋民愿穿洛以溉重泉以东万余顷故恶地。〔一〕诚即得水,可令亩十石。」于是为发卒万人穿渠,自征引洛水至商颜下。〔二〕岸善崩,〔三〕乃凿井,深者四十余丈。往往为井,井下相通行水。水隤以绝商颜,〔四〕东至山领十余里间。井渠之生自此始。穿得龙骨,故名曰龙首渠。作之十余岁,渠颇通,犹未得其饶。
  〔一〕师古曰:「临晋、重泉皆冯翊之县也。洛即漆沮水。」
  〔二〕应劭曰:「征在冯翊。商颜,山名也。」师古曰:「征音惩,即今所谓澄城也。商颜,商山之颜也。谓之颜者,譬人之颜额也,亦犹山(额)〔领〕象人之颈领。」
  〔三〕如淳曰:「洛水岸也。」师古曰:「善崩,言?崩也。」
  〔四〕师古曰:「下流曰隤。」
  自河决瓠子后二十余岁,岁因以数不登,而梁楚之地尤甚。上既封禅,巡祭山川,其明年,干封少雨。〔一〕上乃使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河。于是上以用事万里沙,则还自临决河,湛白马玉璧,〔二〕令群臣从官自将军以下皆负薪置决河。〔三〕是时东郡烧草,以故薪柴少,而下淇园之竹以为揵。〔四〕上既临河决,悼功之不成,乃作歌曰:
  〔一〕师古曰:「干音干。解在郊祀志。」
  〔二〕师古曰:「湛读曰沈。沈马及璧以礼水神也。」
  〔三〕师古曰:「寘音大千反。」
  〔四〕晋灼曰:「淇园,卫之苑也。」如淳曰:「树竹塞水决之口,稍稍布插按树之,水稍弱,补令密,谓之揵。以草塞其衷,乃以土填之。有石,以石为之。」师古曰:「揵音其偃反。」
  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虑殚为河。〔一〕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二〕吾山平兮巨野溢,〔三〕鱼弗郁兮柏冬日。〔四〕正道弛兮离常流,〔五〕蛟龙骋兮放远游。归旧川兮神哉沛,〔六〕不封禅兮安知外!〔七〕皇谓河公兮何不仁,〔八〕泛滥不止兮愁吾人!啮桑浮兮淮、泗满,〔九〕久不反兮水维缓。〔一〇〕
  〔一〕如淳曰:「殚,尽也。」师古曰:「浩浩洋洋,皆水盛貌。虑犹恐也。浩音胡老反。洋音羊。」
  〔二〕如淳曰:「恐水渐山使平也。」韦昭曰:「凿山以填河。」师古曰:「韦说是也。已,止也。言用功多不可毕止也。」
  〔三〕如淳曰:「瓠子决,灌巨野泽使溢也。」
  〔四〕孟康曰:「巨野满溢,则众鱼弗郁而滋长,迫冬日乃止也。」师古曰:「孟说非也。弗郁,忧不乐也。水长涌溢,濊浊不清,故鱼不乐,又迫于冬日,将甚困也。柏读与迫同。弗音佛。」
  〔五〕晋灼曰:「言河道皆弛坏。」
  〔六〕臣瓒曰:「水还旧道,则群害消除,神佑滂沛也。」师古曰:「沛音普大反。」
  〔七〕师古曰:「言不因巡(将)〔狩〕封禅而出,则不知关外有此水。」
  〔八〕张晏曰:「皇,武帝也。河公,河伯也。」
  〔九〕如淳曰:「啮桑,邑名,为水所浮漂。」
  〔一〇〕师古曰:「水维,水之纲维也。」
  一曰:
  河汤汤兮激潺湲,〔一〕北渡回兮迅流难。〔二〕搴长茭兮湛美玉,〔三〕河公许兮薪不属。〔四〕薪不属兮卫人罪,〔五〕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六〕隤林竹兮揵石灾,〔七〕宣防塞兮万福来。
  〔一〕师古曰:「歌有二章,自『河汤汤』以下更是其一,故云一曰也。汤汤,疾貌也。潺湲,激流也。汤音伤。潺音仕连反。湲音于权反。」
  〔二〕师古曰:「迅,疾也,音讯。」
  〔三〕如淳曰:「搴,取也。茭,草也,音(茭)〔郊〕。一曰,茭,竿也。取长竿树之,用石间以塞决河也。」臣瓒曰:「竹苇谓之茭也,所以引置土石也。」师古曰:「瓒说是也。搴,拔也。,索也。湛美玉者,以祭河也。茭字宜从竹。搴音骞。茭音交,又音爻。湛读曰沈。音工登反。」
  〔四〕如淳曰:「旱烧,故薪不足也。」师古曰:「沈玉礼神,但许福佑,但以薪不属逮,故无功也。属音之欲反。」
  〔五〕师古曰:「东郡本卫地,故言此卫(之人)〔人之〕罪也。」
  〔六〕师古曰:「烧草皆尽,故野萧条然也。噫乎,叹辞也。噫音于期反。」
  〔七〕师古曰:「隤林竹者,即上所说『下淇园之竹以为揵』也。石灾者谓臿石立之,然后以土就填塞也。灾亦臿耳,音侧其反,义与(剚)〔插〕同。」
  于是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防。而道河北行二渠,复禹旧迹,〔一〕而梁、楚之地复宁,无水灾。
  〔一〕师古曰:「道读曰导。」
  自是之后,用事者争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而关中灵轵、成国、湋渠〔一〕引诸川,汝南、九江引淮,东海引巨定,〔二〕泰山下引汶水,〔三〕皆穿渠为溉田,各万余顷。它小渠及陂山通道者,不可胜言也。〔四〕
  〔一〕如淳曰:「地理志『盩厔有灵轵渠』。成国,渠名,在陈仓。湋音韦,水出韦谷。」
  〔二〕臣瓒曰:「巨定,泽名也。」
  〔三〕师古曰:「汶音问。」
  〔四〕师古曰:「陂山,因山之形也。道,引也。陂音彼义反。道读曰导。一曰,陂山,遏山之流以为陂也,音彼皮反。」
  自郑国渠起,至元鼎六年,百三十六岁,而儿宽为左内史,奏请穿凿六辅渠,〔一〕以益溉郑国傍高卬之田。〔二〕上曰:「农,天下之本也。泉流灌寖,所以育五谷也。〔三〕左、右内史地,名山川原甚众,细民未知其利,故为通沟渎,畜陂泽,〔四〕所以备旱也。今内史稻田租挈重,不与郡同,〔五〕其议减。令吏民勉农,尽地利,平繇行水,勿使失时。」〔六〕
  〔一〕师古曰:「在郑国渠之里,今尚谓之辅渠,亦曰六渠也。」
  〔二〕师古曰:「素不得郑国之溉灌者也。卬谓上向也,读曰仰。」
  〔三〕师古曰:「寖,古浸字。」
  〔四〕师古曰:「畜读曰蓄。」
  〔五〕师古曰:「租挈,收田租之约令也。郡谓四方诸郡也。挈音苦计反。」
  〔六〕师古曰:「平繇者,均齐渠堰之力役,谓俱得水利也。繇读曰徭。」
  后十六岁,太始二年,赵中大夫白公〔一〕复奏穿渠。引泾水,首起谷口,尾入栎阳,〔二〕注渭中,袤二百里,〔三〕溉田四千五百余顷,因名曰白渠。民得其饶,歌之曰:「田于何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渠起后。〔四〕举臿为云,决渠为雨。〔五〕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六〕衣食京师,亿万之口。」言此两渠饶也。
  〔一〕郑氏曰:「白,姓。公,爵。时人多相谓为公。」师古曰:「此时无公爵也,盖相呼尊老之称耳。」
  〔二〕师古曰:「谷口即今云阳县治谷是。」
  〔三〕师古曰:「袤,长也,音茂。」
  〔四〕师古曰:「郑国兴于秦时,故云前。」
  〔五〕师古曰:「臿,?也,所以开渠者也。」
  〔六〕如淳曰:「水渟淤泥,可以当粪。」
  是时方事匈奴,兴功利,言便宜者甚众。齐人延年上书〔一〕言:「河出昆仑,经中国,注勃海,是其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下也。可案图书,观地形,令水工准高下,开大河上领,〔二〕出之胡中,东注之海。如此,关东长无水灾,北边不忧匈奴,可以省堤防备塞,士卒转输,胡寇侵盗,覆军杀将,暴骨原野之患。天下常备匈奴而不忧百越者,以其水绝壤断也。此功壹成,万世大利。」书奏,上壮之,报曰:「延年计议甚深。然河乃大禹之所道也,〔三〕圣人作事,为万世功,通于神明,恐难改更。」
  〔一〕师古曰:「史不得其姓。」
  〔二〕晋灼曰:「上领,山头也。」
  〔三〕师古曰:「道读曰导。」
  自塞宣房后,河复北决于馆陶,分为屯氏河,〔一〕东北经魏郡、清河、信都、勃海入海,广深与大河等,故因其自然,不堤塞也。此开通后,馆陶东北四五郡虽时小被水害,而兖州以南六郡无水忧。宣帝地节中,光禄大夫郭昌使行河。北曲三所水流之势皆邪直贝丘县。〔二〕恐水盛,堤防不能禁,乃各更穿渠,直东,经东郡界中,不令北曲。渠通利,百姓安之。元帝永光五年,河决清河灵鸣犊口〔三〕,而屯氏河绝。
  〔一〕师古曰:「屯音大门反。而隋室分析州县,误以为毛氏河,乃置毛州,失之甚矣。」
  〔二〕师古曰:「直,当也。」
  〔三〕师古曰:「清河之灵县鸣犊河口也。」
  成帝初,清河都尉冯逡〔一〕奏言:「郡承河下流,与兖州东郡分水为界,城郭所居尤卑下,土壤轻脆易伤。顷所以阔无大害者,以屯氏河通,两川分流也。〔二〕今屯氏河塞,灵鸣犊口又益不利,独一川兼受数河之任,虽高增堤防,终不能泄。如有霖雨,旬日不霁,必盈溢。〔三〕灵鸣犊口在清河东界,所在处下,虽令通利,犹不能为魏郡、清河减损水害。禹非不爱民力,以地形有势,故穿九河,今既灭难明,屯氏河不流行七十余年,新绝未久,其处易浚。〔四〕又其口所居高,于以分〔流〕杀水力,道里便宜,可复浚以助大河泄暴水,备非常。又地节时郭昌穿直渠,后三岁,河水更从故第二曲间北可六里,复南合。今其曲势复邪直贝丘,百姓寒心,宜复穿渠东行。不豫修治,北决病四五郡,南决病十余郡,然后忧之,晚矣。」事下丞相、御史,白博士许商治尚书,善为算,能度功用。〔五〕遣行视,〔六〕以为屯氏河盈溢所为,方用度不足,〔七〕可且勿浚。
  〔一〕师古曰:「逡音七旬反。」
  〔二〕师古曰:「阔,稀也。」
  〔三〕师古曰:「雨止曰霁,音子计反,又音才诣反。」
  〔四〕师古曰:「浚谓治道之令其深也。浚音峻。」
  〔五〕师古曰:「白,白于天子也。度音大各反。」
  〔六〕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七〕师古曰:「言国家少财役。」
  后三岁,河果决于馆陶及东郡金堤,泛溢兖、豫,入平原、千乘、济南,凡灌四郡三十二县,水居地十五万余顷,深者三丈,坏败官亭室庐且四万所。御史大夫尹忠对方略疏阔,上切责之,忠自杀。遣大司农非调〔一〕调均钱谷河决所灌之郡,〔二〕谒者二人发河南以东漕船五百?,〔三〕徙民避水居丘陵,九万七千余口。河堤使者王延世使塞,〔四〕以竹落长四丈,大九围,盛以小石,两船夹载而下之。三十六日,河堤成。上曰:「东郡河决,流漂二州,校尉延世堤防三旬立塞。其以五年为河平元年。卒治河者为外繇六月。〔五〕惟延世长于计策,功费约省,用力日寡,朕甚嘉之。其以延世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
  〔一〕师古曰:「大司农名非调也。」
  〔二〕师古曰:「令其调发均平钱谷遭水之郡,使存给也。调音徒钓反。」
  〔三〕师古曰:「一船为一?,音先劳反,其字从木。」
  〔四〕师古曰:「命其为使而塞河也。华阳国志云延世字长叔,犍为资中人也。」
  〔五〕如淳曰:「律说,戍边一岁当罢,若有急,当留守六月。今以卒治河之故,复留六月。」孟康曰:「外繇,戍边也。治水不复戍边也。」师古曰:「如、孟二说皆非也。以卒治河有劳,虽执役日近,皆得比繇戍六月也。于簿籍也。音竹助反。下云『非受平贾,为外繇』,其义亦同。」
  后二岁,河复决平原,流入济南、千乘,所坏败者半建始时,复遣王延世治之。杜钦说大将军王凤,以为「前河决,丞相史杨焉言延世受焉术以塞之,蔽不肯见。今独任延世,延世见前塞之易,恐其虑害不深。又审如焉言,延世之巧,反不如焉。且水势各异,不博议利害而任一人,如使不及今冬成,来春桃华水盛,必羡溢,有填淤反壤之害。〔一〕如此,数郡种不得下,〔二〕民人流散,盗贼将生,虽重诛延世,无益于事。宜遣焉及将作大匠许商、谏大夫乘马延年杂作。〔三〕延世与焉必相破坏,深论便宜,以相难极。〔四〕商、延年皆明计算,能商功利,〔五〕足以分别是非,择其善而从之,必有成功。」凤如钦言,白遣焉等作治,六月乃成。复赐延世黄金百斤。治河卒非受平贾者,为外繇六月。〔六〕
  〔一〕师古曰:「月令『仲春之月,始雨水,桃始华』。盖桃方华时,既有雨水,川谷冰泮,众流猥集,波澜盛长,故谓之桃华水耳。而韩诗传云『三月桃华水』。反壤者,水塞不通,故令其土壤反还也。羡音弋缮反。淤音于庶反。」
  〔二〕师古曰:「种,五谷之子也,音之勇反。」
  〔三〕孟康曰:「乘马,姓也。」师古曰:「乘音食证反。」
  〔四〕师古曰:「坏,毁也,音怪。极,穷也,音居力反。」
  〔五〕师古曰:「商,度也。」
  〔六〕苏林曰:「平贾,以钱取人作卒,顾其时庸之平贾也。」如淳曰:「律说,平贾一月,得钱二千。」师古曰:「贾音价。」
  后九岁,鸿嘉四年,杨焉言「从河上下,患底柱隘,可镌广之。」〔一〕上从其言,使焉镌之。镌之裁没水中,不能去,而令水益湍怒,为害甚于故。
  〔一〕师古曰:「镌谓琢凿之也,音子全反。」
  是岁,勃海、清河、信都河水湓溢,灌县邑三十一,〔一〕败官亭民舍四万余所。河堤都尉许商与丞相史孙禁共行视,图方略。〔二〕禁以为「今河溢之害数倍于前决平原时。今可决平原金堤间,开通大河,令入故笃马河。〔三〕至海五百余里,水道浚利,又干三郡水地,得美田且二十余万顷,足以偿所开伤民田庐处,又省吏卒治堤救水,岁三万人以上。」许商以为「古说九河之名,有徒骇、胡苏、鬲津,今见在成平、东光、鬲界中。〔四〕自鬲以北至徒骇间,相去二百余里,今河虽数移徙,不离此域。孙禁所欲开者,在九河南笃马河,失水之迹,处势平夷,旱则淤绝,水则为败,不可许。」公卿皆从商言。先是,谷永以为「河,中国之经渎,〔五〕圣王兴则出图书,王道废则竭绝。今溃溢横流,漂没陵阜,异之大者也。修政以应之,灾变自除。」是时李寻、解光亦言「阴气盛则水为之长,故一日之间,昼减夜增,江河满溢,所谓水不润下,虽常于卑下之地,犹日月变见于朔望,明天道有因而作也。众庶见王延世蒙重赏,竞言便巧,不可用。议者常欲求索九河故迹而穿之,今因其自决,可且勿塞,以观水势。河欲居之,当稍自成川,跳出沙土,然后顺天心而图之,必有成功,而用财力寡。」于是遂止不塞。满昌、师丹等数言百姓可哀,上数遣使者处业振赡之。〔六〕
  〔一〕师古曰:「湓,踊也,音普顿反。」
  〔二〕师古曰:「图,谋也。行音下更反。」
  〔三〕韦昭曰:「在平原县。」
  〔四〕师古曰:「此九河之三也。徒骇在成平,胡苏在东光,鬲津在鬲。成平、东光属勃海,鬲属平原。徒骇者,言禹治此河,用功极众,故人徒惊骇也。胡苏,下流急疾之貌也。鬲津,言其?小,可鬲以为津而度也。鬲与隔同。」
  〔五〕师古曰:「经,常也。」
  〔六〕师古曰:「处业,谓安处之使得其居业。」
  哀帝初,平当使领河堤,〔一〕奏言「九河今皆置灭,按经义治水,有决河深川,〔二〕而无堤防雍塞之文。〔三〕河从魏郡以东,北多溢决,水迹难以分明。四海之众不可诬,宜博求能浚川疏河者。」下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请部刺史、三辅、三河、弘农太守举吏民能者,莫有应书。待诏贾让奏言:
  〔一〕师古曰:「为使而领其事。」
  〔二〕师古曰:「决,分泄也。深,浚治也。」
  〔三〕师古曰:「雍读曰壅。」
  治河有上中下策。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一〕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为污泽,〔二〕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宽缓而不迫。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三〕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四〕善为民者,宣之使言。」盖堤防之作,近起战国,雍防百川,各以自利。〔五〕齐与赵、魏,以河为竟。〔六〕赵、魏濒山,齐地卑下〔七〕,作堤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抵齐堤,则西泛赵、魏,赵、魏亦为堤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无害,稍筑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堤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八〕今堤防?者去水数百步,远者数里。近黎阳南故大金堤,从河西西北行,至西山南头,乃折东,与东山相属。〔九〕民居金堤东,为庐舍,(住)〔往〕十余岁更起堤,从东山南头直南与故大堤会。又内黄界中有泽,方数十里,环之有堤,〔一〇〕往十余岁太守以赋民〔一一〕,民今起庐舍其中,此臣亲所见者也。东郡白马故大堤亦复数重,民皆居其间。从黎阳北尽魏界,故大堤去河远者数十里,内亦数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河从河内北至黎阳为石堤,激使东抵东郡平刚;〔一二〕又为石堤,使西北抵黎阳、观下;〔一三〕又为石堤,使东北抵东郡津北;又为石堤,使西北抵魏郡昭阳;又为石堤,激使东北。百余里间,河再西三东,迫厄如此,不得安息。
  〔一〕师古曰:「遗,留也。度,计也。言川泽水所流聚之处,皆留而置之,不以为居邑而妄垦殖,必计水所不及,然后居而田之也。分音扶问反。度音大各反。」
  〔二〕师古曰:「停水曰污,音一胡反。」
  〔三〕师古曰:「遽,速也,音其庶反。」
  〔四〕师古曰:「道读曰导。导,通引也。」
  〔五〕师古曰:「雍读曰壅。」
  〔六〕师古曰:「竟读曰境。」
  〔七〕师古曰:「濒山,犹言以山为边界也。」师古曰:「濒音频,又音宾。」
  〔八〕师古曰:「湛读曰沈。」
  〔九〕师古曰:「属,连及也,音之欲反。」
  〔一〇〕师古曰:「环,绕也。」
  〔一一〕师古曰:「以堤中之地给与民。」
  〔一二〕师古曰:「激者,聚石于堤旁冲要之处,所以激去其水也。激音工历反。」
  〔一三〕师古曰:「观,县名也,音工唤反。」
  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滥,期月自定。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一〕析底柱,破碣石,〔二〕堕断天地之性。〔三〕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处其所,而不相奸。〔四〕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
  〔一〕师古曰:「辟读曰辟。辟,开也。」
  〔二〕师古曰:「析,分也。」
  〔三〕师古曰:「堕,毁也,音火规反。」
  〔四〕师古曰:「奸音干。」
  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败术也。难者将曰:「河水高于平地,岁增堤防,犹尚决溢,不可以开渠。」臣窃按视遮害亭西十八里,至淇水口,乃有金堤,高一丈。自是东,地稍下,堤稍高,至遮害亭,高四五丈。往六七岁,河水大盛,增丈七尺,坏黎阳南郭门,入至堤下。〔一〕水未逾堤二尺所,从堤上北望,河高出民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堤溃(二所),吏民塞之。臣循堤上,行视水势,〔二〕南七十余里,至淇口,水适至堤半,计出地上五尺所。今可从淇口以东为石堤,多张水门。初元中,遮害亭下河去堤足数十步,至今四十余岁,适至堤足。由是言之,其地坚矣。恐议者疑河大川难禁制,荥阳漕渠足以(下)〔卜〕之,〔三〕其水门但用木与土耳,今据坚地作石堤,势必完安。冀州渠首尽当卬此水门。治渠非穿地也,〔四〕但为东方一堤,北行三百余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高地,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五〕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州,水则开西方高门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罢于救水,半失作业;〔六〕水行地上,凑润上彻,民则病湿气,木皆立枯,卤不生谷;〔七〕决溢有败,为鱼鳖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则盐卤下湿,填淤加肥;〔八〕故种禾麦,更为?纤?|H??稻,高田五倍,下田十倍;〔九〕转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濒河堤吏卒郡数千人,伐买薪石之费岁数千万,足以通渠成水门;又民利其溉灌,相率治渠,虽劳不罢。〔一〇〕民田适治,河堤亦成,此诚富国安民,兴利除害,支数百岁,故谓之中策。
  〔一〕如淳曰:「然则堤在郭内也。」臣瓒曰:「谓水从郭南门入,北门出,而至堤也。」师古曰:「瓒说是也。」
  〔二〕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三〕如淳曰:「今砾溪口是也。言作水门通水流,不为害也。」师古曰:「砾溪,溪名,即水经所云(涑)〔泲〕水东通砾溪者。」
  〔四〕师古曰:「卬音牛向反。」
  〔五〕如淳曰:「股,支别也。」
  〔六〕师古曰:「此一害也。罢读曰疲。」
  〔七〕师古曰:「此二害。」
  〔八〕师古曰:「此一利。」
  〔九〕师古曰:「此二利也。?谓稻之不粘者也,音庚。」
  〔一〇〕师古曰:「罢读曰疲。」
  若乃缮完故堤,增卑倍薄,劳费无已,数逢其害,此最下策也。
  王莽时,征能治河者以百数,其大略异者,长水校尉平陵关并〔一〕言:「河决率常于平原、东郡左右,其地形下而土疏恶。闻禹治河时,本空此地,以为水猥,盛则放溢,〔二〕少稍自索,〔三〕虽时易处,犹不能离此。上古难识,近察秦汉以来,河决曹、卫之域,其南北不过百八十里者,可空此地,勿以为官亭民室而已。」大司马史长安张戎〔四〕言:「水性就下,行疾则自刮除成空而稍深。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今西方诸郡,以至京师东行,民皆引河、渭山川水溉田。春夏干燥,少水时也,故使河流迟,贮淤而稍浅;雨多水暴至,则溢决。而国家数堤塞之,稍益高于平地,犹筑垣而居水也。可各顺从其性,毋复灌溉,则百川流行,水道自利,无溢决之害矣。」御史临淮韩牧〔五〕以为「可略于禹贡九河处穿之,纵不能为九,但为四五,宜有益。」大司空掾王横〔六〕言:「河入勃海,勃海地高于韩牧所欲穿处。往者天尝连雨,东北风,海水溢,西南出,浸数百里,九河之地已为海所渐矣。〔七〕禹之行河水,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八〕周谱云定王五年河徙,〔九〕则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又秦攻魏,决河灌其都,决处遂大,不可复补。宜却徙完平处,更开空,〔一〇〕使缘西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乃无水灾。」沛郡桓谭为司空掾,典其议,为甄丰言:「凡此数者,必有一是。宜详考验,皆可豫见,计定然后举事,费不过数亿万,亦可以事诸浮食无产业民。〔一一〕空居与行役,同当衣食;衣食县官,而为之作,乃两便,〔一二〕可以上继禹功,下除民疾。」王莽时,但崇空语,无施行者。
  〔一〕师古曰:「桓谭新论云并字子阳,材智通达也。」
  〔二〕师古曰:「猥,多也。」
  〔三〕师古曰:「索,尽也,音先各反。」
  〔四〕师古曰:「(杂)〔新〕论云字仲功,习溉灌事也。」
  〔五〕师古曰:「新论云字子台,善水事。」
  〔六〕师古曰:「横字平中,琅邪人。见儒林传。中读曰仲。」
  〔七〕师古曰:「渐,浸也,读如本字,又音子廉反。」
  〔八〕师古曰:「行谓通流也。」
  〔九〕如淳曰:「谱音补,世统谱谍也。」
  〔一〇〕师古曰:「空犹穿。」
  〔一一〕师古曰:「事谓役使也。」
  〔一二〕师古曰:「言无产业之人,端居无为,及发行力役,俱须衣食耳。今县官给其衣食,而使修治河水,是为公私两便也。」
  赞曰:古人有言:「微禹之功,吾其鱼乎9〔一〕中国川原以百数,莫于四渎,而河为宗。孔子曰:「多闻而志之,知之次也。」〔二〕国之利害,故备论其事。
  〔一〕师古曰:「左氏传载周大夫刘定公之辞也。言无禹治水之功,则天下之人皆为鱼鳖耳。」
  〔二〕师古曰:「论语称孔子之言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志之,知之次也。』志,记也,字亦作识,音式冀反。」
  校勘记
  一六七七页一一行令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景佑、殿、局本都有「如」字。
  一六七八页六行渠成而用(溉)注填阏之水,王念孙说此「溉」字涉下「溉」字而衍。
  一六七九页四行强塞之未必(顺)〔应〕天。景佑、汲古、殿、局本都作「应」。
  一六七九页一〇行(罢)而渠下民田万余顷又可得以溉。此(捐)〔损〕漕省卒,「罢」字史记无,苏舆疑衍。「捐」字景佑、殿本都作「损」,史记同。
  一六七九页一六行注〔四〕十一字据景佑、殿本补。
  一六八一页一六行亦犹山(额)〔领〕象人之颈领。景佑、殿本都作「领」。王先谦说作「领」是。
  一六八三页七行言不因巡(将)〔狩〕封禅而出,景佑、殿、局本都作「狩」,此误。
  一六八四页一行茭,草也,音(茭)〔郊〕。景佑、殿本都作「郊」,此误。
  一六八四页五行故言此卫(之人)〔人之〕罪也。景佑、殿本都作「人之」,是。
  一六八四页八行义与(剚)〔插〕同。景佑本作「插」。
  一六八七页一三行于以分〔流〕杀水力,景佑、殿本都有「流」字。
  一六九二页一五行(住)〔往〕十余岁更起堤,王念孙说「坠当作「往」。
  一六九五页四行水留十三日,堤溃(二所),景佑、殿本无「二所」二字。朱一新说二字涉上文而衍。
  一六九五页七行荥阳漕渠足以(下)〔卜〕之,景佑、汲古、殿、局本都作「卜」。
  一六九六页三行(涑)〔泲〕水东过砾溪者。殿本「涑」作「泲」。王先谦说作「泲」是。
  一六九八页一行(杂)〔新〕论云景佑、殿本都作「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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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二十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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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卷一下高帝纪第一下汉书卷二惠帝纪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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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卷五景帝纪第五汉书卷六武帝纪第六
汉书卷七昭帝纪第七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书卷九元帝纪第九汉书卷十成帝纪第十
汉书卷十一哀帝纪第十一汉书卷十二平帝纪第十二
汉书卷十三异姓诸侯王表第一汉书卷十四诸侯王表第二
汉书卷十五上王子侯表第三上汉书卷十五下王子侯表第三下
汉书卷十六高惠高后文功臣表第四汉书卷十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第五
汉书卷十八外戚恩泽侯表第六汉书卷十九上百官公卿表第七上
汉书卷十九下百官公卿表第七下汉书卷二十古今人表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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