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感悟 一盏心灯   》 第40节:苦难是一所人生的大学(1)      胡建文 Hu Jianwen

  苦难是一所人生的大学,从这所大学里毕业的学生,往往是最有出息的人才。著名作家曹文轩说:“少年时就有一种对痛苦的风度,长大时才可能是一个强者。”我经历过的那些苦难,虽然已经成为永远的过去,但苦难这所大学发给我的那张无字却无比过硬的文凭,无疑将使我受用终身。是它教会了我,在苦难面前决不低头,保持一种优雅的风度。
  苦难是一所人生的大学
  我的第一声啼哭,无力地留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
  那时候,“文化大革命”尚未结束。国家的厄运注定了民众的苦难,更加要命的是,生不逢时的我,偏又选择了全国一百个贫困县之一的湖南省新化县一个偏僻闭塞的小山村。
  据母亲回忆说,我出生的那天是个雨天。夏雨滂沱,山洪爆发,屋前的小河发疯似的涨起了浑黄的大水,河上的小木桥颤抖着贴在水面,像个严重酒精中毒的老人。父亲在离家几十里的木材站工作,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这天刚好不在家。母亲只得打发二姐提着煤油灯去找隔壁的利五叔,要利五叔帮忙去喊河对面的接生婆。热情的利五叔一口就答应了,就着黎明前的蒙蒙光亮,顶风冒雨往河那边赶。由于河水太深太急,木桥太窄太抖,天色又半明半晦,利五叔只得俯下身子,手脚并用,一步一步爬过桥。好在回来时天已大亮,而走惯了小木桥的接生婆也不是很胆小,否则我的出生能否顺利肯定是个问题了。就这样,农历四月初五的辰时,严重营养不良的我哭喊着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大姐闻讯喜滋滋跟父亲一道赶回来,抱着用烂布片包裹着的像小老鼠一样轻的我说,我弟弟真可怜呢。然而,已经长大成人的大姐应该知道,真正可怜的日子还在后面。我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本来还有一个大哥的,几个月大的时候因为腹泻,被邻村的庸医给治死了),在这个食不果腹的年代,多了一个我,家里无疑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负担。
  我家是一个“半边户”家庭。“半边户”就是家庭的主体在农村,但父亲或母亲至少有一个在外面工作。熟悉当时的农村生活的人都知道,“半边户”家庭的日子是尤其不好过的。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主要劳动力,而女劳动力出一次工只能记七八分工,到了年底分粮食时,我家每次都只能分到很少的一部分。父亲是普通的伐木工人,每月就20几块钱的工资,回来还要向生产队投资。生产队对于粮食的分配也是很不公平的,家里不强的半边户常常是被欺负的对象。看到辛劳一年就分来那么一点点口粮,母亲总是黯然神伤又无可奈何。母亲只有更加努力地出卖自己廉价的劳动来获得稍微多一点的报酬。
  因为父亲不在家,哥哥和二姐还小,母亲一生下我就得下地劳动,加上产前产后都没有一口饱饭吃,更没钱买鸡来补补身子,家里蒸的一坛准备坐月子喝的糯米酒,又被好客的母亲用来招待在我们那里蹲点的干部了,所以,原本体弱的母亲自此落下了一身的病痛。幼小的我,几乎就是在母亲病痛的呻吟中长大的。
  母亲是个左撇子,在家或者下地干活都是用左手,用她自己的话说,是靠一只左手吃饭的。然而,1976年那个黑色的夏天,靠左手吃饭的母亲,却不幸把左手摔断了。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使举国上下都处于一片对地震的惊恐之中,我所在的新化县也不例外。夏天的夜晚,先是公社喊广播,然后是生产队队长吹着哨子挨家挨户喊,我们这里也很可能发生地震,要大家千万不要睡着了,最好就在坪里乘凉,发生地震的时候安全些。幼小的我,开始不知道地震为何物,当我明白了地震就是大地猛地一抖,裂出一条缝来,像狮子大张口一样把人、房屋和牲畜统统吞下去之后,我就吓得再也不敢睡觉了。可是,广播喊了很多遍,哨子吹了很多遍,可怖的地震却没有降临我们县我们公社我们小小的村庄。于是,大人们都开始放松警惕了,晚上虽然照例要到坪里坐一会儿,摇着蒲扇乘乘凉,论论国家大事,谈谈家常小事,但到了九点十点,大家就陆续回家睡觉去了,淌着月光的坪里,渐渐归于寂静。我却仍然害怕得很,对地震的那种莫名的本能的恐惧,让我总是担心夜晚的来临。而夜晚终究是挡也挡不住的,太阳一落,它就准时来到。那是一个漆黑漆黑的夜晚,天气热得出奇。母亲说带我上楼去睡,说楼上通风些,凉快些。我哭着闹着,坚决不同意。我的歪理是,发生地震的时候,睡楼下逃出来快一些,逃到了坪里,就不会被倒塌的房子压住。历来把我当做心肝宝贝的母亲马上就依了我的,终于放心了的我,在母亲蒲扇送过来的风里甜甜地睡着了。半夜,我从一阵噩梦中惊醒,醒来,习惯性地用手摸摸身边,空空的,母亲每晚垫在我头下的温软的手不见了。原来,母亲因为热得实在受不了,把我哄着睡熟之后,就一个人到楼上睡觉去了。哥哥在那一头睡得很香,我的眼前一片深渊般的黑暗黑暗黑暗,我的满脑子都是对地震的恐惧恐惧恐惧。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警醒的母亲听到我的哭声,翻身从楼板上(楼上没有床)爬起来,找了一下放在枕边的火柴,没有找着,就急急忙忙往楼梯口摸,却不料一手摸空,从楼梯口重重地摔了下来。滚下楼梯之后是左手着地,被摔断的左手,鲜血直流。住在附近的俊叔等闻讯赶来,帮母亲把手匆匆包扎一下,就用竹靠椅火急火燎地把痛得直晕过去的母亲抬往七八里外的区医院。母亲的伤势很重,骨头粉碎,血管断裂太多,难以缝合,医生建议把左手锯掉。母亲坚决不同意:“医生,求求你,这只手不能锯,我是靠这只手吃饭的,锯掉了,我一家大小怎么活啊!”在母亲的央求下,母亲的左手被保留了下来,但一连几年,这只手都负不了重力气,而且每到刮风下雨或变天的时候,她的手就又痒又痛。令我敬佩的是,母亲硬是咬着牙,用这只“断手”把我们那贫苦不堪摇摇欲坠的家支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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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大众文艺出版社
第1节:嘲讽的力量第2节:不是不可能第3节: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第4节:做自己的伯乐第5节:珍藏感动第6节:隐居湘西
第7节:自己的风景(1)第8节:自己的风景(2)第9节:给自己一杯忘情水
第10节:走过坎坷第11节:信任第12节:惯性亲情
第13节:拼搏与征服(1)第14节:拼搏与征服(2)第15节:拼搏与征服(3)
第16节:绝望向左,希望向右第17节:想唱就唱(1)第18节:想唱就唱(2)
第19节:想唱就唱(3)第20节:甜蜜与苦涩(1)第21节:甜蜜与苦涩(2)
第22节:过年(1)第23节:过年(2)第24节:过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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