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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 過山車 》
第38節：非常公館(5)
石康 Dan Kang
Nickey嚮虛空中點點頭，眼前全是剛纔飄飄坐下時的樣子，他沒敢正臉看她。
"這位美女是朱飄飄，叫她飄飄就行了，雖然她真是屬豬的，不過想想也沒什麽了不起，除了咱們屬猴的，就她聰明。"
"我一點也不聰明，盡受騙了，剛纔出租車司機還找給我一張缺角兒的錢。"飄飄把一張缺角的十塊錢扔在桌子中間。
"我跟你換一張有角兒的。"說罷，Nickey把一張嶄新的十塊紙幣從錢包裏掏出來，換下了桌上的缺角錢。
露卡鼓起掌來："嫁給會計師好，缺角兒的錢也能花出去，你聽見了嗎飄飄？嚮他介紹介紹你自己，實在找不出缺點來，就挑一條兒最差的優點說出來讓他聽聽吧。"
"這地兒不錯啊，怎麽發現的？"飄飄感覺自己有點沒話找話。
"我們住這兒，樓上。"風中慕容見Nickey呆呆地愣在那兒，連忙把話頭接上。
"大款吶，專做假賬吧？"飄飄故意壓低聲音問到。
"不是不是，首付幾萬就就行了。" Nickey突然有些口吃。
"還挺謙虛，你平時肯定特招女孩兒喜歡吧？"飄飄趁勢追擊。
Nickey抖得更厲害了，這就是第一次見面留給他的全部印象，他懂得那感受，不是高興，也不是幸福，而是剎那間升起的興奮。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一個姑娘而興奮，她叫飄飄，現在是他的女朋友，他總是見到她，有時，他每天見到她。然而他見到她後卻不再興奮了。
6
很難弄清，是生活在往前走，還是自己在往前走。從妻子的葬禮上回傢，陳陽一進門就栽在沙發邊兒上。據說這是最難熬的時刻，然而片刻後他便恍然驚醒，突然發現，今天竟是他的生日，他已在世上整整度過了四十個春秋了。這發現猛然使陳陽發出一聲長嘆，他的頭腦徹底地亂了。
妻子周敏與他同歲，兩人一起過了二十年，彼此看不見的時間不超過三年，兩人都在同一個機關上班，二十年中，唯一的矛盾是十年前，陳陽發現妻子生不出孩子來，兩人拖拖拉拉在五年後纔去醫院做了檢查，結果證明妻子沒有錯，錯在他自己。得知結果的那天夜裏，妻子抱着他睡了一夜，平時他們是背對背睡的。
五年後，妻子在一次機關體檢中，查出了子宮癌，半年後便不行了，然後是伴隨着治療而産生的希望與絶望，如同坐上一架飛旋的過山車。現在，車停了，陳陽感到內心空得可怕，唯一可填滿這真空的，是內疚。現在很清楚了，妻子周敏十分完美，就連去世也顯得不太忙亂，就像是按部就班的去世一樣。
陳陽漫無目的地起身轉了一圈，又坐回沙發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煙，然後，他開始收拾妻子的遺物。那些遺物提醒另一個人的存在，然而這與事實相反，這叫他感到難過，他想過一陣兒，等自己情緒穩定了，再把遺物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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