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是世界之光。 这句话出自哲人卡莱尔之口,虽然是如此的贴切,但在赤裸裸的金钱时代,这句话又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然而,超人永远是不合时宜的,如梵高,如尼采,如叶赛宁,在世人的眼里,他们要么是天才,要么就是疯子。 海子就是这样一位介于天才与疯子之间的诗人,他的诗向我们昭示着一个温暖而美丽的世界。 正如诗人苇岸所说:海子含着泥土,来自大地的深处。他是民间的儿子,具有和谐的自然启示的诗人。 诗人是世界之光。这光芒射自天堂,它映照一切事物的本质和核心。世界上缺少了诗人,我们的精神暗淡,大地垂首默默无言。 海子是一位有着赤子之心的诗人,他的诗温暖而热忱,怀着对大地、对人类的热爱,我们从他的诗中,感受到了温暖而美丽的麦地,感受到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奔放而温熙的情怀,感受到了那诗歌金属般的质地,同时也感受到了那飞跃的声音,穿越无数个世纪,而回到人类的原初,那一个诞生赤子之心的混沌世界。 有人说,海子是农业文明的殉葬者,而“技术文明的象征物——火车,碾过他的身体,他从技术文明与农业文明交叉的迷雾中返回了阔别已久的家园"。海子便因此而成为一种象征,介于农业文明与技术文明之间,有点像清末民初时的大学者王国维先生,他也是一位殉葬旧文化的怀抱着赤子之心的学者。 不管这种赋予的象征意义究竟是否贴切,但我直切地觉得,这种象征的性质过于狭隘。海子他应当是超越于这样层面的诗人。 海子是一位有着原初素质的赤子,一个原始人,一个有着巨大力量的歌者,他从刀耕火种中来,而接源于西方的形式和精神,他歌唱人类、自然和生命,歌唱一切已知和未知、神圣与光荣。不管他的短诗,还是长诗,不管其指意是明朗的,还是晦暗的,他的诗都有着阳光般的质地,他是中国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浪漫主义的诗人,为中国的诗歌史开辟了一块前无古人的天地。他把非常有限的生命浓缩,在一个瞬间,显示出了生命的全部辉煌。他的诗歌是可以不朽的。 诗人是世界之光。这句话可以成为海子的写照。他给我们的心灵带来了阳光以及温暖而美丽的情怀。他是诚挚的纯洁的,他是一位赤子,是一位有着赤子之心的歌者。 庄子在《外篇·山木》中说,“林回弃千金之璧,负赤子而趋。或曰,为其布与?赤子之布寡矣;为其累与?赤子之累多矣。弃千金之璧,负赤子而趋,何也?”林回曰:“彼以利合,此以天属也。”所谓天属也者,以其天性如此,非“迫穷祸患害”而相弃,而是在真正的“迫穷祸患害”时而“相收”。这是天性之爱,是原初的质地,原初爱的眷顾,孟子所谓人皆有之的恻隐之心,王阳明所谓人的“良知”(知致则意诚)所在,其实这就是人人所拥有而往往为尘雾所翳蔽的赤子之心。 人类所以可贵,在他有着赤子之心的原初性质,在他有着对赤子之心爱的眷顾。 赤子代表着我们心灵中那尚未污染的东西。诗人是负责将这种赤子之心还原为人类自身原初性质的尝试者。真正的诗人是既有着赤子之心,同时又有着对赤子之心爱的眷顾的歌者。 从这种意义上说,诗人是世界之光,这句话既贴切而又有着神启的作用。 海子的诗是一种温暖而光辉的存在,他让我们回到赤子之心的时代,在我们这个日渐金钱化、日渐冷漠的世界,具有着无比的价值和尊严。 不管海子是天才,还是疯子,但我们知道,海子引领我们回到我们的原初,他替我们拭去尘土,让我们重新拥有我们最珍贵的东西,我们有理由也有责任去怀念他、去眷顾他!(伍恒山 2004-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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