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寸长的口子划到你身上,忧与不忧取决于你的仁厚程度有多大;当我们的主观力量过于薄弱时,客观的世界就会放得很大;当主观变成天宽地高,世界的客观就会变得淡而远之。仅仅如此还不够,还需要大智慧。人到三四十岁就要开始提炼,如果不提炼,到四十就不会有不惑。真正的不惑,不再是去看清世界,而是了解自己,这种了解不仅在于一些危难来临时的处变不惊,还在于光荣来临时的心如止境、荣辱能辨。
华佗、扁鹊为两位并称的神医。扁鹊之所以神,不仅仅在于他的医术,还在于他心里的自知和判断力。扁鹊曾这样评价自己兄弟三人:我们兄弟三人中,我大哥的医术最好,二哥其次,我最差,但我的名气最大。这是因为我大哥能防患于未然,总是在病人还没有觉察到发病之前就手到病除,让人们误以为他不会治病;我二哥则能在病人刚刚起病的时候就将其治好,所以大家认为他只能治小病;而我只有等到病人病入膏肓时才能医治,所以人们以为我能起死回生,医术高超。但事实上从医学境界上讲,我的境界是最浅的。扁鹊抛开表象看到本质,因而对自己有如此清晰的判断。
庄子所谓“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就是世界都对你不加劝勉,全世界都在责难你不对的时候,内心没有一点沮丧。如何能做到?这定乎内外之分,外在一万个声音也就是一种,内在有一个声音也是一种,让内心的定力和外在形成制胜,就能做到了。这样一种内心历练智慧提升谈何容易,就算你看得清,你又是否能够真正做得到呢?今天这个世界需要什么样的勇敢呢?过去我们说,一个人冲锋陷阵那叫“匹夫之勇”,今天真正需要的是一种心灵勇敢,一种君子的勇敢,持之以恒,气定神闲。
《庄子》的《秋水篇》中讲到孔子游学于匡的时候,有一天,莫名其妙地让一群宋人拿着兵戈,叮叮当当地包围了,在他房子外面围之数重,也不知道怎么了。孔子在干什么呢?四个字:“弦歌不辍。”自己边弹琴边唱歌,头都不抬。他的大徒弟子路咣当一下冲了进来,指着老师说:“何夫子之娱也?”你老先生还乐什么呢?你性命都不保了!老师缓缓地跟他讲:“来,吾语女。”你过来,听我跟你说。他说:“我讳穷久矣,而不得。”我也不想过这种穷困潦倒的日子很多年了,你看我做到了吗?没做到。“求通久矣,而不得。”我也想通达,但是很多年也没做到,于是我知道了时运有它的规则,人生有它的规律,我要静观待变,好好地走过去。然后他跟子路讲,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勇敢,在水中穿行不避蛟龙者,那是渔夫的勇敢;在陆地上不畏犀牛猛虎野兽的人,那是猎人的勇敢;白刃相交于前,视死若生大义凛然者,是烈士的勇敢;还有一种,处变不惊,每临大事有静气,泰山崩于前而不顺,以自己镇定的心灵看清世相度过难关,这便是君子的勇敢。
当今世界,充满了迷思挑战、随时的颠覆,我们需要的是什么勇敢?是君子的勇敢。就是让自己的心,处于坦然和镇定,能够看清世相,坦荡地走过去。所以孔子跟子路说:“由,处矣!吾命有所制矣!”说你呀,稍少安毋躁,等着吧,我知道我命会怎么样。说完这个话,宋人从外面咣当一推门,进来了,说对不起啊,仇人是杨虎,我们认错人了,说不应该围着你,然后都走了。这个故事告诉你,一个人猝不及防,突临大事,看你心中有没有君子之勇,这种勇敢不是表面上不畏蛟龙猛兽,不是相交白刃之前,而是你心中的处变不惊。其实21世纪没有多少机遇凭勇敢去打架,我们需要的是凭勇敢去支持,凭勇敢去选择我们的迷惑和混乱,再坚持一步,用孔子的话说“由处矣”,少安毋躁,安静地坦然渡过去。刚才我们说仁、智、勇,其实就是一种人生的超越与实现。正是孔子一生对这样的境界的追求,我们才有可能奢望:事事到达不惑。世界上的迷惑现在太多了,在20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因为平实,我们活得很踏实,一个人分两间小房,也不会买房,那个时候的人因为没有选择而变得奢侈。今天的社会由于我们什么都可以换,人心反因而困惑多多。可以说,人心如果没有准则,面对一个丰富选择的时代将是灾难,但人心如果有定力,面对丰富的选择将会不惑。在今天我们真正需要提升、成长的,是人的判断力,而不是我们简单的知识,判断力有时候是你认清处境、决定行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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