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遭遇
十八
实际上,张垒并没有把大家带到他家,是什么原因使他变了卦,他没有告诉别人。只是,一下车他就再不提到他家去吃饭的事儿。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就说饭已经订好了,在邹家饭馆儿,安顿好了就可以过去吃饭了。这个时候他们全都成了白头翁,连胡子眉毛都白了,他叫王权和李兵带依那他们去总公司招待所,他说现在最要紧的是给他们安排好房间,让他们好好洗洗。至于王权和李兵怎么办,他没指示。于是,王权就说,我们也得回去洗洗,几点钟吃饭?张垒这时候已经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了,他头也没转过来一下,只把一句话抡了过来。你们搞快一点,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们就行。李兵又喊,那鸡呢,这是你开钱买的,你不带回家去?张垒这回郑重其事回头想了想,才说,李兵你拿到邹家饭馆儿去叫他们杀了炒上,这可是土鸡,要看着他们杀,不要叫他们调了包。李兵咧着嘴假装笑,说,我不洗澡了主任?张垒却很不耐烦地挥挥手,紧着脚步回家了。李兵看着王权诡笑。依那被他们的样子逗得呵呵笑出声来,于是王权和李兵也干脆放松了笑起来,笑的是啥也不说。他们都太疲累,心里想玩笑一下可嘴却懒得动。
李兵从攀枝娃手里要过鸡去邹家饭馆,王权带依那他们去南极屯招待所。
服务员长得像大号的卷心白菜,白,紧,声音还脆。白菜是认得李兵和王权的,看到他们一头一脸的土,大惊小怪地叫喊,啊!你们这是去拱哪家的土了还是去给谁家打洞了哇?王权和李兵却没精神跟她扯玩笑,只说快点安排两个房间,让客人去洗洗。白菜却显露出一种旺盛的精力,一边吧嗒吧嗒往楼上蹦,一边还在大着嗓门儿喊,你们这么些人两个房间咋够啊?王权跟在她屁股后面上楼,楼梯有些陡,别人看起来很像王权用头在顶着她往楼上蹦,王权则感觉到她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危险,特别是她脚上那双拖鞋,那拖鞋发出的吧嗒声,让他感觉到它们正可恶地往他本来已经积了很厚一层灰的身上添土,所以王权集中力气喊,你快点去开门,开两间就行!
可白菜依然不紧不慢地蹦着,上到二楼她还往上蹦,王权说,二楼不行?白菜说,二楼的住上人了。只得上三楼了,急也是白急,王权也不知道一直都能平心静气的自己这会儿怎么着急得心发慌发紧,要窒息了一般。巴不得立刻就有一间房为自己打开,有人告诉他你现在可以在这里洗洗了。白菜终于不在他头顶上吧嗒吧嗒蹦了,她打开了一间屋子,又打开了一间屋子。王权说,再开一间,我和李兵也得在这里洗个澡。白菜把圆乎乎的脑袋稍偏一点儿,细眼睛乜着问,那得算三间。王权被她惹得火起,梗了脖子说,三间就三间!白菜才去开第三间。
这时候李兵也赶过来了。王权叫依那和笑鱼进一间,攀枝娃进一间,然后他冲赶来的李兵说,我们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开个房间洗洗得了。李兵说我正是这么想的哩,这身上都脏得受不了了。王权说那我先洗,完了你再洗。李兵说那你快一点啊。
弄清楚攀枝娃住的哪间以后,李兵进去了。房间里有电视机,这是最吸引攀枝娃的东西了。一开始,这个陌生的房间让她有些拘束,但当她看到电视机以后就把其他的都忘了。她开始像一只鸡娃仔一样扑向电视机,却又怕碰坏了它,伸手轻轻抚摸。李兵替她插上电源,打开,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攀枝娃吓了一跟斗。李兵哈哈大笑,攀枝娃回过神来也哈哈大笑。艳丽而又热闹的电视荧屏立刻吸引了攀枝娃的眼睛,她慢慢地伸出腰,让屁股自己去找坐的地方。屁股找到了床头,慢慢的坐下,但总是找不到实在的感觉,怎么总在往下陷呢?攀枝娃终于把眼睛调到身后,看到屁股下面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床,一屁股下去,就跌进一个坑里了。攀枝娃就给吓了一跳,再看刚才坐过的地方,却又平整如初了。攀枝娃不得不暂时放弃电视,检查一下这张床。手按上去,床就陷下一个坑,放开手,床又平了。攀枝娃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把屁股放上去,慢慢往下坐。终于停止下陷了,攀枝娃弹了弹身体,床也跟着她弹了弹,她觉得有趣,就爬上床玩起了蹦蹦床。
到卫生间开好了水的李兵出来了,看攀枝娃那种玩法,赶紧上前把她拉下来。而这个时候攀枝娃已经把身上大半的灰都抖落到床上了。李兵只得扯起喉咙叫人来换床铺。他把攀枝娃拉到洗手间,要她赶紧洗澡。攀枝娃看见水能从墙壁里喷出来,洗澡的事情就不只是解决现实问题,而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了。
白菜进来了,问李兵咋呼呼喊啥,李兵指着床铺说,看你的床,多脏啊!赶快换干净的。白菜看着床上的灰尘,惊异地喊道,这床是新换的呀,哪来的这些灰呢?李兵不耐烦地说,谁管你哪来的灰,反正得换干净的。白菜叽叽喳喳,只说她的床铺是刚换的,说床上的土肯定是李兵弄上去的。白菜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跟李兵开玩笑,不像是真要跟李兵计较,但李兵这时候给一身灰尘弄得心情十分不爽,就扯起脖子跟她较真。好在王权洗完了澡,来叫李兵,李兵才没跟白菜打起来。
唏哩哗啦好一阵,几个人都湿淋淋地聚到依那和笑鱼的房间里来了。王权问依那有啥想法没有。依那问啥想法。王权说,你不想去走走亲戚?依那说,我在这边没有亲戚。李兵说,那你在哪里才有亲戚,我们陪你去呀。依那知道他们一直没减了对他的好奇,他说,你们就别操心了,我真没有亲戚。王权来了精神,说,我们知道你肯定是黑沙人,你家在哪个屯呢?
依那不说话,吧嗒吧嗒抽烟。王权看着依那,若有所思地说,叔你好像有说不出口的事情?依那装聋作哑,假装被电视吸引,把脸伸到电视荧屏前认真地看。
王权突然接到张垒的电话,要他们先到饭馆里去,说他有件重要的事情正等着要办,得迟一点到。
王权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果断地说,走,我们先过去吃饭,张主任还有要事要办。
说完跟李兵诡笑,虎牙露出来,顽皮全在那颗虎牙上了。
李兵看到王权那样子,心里明白他笑的什么了,也把嘴最大限度地咧开来,让眼睛淹没在一堆笑纹里,喉咙里同时还发出咕咕声。
咕咕声还没完,王权的电话又响了。王权看了看显示屏,跟李兵挤眼,神兮兮地说,是张主任。哼哼嗯嗯一阵,王权脸上的吊儿郎当就不见了影。收起手机就叫大家,快,我们去桥上,总公司陈总在那儿等着见我们。他的神情让别人不得不把以下的这件事情看得相当严肃,粘在电视上的笑鱼和攀枝娃也毅然舍下电视,一声不吭跟他走。
招待所就在桥头,一出招待所大门,他们和桥上的人就互相都看得见了。张垒的脸正在朝这边张望,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王权判断出他很着急。王权叫大家快点走。李兵对依那解释,那是我们公司的陈总,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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