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评论 》 欲望電影：影壇大師阿爾莫多瓦談電影   》 第38節：新超現實主義的另類喜劇      佩德羅•阿爾莫多瓦 Pedro Almodovar

　　新超現實主義的另類喜劇
　　佩德羅-阿爾莫多瓦
　　《奇特的旅行》拍攝於1964年，公映卻是在七年後。這時西班牙已經在旅遊業的帶動下開始騰飛。弗拉卡-伊裏巴內當時任旅遊部部長（奇特的是，在《顫抖的肉體》中反而用他的聲音在1970年1月以國傢的名義，宣佈全國緊急狀態）。這位信息和旅遊部部長倡議大力開發西班牙海濱經濟（從此，西班牙拍出許多海灘影片，主角多為瑞典美女和西班牙紈絝子弟）。《奇特的旅行》這部影片激怒了這位部長，因為影片中出現的惟一海灘上橫着兩兄弟的屍體，肥大、醜陋、酒氣熏天。就因為這樣一個簡單畫面。費爾南-戈麥斯的影片遭到禁放。更有甚者，人們還指責他過分表現跛腳人和忽視年輕人。費爾南-戈麥斯對我說，他使用了影片拍攝地村莊的村民作為群衆演員，但由於西班牙內戰肆虐，到處都是跛腳人和獨臂人。至於年輕人，全都進城或去德國打工了，村裏的人所剩無幾。
　　由於內容過於有傷政府的顔面，畫面過於難看，《奇特的旅行》被禁止發行。七年後，它作為補充放映作品得以與另一部影片一起放映，我正是在這時看到它的。《奇特的旅行》令我着迷，我和在座的幾十位觀衆都為之叫好。從此，它成為西班牙電影史上最奇特和最難懂的一部神秘影片。它的厄運一直持續到今天。我之所以選擇它，是因為在它的非常客觀視角之外，還涉及許多主題，這些主題與我影片的主題十分接近，也十分接近西班牙電影和西班牙當前的狀況，還因為它是一部十分可笑、獨特的喜劇，巴黎觀衆絶對沒有見過。
　　這也是我與影片作者的一次碰撞。費爾南多-費爾南-戈麥斯①是一位傑出演員(曾出演維剋多-埃裏塞的《蜂巢精神》，卡洛斯-紹拉②的《安娜和狼》和《媽媽一百歲》），他還是作傢和劇院專職導演。費爾南-戈麥斯作為電影導演，屬於西班牙電影的黃金時代，即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中期，他對我來說是一位很重要的導演。
　　人們小心翼翼地稱這個時期為“西班牙新電影”③時期。它包括貝爾蘭加最精彩的三部麯（《劊子手》、《普拉西托》和《歡迎你，馬歇爾》），費雷裏的早期西班牙語影片(《房客》和《小車》)，紹拉的處女作《狩獵》，米蓋爾-比加索的《圖拉姨媽》，還有另外一個真正的人才巴爾登④的早期影片《馬約爾大街》、《騎車人之死》，以及費爾南-戈麥斯執導的早期作品《生活圈》和《直面人生》。我承認這些都是我作為導演和編劇的藝術源泉。
　　這是一種電影類型，從它的主題、思想和風格上可以界定它為新現實主義。這是一種不同於意大利新現實主義的新現實主義，它脫離戲劇性，充滿極其辛辣的黑色幽默，卻不失自己的社會意識。在這種西班牙新現實主義中，情感的溫和性較少，怪誕和超現實無所不在，粗俗直白的諷刺俯拾皆是。《奇特的旅行》就屬於這個類型，儘管從風格上看，它包含鄉村恐怖，風俗小喜劇的元素，甚至有時像是犀利的小歌劇。在我上面列舉的所有影片中，這是一出最不同尋常，一種骯髒的新超現實主義喜劇。在構成一種“現代的”地道娛樂之外（我現在纔知道“現代”這個形容詞的含義，人們把它用於鄉村流行的藝術），這部影片還提供了一個談論西班牙審查制度的可貴機會（不是隨便什麽審查制度），扭擺舞的審查（在我小時候，扭擺舞是一種禁舞：如果一個女孩跳扭擺舞，穿長褲和吸煙，她就是妓女，這三樣中占一樣也是妓女），女性內衣、男扮女裝的審查（《奇特的旅行》是第一部用許多場景表現男扮女裝的西班牙影片），西班牙小村鎮的人們將巴黎女人的華貴進行神秘化方式的審查（村鎮的縫紉用品店叫“巴黎的女人”），當然，還有六十年代對西班牙新電影、新現實主義的審查，當然還有我對它們使用情況的審查。
　　欲望電影
　　作者：（法）斯特勞斯 著，傅鬱辰，謝強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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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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