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佳人 红闺春梦   》 第三十九回 报前仇鲁知县枉法 破诡计冯太守行权      西泠野樵 Xi Lingyeqiao

  却说鲁鹏兄弟到了南京,投过文凭。鲁鲲有缺选出来的,赶着料理,到三府的任。鲁鹏留省试用,恰好江宁藩司与他世好,又有鲁道同私函嘱托藩司另眼看待。一年期满,适值山阳县出缺,藩司即行详请上去。陈小儒亦知鲁鹏为人诡谲,见他遇事逢迎,本不令他补山阳县缺。无如藩司竭力保举,又因鲁道同的情面,只得题补了他。好在楚卿是他上司,暗中写了一封切实的信与二郎,叫不时察看着他,不可徇庇。
  鲁鹏得了山阳县缺,好生欢喜,忙着专人进京接鲁鹏与他的家眷,先择吉赴任。若依鲁鹏心性,虽然一令之荣,也是百里邑
  侯,要大大施展一番。无如二郎为官清慎,丝毫不徇情面,又是鲁鹏的专管上司,鲁鹏尚不敢十分妄为。偏偏田文海荐到他衙门里,鲁鹏是个豪华公子,受不住田文海加意趋承,过了些时,觉得姓田的竟是生平第一知己。凡有出息的事件,都派他经理,所以田文海年来腰橐甚富。
  这日,鲁鹏正在内堂与妻子闲话。忽见家丁来报,三清观的黄道士在外求见锐: "田师爷在他观里被人打伤了。"又说:
  "仍有下情要面见老爷细察。"鲁鹏闻说,很吃了一惊,忙至外书房,-将黄道士叫进。黄鹤仙即照着田文海嘱咐的话,细诉一遍。
  鲁鹏又惊又气,着黄道士下去补了一张呈词:先行回去伺候,随即坐轿传齐差役,至三清观踏勘;到了庙门,见黄道士穿着法衣,带领几个徒弟,在山门外跪接,请着鲁鹏进来。大殿上早设了官座,灯火点得明如白日。鲁鹏入座,先把黄道士带上问了一遍,--其实久经知道,此时当着人众审问,不过遮掩耳目,--又吩咐将田文海抬出验看伤痕。仵作禀报道:"左额角被石砸伤,宽一寸深一寸八分,内骨尽破。"鲁鹏听了,暗自吃惊道;"怎么打得如此伤重?"忙叫抬过一旁,不可经风。又吩咐带姓柳的,众人推推拥拥将五官带到大殿上跪下。
  起先黄鹤仙到县里报案,只说: "京里来了个姓柳的,至观内避雨,小道好意留他吃饭,田老爷陪他闲谈。·小道出外解手,不知怎生闹了起来,姓柳的行凶,用石打伤田老爷"等语。鲁鹏先不知是什么姓柳的,此时见了面,,仔细朝下一望,原来是唱戏的柳五官。不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暗喜道: "你这小兔子,一般也有今日,撞到我手里。我只当你一辈子靠着东府里王爷势头,奈何不着你。可见天网恢恢,自投罗网。此次又行凶打伤了人,我即从公办去,你亦有应得之罪。"遂呼呼的冷笑道: "柳五官,你可认得本县么?看你小小年纪,自应安分守已,做个好人。为什么行凶打伤了田文海?其中定有挟隙,断非无因。可从实招认,若有半字含糊,哼哼!你就没想活命了。"又叫取夹棍伺候着,众役齐声答应,如轰雷一般。
  柳五官伏在地下,早拿定主意,不过一死,再没别的罪名。何况姓田的未死,尚有几希之望,不能姓田的活着,即叫我抵命不成。忽听得县官直呼他名字,又问可认得本县,心内诧异道:"这县官是认得我的。"即抬起头来向上一望,见是鲁鹏,长叹了一声道; "罢罢罢!我才离虎口又入龙潭。那知是这个冤家在此地做官,纵田文海不死,我也难脱网罗。不若烈烈轰轰干他一千,死也挣个硬汉子名声。"即直起腰来,圆睁两眼,大声道:"你太爷也不必问我与姓田的有无仇隙,田文海是我打的。他死了,我理应抵偿。田文海侥幸不死,太爷按律派我一个什么罪名,我亦愿领。只恨我时运不通,到此地来,充什么军,寻什么魂,偏生遇着一起仇人,我还想活命么!好让他们称心满意。总之一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再没有事了。"
  阶下人众听了,莫不吐舌摇头道: "看不起他一点点年纪,有如此胆量。见了芬官,不说乞命求生,反明目张胆的直认不讳,竟句句挺撞着本官。"鲁鹏闻五官,你呀我的,又直道出他以公复私的心病,不禁勃然大怒,欲待发作,又耐了下去。怕的稠人广众之所,处置不公,落人褒贬,又恐五官仍说出不好听的话来,.即哈哈大笑道: "好小子,很好的。你既认田文海是你打的,死活自有科例,你明白就是了。"起身吩咐带着,坐轿喝道回衙。来时,即嘱咐田文海的家人, "俟定更时分,将你主人用软轿抬回衙门调养"。黄鹤仙送了鲁鹏回来,拆去官座,将闲人赶散,关上山门,又收拾了内间血迹等等。且自缓提。
  单说鲁鹏坐在轿内,细想如何处置柳五官,,必须寻他一个大火罪名,方泄我昔日之忿,再则也替田文海报这一石之仇。又想到柳五官在京与云抚台等人常有往来,他此次定见是投他们来的。现在本府就与他有旧,即不能走漏风声,被他们做了手脚,救脱出去,岂非便宜了那小兔子。回至衙门,下了轿,即叫人格柳五官押在外监里,外面不许传说。发放已毕,换了便服,来看田文海伤痕轻重,又安慰了一番。即向刑席上朋友房内来,商议若何办理。
  这一位刑席幕友,姓罗名喆,字多士,绍兴府会稽县人。年已半百开外,向在各州县衙门当刑席幕宾。为人小有才,惟酷喜背后论人长短,又爱招揽外事,所以同道中无人不嫌他;因而赋闲多年,穷得衣食不周。适值鲁鹏补了山阳县,不知罗喆怎生尽力谋钻,托人荐到鲁鹏处来。该应他的运气通了,鲁鹏见面大为相契。鲁鹏又是个公子宫儿,那里懂得公事,觉得罗品办事颇为认真,除他应办刑名,.其余一切事务皆委他一人经理,言听计从。罗喆见东人优待,又旧病复发,在鲁鹏面前挑张剔李,闹得上下人等没一个下怨恨他。只因本官推重,都敢怒而不敢言。罗喆与阻文海皆是小人心性,倒讲说得投机。
  这日,正坐在灯下阅看案卷,忽见鲁鹏进来,忙着离了座位,笑容可掬道: "东家咀过夜饭哉?"一面让坐,一面叫人倒茶来。鲁鹏走至上首坐下,也问了几句闲文。即将田文海如何被柳五官打伤的细说, "现在田文海虽不至死,然而小柳与我却有夙恨。必须借此事端,重重的办他一办,方泄我胸中之忿。是以特地过来,请教老夫子大才斟酌"。
  罗喆听着鲁鹏说话,有时摇头,有时咂嘴,有时又闭着眼睛点首,听完了仰面哈哈大笑道: "东家阁点小事干,没甚难办。伊弗过是个兔子,仗着府里个点势头,好在府里也弗得知,弗怕伊飞子天浪去。即哇伊行凶,无故殴辱有职人员,照光棍例办子。伊虽弗杀头,也要充远军个。个个小兔子平时姣养惯的,亚里哞j得起充军个苦头;只怕弗到地头,即要死突哉。明朝东家坐堂个辰光,只要问个一问,骗子伊个口供落来,即按例科罪当堂起解。古语兵贵神速,就是府里晓得个说话,罪也定哉,人也充出去哉,伊只好咬子俄个卵子秋去。"
  鲁鹏连声稍、是,痛赞罗喆遇事有识。又坐了半晌,自去安歇,好准备明日一早,审问五官定罪,报仇泄恨,不提。
  且说跟五官的两个人,押着行李到了府前,寻着号房烦他通报进去。二郎闻得柳五官到了,好生欢喜。忙叫人收拾内书房,让五官居住。又将跟的人叫上去,问五官为何还不见来?两人回道: "我们是先进城,五爷大约少停即至。"二郎吩咐他们下去歇息,赏了酒饭。又命厨房备酒,好待五官洗尘。眼巴巴直等至初更时分,五官仍然未来,急得二郎在内书房踱来踱去,又问那跟的人道: "你们五爷多分路径不熟,走迷失了。不然即是因雨落得过大,在那里避雨去了。你们也该拿了雨具找一找去。"跟的人答应下来,四处访问,毫无踪迹,只得重又回来,禀知二郎, "通城内都访到了,并没有见着"。
  二郎也暗自吃惊,又吩咐"明日大早,再去细细寻找,他此处人地生疏,不要闹出别样事故来"。倘或丢了他,伯青必然同我打饥荒的,那可不是笑话么?外面堂上,已打三更。今夜料想五官不来,只得回上房安睡。可怜跟他的两人,一夜都不曾合眼。黎明即起身出衙,分头寻觅,找了一会,又聚拢来。将走至山阳县署前,听得一丛人在那里议论。这个说: "此人年纪甚小广倒长得很俏,因何心肠这样狠毒?"那个说: "他不是此地人,是从京里下来的,与姓田的爿:不相识。我却不解,既不相识即无仇隙,为甚下得这般毒手?"又有一人说:"你们不知道具中曲情,我适才访问过了。姓田的虽与他无仇,据说本官与他有仇,相巧今日碰到他手里,偏生那少年人又打伤了田姓,所谓借公报私。又闻说此人姓柳,是个京城里的小旦,我看那种神情倒也有几分相像。"
  两人听得明明白白,很吃了一惊,忙上前扯住一人间道:"借问渚位,这姓柳的如今在那里?"众人回头见他两人问得突兀,上下打谅了一会道: "你问做什么?你们是他一起的人不是?"内中有个老年人见两人间的情急,忙止住众人道: "你们也太囉嗦,管他一起不一起。你二位要问这姓柳的,现在堂上审着呢!是与不是去看着就知道了。"他两人也不问是否,丢了那人,急急挤进衙门,挨至堂口。果见县官正坐堂理事,阶下跪着一人,细看不是别个,竟是五官。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即要上前问问,又不敢造次。只得耐心听县官讯问,究竟身犯何罪,无故被县里拿了来。
  原来鲁鹏清早即坐堂,提上五官讯实口供,好定罪名。料定府里一时难以晓得,反升坐大堂,显见并非私断。五官仍是昨日一番话,半字不改。鲁鹏命画了供单,照远路光棍行凶殴伤有职人员,例得刺配,今姑免刺字,充发边远地方。即当堂点了长解两名,给了批文,又上了刑具,限本日起程,勿许逗留。鲁鹏将长解唤上堂来,当面又切实知照了几句,方打鼓退堂。把跟五官的两人吓得手足无措,欲亲问五官一声,见多少人围着他,又恐问出是非来。只得寻子一个老年书吏,细问情由。那老吏起初并不肯说,后来被两人再三苦苦哀告,跪着求他,始扯起两人到一僻巷内,悄悄的告诉了一遍。 "你们如是同伴来的,我劝你们即速走罢,不要拖累进去。这姓柳的,本官是与他做定对头了"。
  两人访出实信,飞风跑回府衙。二郎正坐在书房候信,心内也十分着急,难不成五官当真迷失了么?忽见他两人喘吁吁跑进,见了二郎,即将在县里见着五官如何定罪的话说了。 "我们来的时候,就要起解了,请大老爷速救我们五爷性命"。说着,痛哭不已。
  二郎也大为诧异道: "你们五爷到底闹出什么天大的事来?一夜工夫即要起解,就是打死人,也不应如此快法。怎么这里又闹出一个田文诲来?然而鲁令也很不懂事,为何胡里胡涂即定了充发的罪,其中多该有别情。"再低头一想,拍桌道: "是了,是了!上午五官在隐春园同人打闹,那不是鲁家兄弟么?今日五官偏又撞到他手内,显而易见,借公报私以复前恨了。果真解了出去,他自然饰词详禀上来,连我也无力救他。你们可速赴县前等候,我少停即至。你们上前喊冤,须要说出田文海是县署幕友,我即可亲提审问。倘若已经起解,你们可大着胆扯住厮闹,我来时自有道理。
  两人答应,转身飞跑出去。二郎忙传话伺候,去拜某客,却暗中知会贴身家丁,须从县前经过。他两人一口气跑到县前,见五官正欲起身,解差已将行李包裹收拾齐全,催着五官出城赶路, "不要带累我伙计们误限"。两人不问好歹,上前揪住两名解差骂道: "你们一伙是什么人?敢将我家五爷锁起,他又不犯法,可不是反了么?"
  五官忽见他两人来了,又惊又喜。喜的是他们既知我在这里,楚卿必然知道;惊的是你们如何揪打官差,不是为我加罪么?正待喝住,县衙门内跑出一干人来,吆喝道: "那里来的这两个野人,敢在官府衙门口混闹?他是犯罪的人,你们拉住不放他走,定是约了来抢劫的强盗,抓他回本官去。"说着,鞭棍一齐打下,两人死不松手,哭着喊着乱叫救命。正闹得没开交处,那边一捧锣声,旗伞纷纷,淮安府到了。他两人舍了五官,跑到轿前跪下,高声喊冤道:"大老爷救命呀!"二郎忙命住轿,把人带上问有何冤枉?"不赴县里去告,到本府面前米混嚷"。两人将五官被拿始末根由;大概禀了一遍,二郎即叫带了柳五官来。少停,带至轿前,见五官手铐脚镣,满身刑具,心内着实不忍,先命开了刑具,问道: "本府看你小小年纪,何故行凶打人?既已认定罪名,缘何又叫人来喊冤?足见刁滑避过,可从实说来,不要胡涂。"
  五官见是二郎,明知来救他的,也仿着跟他的话哭诉道:"小的苏州人,向在京贸易,到南京来探亲。昨日方至此地,顺便去瞧一个朋友,因避雨到三清观暂躲。适值田文海也在那里,见小的孤身,陡起不良。又仗着现在山阳县署的幕友,倚势欺人,硬要调戏小的,强拉小的陪酒。小的一时慌急,用力摔脱他,不料田文海立脚不稳,跌至桌前,碰翻几上火石一座,压在他头上,打破额角,顿时流血。遂贿通三清观道士黄鹤仙谎报山阳县主,说小的无故行凶,用石打伤他额角。县主不问曲直,威逼小的招认,即行起解。幸遇青天大老爷过此,跟小的两名用人情急奔诉,求大老爷昭雪小的冤枉。再者田文海并未身死,仍在山阳县里,即请大老爷提到黄鹤仙,田文海讯问,当知真伪。愿大老爷朱衣万代,世世公侯。"
  二郎听了,即唤随众将柳五官与两名解差卅回衙门细审,一面去提黄鹤仙候讯,又吩咐传谕"山阳县令将田文海送府备质,不得徇庇,致干参罚",即叫转轿回衙。这里众县差见府里带去原犯柳五官,又要提黄道士、田文海到案,情知不妙,忙着进衙回明鲁鹏情由。 "五官又说出田师爷是我们衙门里幕友,现在府大老爷派了两名府差在外立提田师爷去对质,并传谕老爷勿得庇抗,有干参处"。鲁鹏听说呆了半晌,跺足道: "什么囚攮的去告诉府里的?既已闹开了,我反耽着了处分,可不是害人不着,倒害了自己。"只得吩咐人众,先稳住府内来差;自己即忙回后与罗酷商量,如何办理。
  罗喆闻说,皱眉道: "哎哟!个个事体弗好哉!塞娘董姆妈多杀杀,倒上子小兔子个足当哉,阁件公事,老田是弗能交出去个,一交出去东家得子不是哉。说弗得东家快点上府里去,当面求子府大老爷,阿拉也弗力、姓柳个,请府大老爷也弗要迫老田到案,大家没事体哉!府里也弗过要开脱小柳,若一定迫子老田到案,纵然袒护着小柳,可知斗殴官司,平打平枷,个句说话是跑弗脱个,东家须要下点身分恳求为是。黄道士个靟养个,也只好随伊去哉,横竖打子两记,也没大事。"鲁鹏此时毫无主见,只落得谁说谁好,即吩咐伺候上府里去。
  且说二郎回至衙门,即升坐大堂,将五官主仆三人带了又细问一遍。恰好黄道士业已提到,二郎见了面,即呼呼冷笑道:"本府久知你不安本分,可从直说,得了田文海多少买嘱?代他谎报,说柳五官系有意用石砸伤田文海的。你是个出家人,偏要多管闲事,本府先办你个好为多事,得贿谎报。"不由分说,喝令把黄道士拖下,打了二十大板。打得黄道士叫起极天屈来,哭道: "大老爷高升呀,他们斗殴并不与小道相干。小道亲眼所见,实系柳五官用石打破田文海额角,昏晕过去。小道见人命攸关,方赴县察报,并未敢虚浮谎诉。小道既与田文海无旧,又与柳五官无仇,他们皆是躲雨来的。小道实在责罚的冤枉,求人老爷详察。"
  二郎将惊堂一拍道: "好大胆奴才,还敢强辩,再掌嘴。"左右一声答应,又拖下黄鹤仙来,打了数十个嘴巴。正欲再问,见号房上堂回道: "山阳县禀见。"二郎道: "好胡涂,不知道本府审事么?只叫他将田文海交下,回衙去罢。他还有面孔来见?"号房应了几声是,又回道: "小的也这般回他,山阳县说田文海并未解到,另有下情面禀,定要求见。"
  二郎明知鲁鹏前来求情,料想田文海他断不敢交出,然而田文海到了案,五官亦难逃公罪。莫若传他进见,看他如何说项,再作计较。即起身吩咐把人证暂且押下,俟本府见过客,再行审问。一面叫请鲁太爷花厅上见,鲁鹏进来见二郎请了安,一旁坐下。二郎不待他开口,即正色道: "老兄办事却也太胡闹了,怎么听信自己幕友与黄道士一面之词,也不讯问清白,即科派柳姓罪名。况且天下亦没有昨日斗殴的事,今早即起解。原犯就是杀人凶手,顿时缉获,也不能如此草草结局了事。据说老兄其中存了私意,那我也不问。老兄只将田文海备文送来,以便质审。若果真问出弊窦,窃恐老兄有些不便。"说着,又冷笑几声道:"到底老兄乃科甲出身,办事与众不同。想该胸有成竹,倒要请教。"
  一席话,说得鲁鹏置身无地,满面通红,立起又请安道:"大老爷明见,实系卑职该死胡涂,都要求大老爷格外原谅,成全卑职。田文海虽系卑职衙门幕友,向来并不宿在衙门里。昨日审过,当令该家属领回调养伤痕。此时卑职亲去提他,他情知理屈,业经惧罪携眷脱逃,并非卑职知情故纵,大老爷访察就是了。"说罢,又请了安,垂手侍立,不敢入座。二郎微笑道:"什么携眷脱逃,还逃在老兄衙门里呢。既然老兄自知错误,求我成全,我难道不顾同僚情分么?但是这件案卷,怎生撕掳方可妥善?"
  鲁鹏连连应是,又苦苦哀求了几次。二郎道: "老兄且坐了,小弟却有个法则在此,未知老兄以为何如,!老兄承审不明的处分,是要耽受一点儿的。回衙速将此宗案卷撤销,我这里白有处断。田文海这样人老兄大可不用,将来带累老兄,还不至此。可使他离了此地,即照闻风脱逃的做法,就是太便宜他了。"鲁鹏闻二郎已允,才放下心,又起身谢了,方告辞回衙。
  二郎复又升堂将柳五官叫上,假意申饬了一顿,押令出城,不许逗留。又叫黄道士取保具结释放,所有在逃之田文海,姑念已受重伤,着免追究。一时发放已毕,起身退堂。黄道士惟有自称晦气而已,白白的挨了一顿打,还要措资开发衙门使费。
  二郎回后,着了心腹家丁出来安插五官主仆。 "待到初更时分,领至内堂来见我,须要机密,不可使夕从知晓。"家丁答应出外,寻着五官主仆三人,带到衙门附近差役家住下。五官此时,只有感激二郎不尽。差役家里知道五官与本官大有瓜葛,难得住在我家,何妨结交他,去讨本官个好。赶着备办了上等酒饭,请他主仆。到了初更,那家丁先去探听,见衙门外没有多人行走,也不用灯火,黑地里领着五官等人悄悄走进宅门。问明本官在内书房坐着,即同了五官直向里面来。不知五官进衙,见着二郎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后一章回 >>   
第一回 千里关山欺二竖 六朝金粉擅双珠
第二回 偕友寻芳桃叶渡 论诗共醉菊花天第三回 乐春游曲词听丽口 行酒令笑骂出深心
第四回 捏虚词密现丧心计 痛远别合谱断肠诗第五回 报前仇风波起邗水 赋佳句月夜宴平山
第六回 嬉春阁双美弹棋 捷秋闱三元及第第七回 游旧迹萋菲遇众恶 宴新令花月集群芳
第八回 拔穷途路逢美二郎 平海寇羽报连三捷第九回 闹闱场害人反害己 护名葩全始复全终
第十回 狐假虎威狐谋终逊 石出水落石性常坚第十一回 庆寿筵醉绾同心结 闹喜酒争补洞房诗
第十二回 陈大令判联碧玉环 祝词林访旧红文巷第十三回 序寿文老眼无花 论星数挥毫起草
第十四回 甘老术妙著青囊 冯郎金尽遭白眼第十五回 智以绐贪犹烦撮合 散而复聚顿解相思
第十六回 见彼美陡起不良心 借世交巧作进身计第十七回 胡涂虫受赃枉断 陈铁面执法雪冤
第十八回 沐皇恩双开孔雀屏 联夜宴小试鸳鸯令第十九回 看新娘众公子解橐 憎秃妇两亲母争锋
第二十回 众家宴阔叙别离情 半山亭珍重凄惶泪第二十一回 闹家庭偏伤爱日情 浪闺闼共耻中风苒
第二十二回 盗财帛奴仆齐心 施火劫天公有眼第二十三回 朝南海悔过禅关 游西湖宣淫佛寺
第   I   [II]   [III]   [IV]   页

评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