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挤满了全村壮丁,却没有一丝声响。“告诉我桥的事。”他打破了沉默,问哈吉:“我们需要什么?要怎么开始着手?”
他还在希望,桥能很快修好,而且不需要花太多钱。
“我们必须用很多炸药,切开很多很多的石头。”哈吉?阿里的儿子塔瓦哈说。接着是一阵巴尔蒂语的讨论,是该切割当地的石头,还是从河谷下游用吉普车运石头过来?关于哪里的石头质量最好,村民们展开了热烈的讨论,除此之外,大家的意见基本上一致:钢索和厚木板必须从斯卡都或吉尔吉特买好后运过来,这要花好几千美元,请技术工人又要好几千——总数接近五位数。摩顿森拿不出这么多钱。
他告诉他们,他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买学校的建材上了,所以他必须再回美国募款造桥。他以为科尔飞的村民们会和他一样痛苦,但等待对他们来说,就像在海拔三千米处呼吸稀薄的空气一样平常,早已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了。
每一年,他们都得在燃烧着牦牛粪的房间里等待六个月,等天气暖和起来才能回到户外。巴尔蒂猎人会一连几天跟踪一头羱羊,一小时又一小时慢慢潜行,直到靠得够近,才敢发射唯一的子弹。巴尔蒂新郎可能要等上好多年才能结婚——直到父母为他挑选的十二岁女孩长大为止。遥远的政府曾经承诺,帮布劳渡河的居民盖学校,但几十年过去了,他们还在等待。耐心是他们最了不起的品质。
“谢谢你。”哈吉努力用英文说。把这件事搞成这样还被深深感谢,这让摩顿森感觉难以承受。他把老人拥进怀里,闻着他身上木材烟熏和湿羊毛的气味。哈吉开心地把莎奇娜从厨房叫出来,给客人再斟一杯现做的酥油茶——摩顿森越喝越喜欢的茶。
摩顿森要常嘎吉自己回斯卡都,满意地看到他脸上掠过了一丝震惊——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摩顿森必须在回美国前,把所有跟桥有关的事都弄清楚。
他和哈吉一起搭吉普车到较低的河谷地区,研究那里的桥。回到村里,他把村民们建桥的草图画在笔记本上,然后和科尔飞的长者们讨论,当他从美国回来时,村里哪一块地可以用来盖学校,如果安拉愿意的话。
当巴托罗冰川吹下来的寒风挟带着雪花,一点一点覆盖科尔飞时,村民们待在室内的漫长季节就开始了。摩顿森和他们一一道别。十二月中旬,在科尔飞待了两个多月后,他不能再延误回程的时间了。在半数居民家里喝过道别茶后,摩顿森乘着超载的吉普车一路颠簸回布劳渡河南岸——车上的十一位科尔飞村民坚持要送他到斯卡都。车子颠簸时,他们就会跌成一团,彼此靠在一起维持平衡,也相互取暖。
从医院值完班,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世界似乎正处于黑夜与黎明的朦胧交界,寂寞让摩顿森身心俱疲,似乎再也找不到在科尔飞时的那种真挚情谊。而打电话给吉恩?霍尔尼,唯一可能帮他回到科尔飞的人,又实在令人恐惧,他连想都不敢想。
整个冬天,摩顿森都在攀岩健身房里攀岩。没有了“青春传奇”,去那里的路变得很麻烦,但他还是搭公交车去,一方面是为了运动,一方面是因为有人做伴。在他准备攀登乔戈里峰、打算把身体锻炼到最佳状态时,他是健身房会员眼中的英雄。但现在,只要他一开口,说的事情全都是关于失败的:一座没能登顶的山峰、一位分手的女友、一座待建的桥和一间没盖成的学校。
在一个下班后走回家的深夜,摩顿森在公寓对街被四个不到十四岁的男孩抢劫了。一个男孩用颤抖的手把手枪抵在摩顿森胸前,他的同伴搜刮着摩顿森的口袋。“妈的,这个混蛋只有两块钱。”男孩把钱放进口袋,然后把皮夹还给摩顿森。“我们怎么会碰到柏克莱最没用的白人?”
破产,失败,破碎的生活——从冬天到春天,摩顿森陷入深深的沮丧中。他回想着那些一路送他到伊斯兰堡的科尔飞村民的脸,那些充满希望的脸。一定的,如果安拉愿意,他很快会带着钱回来。为什么他们对他信心满满,可他对自己却信心全无?
五月的一个傍晚,摩顿森躺在睡袋上,一边想该清洗睡袋了,一边却挣扎着想是否该花钱去自助洗衣店。电话响了,是刘易斯?罗和德博士打来的。罗和德与搭档吉姆?威克伟尔于1978年成功登顶乔戈里峰,成为首度登顶世界第二高峰的美国人。摩顿森攀登乔戈里峰前曾打电话向他请教,之后他们偶尔联络,次数虽然不多,但谈得很投机。“霍尔尼告诉我你想盖所学校。”罗和德说。“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黄玉华, 严冬冬 Transl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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