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起来替皮革辩护的是高大兴。
高大兴本来是最怕惹是生非的。他的挺身而出,主要是知恩图报。原来,皮革就是帮高大兴发表了许多论文的那个常务副主编。如果不是皮革热心助人,高大兴就发表不了那么多论文,也当不了教授。做人总要有良心。高大兴是有良心的,所以高大兴要帮皮革说话,要在皮革最困难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高大兴的辩解十分牵强。他根本否认皮革有抄袭的可能。照他的说法,抄袭剽窃,那是没什么学术地位的年轻人才会干的事情(这话让许多年轻人听了不高兴),像皮先生这样的学界大佬就大可不必。再说,皮革是《高兴学研究》的常务副主编,一天得看多少稿子?要抄还不容易?怎么从来就没抄过,偏偏在写《高兴的迷惘》时抄?他要是也抄,那我们所有人的稿子岂不都被他抄过一遍了?最后他说,听说用电脑写作,常常会出错,不知道这回是不是电脑出了问题。
这也太离谱了。大家就哄堂大笑,连皮革也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收起了笑容。
不过,大家这么一笑,气氛就完全变了,就不像开批判会了。就是有人想再声色俱厉地批判皮革,也批不下去了。因此事后有人认为,高大兴是故意装傻,甚至怀疑是有人幕后指使安排,目的是消解对皮革的批判和对学术腐败的斗争。但大多数人认为不像。因为高大兴没有那么多的心眼。而且,高大兴说出这种水平的话,也正常。
接着,葫芦瓜也发言了。葫芦瓜说了三点。第一,皮革是否当真抄袭剽窃,尚待鉴定查明。事情还没弄清楚,就在大会上公开讨论,似乎不妥。第二,即便要讨论,也只能小范围,在学术界内部解决,不能捅到媒体上去,更不能炒作。第三,即便在咱们学会内部讨论,也要遵循“三要三不要”的原则,那就是:要和风细雨,不要急风暴雨;要与人为善,不要墙倒众人推;要处以公心,不要泄私愤。
这就大出意料,连皮革也愣住了。皮革想,这才怪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什么事情都颠倒了过来?昔日同志纷纷反戈,大泼脏水,过去的敌人反倒站出来帮他说话。这才真是“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当然,毛主席说过,矛盾对立的双方,无不在一定的条件下相互转化。但这敌我双方的转化,也太具戏剧性了一点。这世界的变化,也太快了一点。就怀疑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名堂。就分析高步诚和葫芦瓜的心理。高步诚的心思他懂,说是要演苦肉计,其实是要丢卒保车。这一回皮革算是彻底看清了高步诚的真面目。葫芦瓜的意思就不好懂了,莫非是和高步诚串通一气演双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但可能性不大。再看高步诚,似乎也是一头的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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