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素梅:我们的团员在车上关了一个多小时,不能上厕所,不给水喝,完全是静止的状态,我觉得这是让我非常感到没有办法忍受的,所以你们当时会看到我在镜头前面流泪了,原因是因为我觉得那个时空就好像停留在1895年(1895年日本殖民者占据台湾),虽然现在已经2005年了,可是那个时刻,那个感受,那个气氛之下我觉得原住民所受到的不公平的对待和人权的压迫就好像回到了1895年,所以我感触非常非常深刻,那一刻我会问为什么到了现在,原住民的人权、原住民的自主权还是被剥夺,还是被压制?
白岩松:但是不得不返回的时候,那一瞬间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挫折感、失败感,还是说不过是一个过程中小小的一个点而已?
高金素梅:当我们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不仅仅是我,我们车上所有的长辈以及跟我一起随去的别的团员都不断地告诉台湾的媒体说,我们还会再来,这个态度是非常坚决的。我们的态度,我们的决心绝对不会因为受到一点点挫折就有所改变,这反而更激励了我们要更往前面走,所以当时我们就说,我们9月份要到联合国争取公道。
要让全世界人知道台湾原住民不是日本人
白岩松:接下来会有三条路,我现在看到的,一条是你们已经通过司法的程序起诉,9月份大阪的法院会给你一个判决,这是一个大的问号。接着你也说了会到联合国为原住民争公道,当然还有一条路是第八次和第九次到靖国神社,你更看重哪条路?
高金素梅:我们希望9月30号日本大阪法院给我们一个公正的判决,但是我们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面对非常庞大的国家机器。再有就是我们9月份要到联合国,目前我们演播室已经在跟部落里面联系,因为我们部落里面不是高金素梅讲了就算,我们必须取得共识。在7月份的时候,我走访我们的部落,走访我们的基层,大家取得共识了之后,我们开始讨论,达成共识。当然更重要的,我还有另外一条线,我要寻求民间的支持,我通过NGO,透过民间组织来跟联合国那里的人联络上。
当然最后一个就是讲到将来怎么办,我刚刚讲过,就算日本大阪法院不给我们公平的宣判,我们还是会去,不仅是我,我们下一代还会去。所以为什么这一次很多人都讲说高金素梅你明明做的是一件非常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做?我就告诉大家为什么,因为高金素梅如果做不了,这个棒子还要继续接下去,我觉得结果不是重要的,因为我们透过不断地记录历史的过程,在过程当中我们找到了我们的尊严,这个过程当中我们也让全世界人民看到原住民就是原住民,不是日本人。
被害者和加害者绝对不能放在一起
白岩松:大家会从各个角度解读这件事情,但是我们可能要反过来看,对于很多你所代表的在台湾的一些原住民来说,他们现在生活了这么多年,究竟去靖国神社把祖先的灵位讨回来有多重要?
高金素梅:特别重要,事实上在靖国神社并没有骨灰也并没有所谓的灵位,只有一个名册,这些高砂义勇队迫不得已到了南洋,死在了南洋,更不可思议的是靖国神社并没有取得家属或遗属的同意,就把我们的祖先或者是我们的名字放在那个地方,所以我就觉得这是剥夺了家属的自主权跟意愿权,靖国神社非常不尊重我们原住民的文化传统。我就说,因为我们不是日本人,所以我们仅仅要求的只不过是一个家属的自主权跟决定权。如果家属同意,当然我们没有意见,可是现在家属不同意,再回到更上层的精神层次来说,被害者跟加害者怎么可以放在一块?
放在里头不仅仅是台湾的原住民族,还有被国际法庭审判的国际战犯。大家换个角度来讲吧,如果希特勒跟犹太人的名册被人合起来放一个墓里的时候,你想想对犹太人的这些家属来讲情何以堪?第一,它剥夺了我们的历史权;第二,它践踏了遗属的自主权;第三,它践踏了我们的尊严,也就是被害者跟加害者不可以放在一块,所以其实很多人把讨回灵位讲成是一个正确的操作,我觉得非常简单,这个就是家属的意愿,这是家属的人权,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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