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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类 》 《詩經》心得 》
第4節:第一章(4)
劉緒義 Liu Xuyi
毛公們莫非是在鬍說?或許吧,那麽我們來看看孔聖人是怎麽說的吧。
新出土的上博楚簡中恰好有《孔子詩論》,其中的第16號簡和第24號簡,又恰恰是孔子評述《葛覃》的。
孔子曰:“吾以《葛覃》得氏初之志,民眚(性)固然,見其美必欲反其本。夫葛之見歌也,則以絺綌之故也;後稷之貴也,則以文武之德也。”
怪哉怪哉,孔子也認為織女可歌可頌。古人把采葛女入詩,是因為她把葛做成絺綌,製成衣裳,穿在身上,溫暖人心。
這道理通俗易懂,放在當今,未嘗不適用也。不必說三千年前物質匱乏的歲月,有衣可暖懷抱,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即便是在當今物質文明高度發達的年代,一個女子親手為你織一件毛衣,你的心中何嘗不為之感動,頓時一層暖流。這不是衣暖人,是心暖人啊。
所以孔子說,《葛覃》唱的是先民最初的志嚮,把織女入詩入歌,是人性的體現。何必去分別織女是後妃還是女奴?在人性方面,後妃與女奴,心性相通,本性相同。更何況,《詩經》時代,人和人之間的階級界限、社會等級,並非後人想像的那樣森嚴。“鬱鬱乎文哉”的周代,天子、諸侯、大夫、士人和役夫之間的區別並不在於是否勞動,是否采葛織布。孔子生前,率弟子周遊列國,一次其弟子遇見隱者,嚮他打聽夫子的行蹤,隱者怎麽說?他說:“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孰為夫子?”一個不勞動,分不清五穀的人怎麽稱得上是夫子呢?而作為周代禮樂教化工具的《詩經》,正是貴族統治者用來教化天下的,貴族夫人采葛織布這樣的事雖然可能不是很普遍,但有那麽一些個貴族織女,不正值得可歌可泣嗎?《詩經》裏還有一首《甫田》的詩,寫的便是貴族夫婦到田間地頭親自給農夫送飯:“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嘗其旨否。禾易長畝,終善有且。曾孫不怒,農夫剋敏。”另一首《上農》詩,也記載“後妃率九嬪蠶於郊,桑於公田”。
在三千年前生活條件十分簡陋的情況下,貴族女子既不勞心,勞一點力又有何妨?中國傳統社會本來就是崇尚男耕女織,這固然是一種社會分工使然,但周代的禮製也是倡導織女的。《禮記》內則記載貴族女子出嫁之前,“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紝組紃,學女事,以共衣服。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菹蘸,禮助相奠。”可以知道,三千年前的貴族女子也並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葛覃》中的織女不僅因善織而成為天下男子共同的溫暖,而且還因其孝敬父母而深得詩人的歌詠。“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汙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歸寧父母。”如果說織女在采葛織布的過程中享受到和諧的夫妻生活的話,這裏則是因為能夠回傢去探望自己的父母,而感到格外歡悅了。你看詩中的織女,一邊喜滋滋地告訴“師氏”,我要回傢看父母了,一邊把自己貼身的內衣和外衣都洗了,準備幹幹淨淨地去見父母,這樣一種情景,令多少現代人不可思議,更是現代超女們嗤之以鼻,想都沒想過的事了。
讀懂了織女這樣的心境,就難怪詩人要把粗野的葛藤和青青的葉子,婉轉啼鳴的黃鳥作為織女的襯托了,也就難怪即便是經學家們也認為,詩人是以葛藤來比喻織女的柔情,以葛葉來比喻織女容色美盛,以黃鳥的歌唱比喻織女的神氣悠遠了。這樣的女子,不勝過超女十倍百倍嗎?這樣的女子,不成為天下男人心中的溫暖嗎?
漢廣:教你如何單相思
南有喬木,不可休息。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於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於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周南·漢廣
《詩經》不是民歌,國風更不是民歌,它是國教。它是抒貴族君子之志的詩,貴族君子為何就不能創作出民間喜聞樂見的詩歌出來呢,不要把貴族想像得那麽可怕而不可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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