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小说 大八義   》 第三十八回 穿山熊黑店收卜亭 小杜林奉命搜賊寇      佚名 Yi Ming

  話說穿山熊石祿,連忙奔了櫃房,就聽見屋裏有人說話,說道:“怎麽着擺上酒席吃得不太平?我腿快也得吃完了才能去啦。難道叫我看着餅挨餓嗎?這件事作下來一千銀子,你也分一半。”石祿一拉風門子說道:“一千銀子我一個也不要。”進到屋中看見有一桌酒席,邁步走了進來。這個人連忙說:“客官,我們這是櫃房。”石祿說:“櫃房也不要緊呀,你們這個酒菜,吃了大半不能睡吧?”夥計說:“吃完了再睡。”石祿說:“你這就睡了吧。”說着話伸手拿起筷子來。夥計說:“你那裏有酒席你不吃,這是我們櫃上吃的。”石祿說:“我那桌菜都咬我。”夥計說:“這桌也是一個樣。你吃哪樣,哪樣咬你。”石祿說:“他咬我我也吃。”夥計一怔,連忙上前用兩雙胳膊一圍,不叫他吃。石祿一見氣往上撞,掄圓一掌,便將這個夥計也給打死地上。他一看他的花紅腦髓濺了一桌子。他自己出來到各處一找,並無別人,就是他們四個人。原來這四個人是貪心特大,石祿把他們全打死了。這纔來到店門前,大聲喊嚷:“住店來吧。開張賤賣三天,吃啦喝啦不要錢。住店也不要錢,蓋被褥也不要錢。”他高聲大嚷了有十幾聲,從正西來了一位,說道:“大掌櫃的,這個買賣是您的?”石祿說:“不錯,是我的。”那人說:“您為甚麽許的願呢?”石祿說:“我為老娘活七十七、八十八,耳不聾,眼不花,走道不把拐棍拿。”石祿藉着門外的燈籠一看,此人身高九尺,細長兩條仙鶴腿。往臉上一看面皮微紫,掃帚眉,大環眼、蒜頭鼻子。火盆口,大耳相襯,押耳毫毛,倒竪抓筆一般。頭戴紫緞色頭巾,紫緞色上衣絨繩十字絆。藍絲鸞帶紮腰,雙摺麻花扣藍綢子底衣,白襪青鞋,肩上扛着一根釘釘狼牙棒。棒上挂着褥套,裏面鼓鼓囊囊,不知裝些什麽。石祿說道:“駱駝你餓啦?”此人說:“對啦。大掌櫃的你連今天開張幾天啦?店裏頭有客官嗎?”石祿說:“有哇,他們全睡了。”此人說:“他們吃完了睡啦。”石祿說:“沒吃就睡了。”這人說:“他們全走纍啦。”石祿說:“對了。”原來石祿的心意,叫他進來作飯,自己好吃。來人說:“我可不叫駱駝。”石祿說:“那麽你叫甚麽呀?”來人說:“我傢住淮安府東門外,卜家屯的人氏,姓卜名亭,外號赤面太歲便是。你打聽打聽,我怕過誰?”
  書中暗表,原來卜亭他是傢大業大,生來好武,聽見那裏有練武的,必定登門拜訪,與人交友。因此偌大傢財,全行花盡,後來落得乞討在外。人可是俠膽義腸,在路上還好打個路見不平。凡是會狼牙棒的主兒,全被他給打敗了,拿他為尊。身上也有小技藝,躥房越脊他也成。他自己在傢中設擺香案,對天賭過咒:人傢一草一木不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橫心不作苟且,不偷,不盜,不搶,不劫。自己這纔在外作事,後來落得狼狽不堪。“今天你打聽打聽,我怕過誰?”石祿說:“你怕我不怕?”卜亭一想,我說不怕他,回頭不叫我吃飯。遂說“我怕你,那麽飯作得了嗎?”石祿說:“作得啦,竟等你來吃啦。我這三天全是吃酒席。”卜亭說:“好,真是人不該死,五行有救,我三天沒吃飯,大掌櫃的咱們哪裏吃呀?”石祿說:“裏頭吃。”卜亭隨他來到了裏面一看,那大桌的酒宴,在那裏擺着。急忙上前抓起一個丸子,往嘴裏就填。石祿從後面一攔他胳膊,說道:“你別吃,吃了就睡啦。”卜亭一聽,遂說:“大掌櫃的,你不叫我吃呀,吃完了就睡不成嗎?”說完自己一想:哎呀,如此看來我非把他弄爬下,才能吃啦。好吧,想到此處,放下褥套,取出狼牙棒,伸手揪下門簾,跳在當院,大聲說道:“大掌櫃的你不叫吃,你出來吧。”石祿說:“駱駝,我不叫吃,你就急啦,多好的漢子也怕餓。我是為你好,你是我養活的。我愛你這個大個。”卜亭說:“你管我叫駱駝,我就是,你也得喂我呀。那麽你怎麽不不叫我吃呢?”石祿說:“我不叫你吃。”卜亭說:“那你就出來吧。”石祿說:“好,我出去看看你有多大的能為。”石祿管他叫駱駝,他給大傢鬍起外號。這是墊筆書。為是到了中套,石祿遭官司時候,那時衆位一看,便可明白八九,知道起外號是情有可原。
  閑言少敘,且說石祿來到院中。那卜亭看他出來,掄狼牙棒奔他頂門就砸。石祿見他棒奔頭頂打來,連忙往旁一閃身。卜亭見打空了,忙一推棒,奔他右耳門子。石祿一矮身,伸手抓着狼牙棒。說的慢那時可快,真是打閃認針之功。石祿抄狼牙棒,右手順着打去,施了一個鳳凰單展翅往裏打來。卜亭不敢撤手軍刃,見掌到衹可往後來了個鐵板橋。石祿一見,擡手飛右腿,使了一個裏拍腿。卜亭再想躲,那就不易啦,一腿將他翻倒。石祿連忙扔下狼牙棒,上前將他按住,當時就給捆啦。一手提着卜亭,一手拿了狼牙棒,來到櫃房,將卜亭放下。那卜亭是苦苦的哀求,說道:“大掌櫃的,你把我放開吧,我不吃啦,我是吃錯了。”石祿說:“沒有一進門就要吃的。你要吃對了,你吃飽了都行。再說你認識我嗎?”卜亭說:“我不認識。”石祿說:“你不認識我,我怎麽認識你呀?”卜亭說:“自己要再不認識自己,那人就死啦,你快把我解開吧。”石祿說:“你別吃丸子啦。”卜亭說:“我不吃啦。”石祿這纔上前將他解開。卜亭爬起把絨繩撿起來,用筷子挾起肉來,又要吃。石祿說:“你別吃,吃了就睡啦。”說着便將肉給打在地上啦。卜亭說:“大掌櫃的,我也看出來拉,今天我不把你捆上,我是吃不了哇。”說着毛腰抄起狼牙棒跳在院中,叫道:“你出來咱們還得比比。”石祿說:“你怎麽這麽急呀?非吃不可,是怎麽着,我甚麽也不叫你吃。”卜亭說:“我非把你捆上我才能吃啦。”石祿說:“你要能把我捆上,你才能啦。”說着來到院中,卜亭一掄狼牙棒奔胸打來。石祿一見,忙使了一個旱地拔蔥躥了起來,一腿,往下一落,劈面一掌。卜亭往後一閃,石祿雙風灌耳就打進來了。卜亭往旁一閃身,石祿使了一個外掃膛腿。卜亭一長腰,石祿一伸手將他腰帶抓住,往懷中用力一帶,卜亭又爬下啦,二次又被捆上。石祿一手提着人,一手提着狼牙棒,來到屋中,往地上一放,把棒立在窗戶臺上。卜亭二次又央告,說道:“大掌櫃的你把我解開吧,我不吃啦。”石祿說:“沒有竟吃幹的,一點稀的也不吃。你要進來先吃稀的,我不是就叫你吃了嗎?”
  原來石祿為人心最慈,他一想這麽一個小輩,沒甚麽能為,不往心裏去。卜亭也不明白這句話,以為真不叫吃啦。其實石祿到是好意,怕他吃完就死了。這回卜亭不由心中一動,暗想他也許是好人,因為我餓了好幾天啦,肚腸全餓細啦,又加上我多少日子沒吃着酒席啦,一見這桌酒菜,恨不能全吃了纔可心,我吃丸子後吃肉,想到此處遂說:“大掌櫃的,你行好哪,快這我解開吧,我再也不吃了。我知道我吃錯啦。”石祿說:“對啦,你真吃錯啦,我要給你解開你還得吃,許吃你再吃,我就不打你啦。”說着話上前將他綁繩給解開。卜亭起來撿起絨繩,繞在腰間,連忙上前端湯菜又要喝,剛到唇邊,石祿一推他右胳膊肘,他便撒了手,吧一聲,碗筷掉在桌上啦。這回他可真急了,急忙抄起狼牙棒跳在院中一站,叫道:“小子你出來,我非得把你捆上,我纔吃得好啦,捆不上你,我吃不好。”石祿說:“駱駝,你真是自己要死啦。我要是把你捆上吧,你又央告,一解開,你又反毛。反毛你又不是個,弄爬下你,又得費事。”卜亭說:“你出來,有話院子再說。”石祿說:“好!”當時來到院中。卜亭一見他出來,一掄狼牙棒,打他底腿。石祿一見,雙棒奔着迎面骨來,連忙往前一縱,雙手一按地,雙腿就起來啦。身子一轉,把雙腿可就抽在卜亭的腰節骨上啦。當時把卜亭抽了一個爬虎。石祿連忙過去,一用千斤力,壓得卜亭直哎喲。連忙說:“得啦,大掌櫃的,你把我放開吧,我不是你的對手。”石祿說:“小子,我不是說,不叫你吃嗎,菜裏頭有那個,一吃就死了。”
  卜亭這纔明白,遂說:“有那個我就不吃啦。”石祿說:“有那個你就不用吃啦。”卜亭說:“我决不再吃了,再吃叫我不得善終。”說着心中暗想:這個人怎麽這麽大的能為呀?我自出世以來,沒有幾個跟我平手的,如今他怎麽會這麽利害呢?我以為我雙棒能為大,其實還是不成,真是能人背後有能人,一點也不錯。英雄出在四野,好漢長在八方。卜亭此次出世,遇見了石祿,就叫石祿把他膽子給嚇破啦。卜亭站起身形,他說酒菜裏有那個,待我試一試。當下來到褥套旁,伸手取出夜行衣包,從百寶囊中取出銀針一根,一試酒菜,那針立時就黑啦,嚇了他一身冷汗,連忙將針收起。過來跪倒行禮,口中說道:“大掌櫃的你是好人!你要不攔阻我,我一吃,那就小喇叭———吹啦。”石祿說:“駱駝,你上外邊說聲,住店吧,賤賣三天,吃啦,喝啦,不要錢,蓋被窩也不要錢。有人一來,那時叫他給咱們做飯,我是大掌櫃的,我先吃,我吃完了,你是二掌櫃的,你吃。你吃完,他愛吃不吃,那就不管他啦。”卜亭聽到此處,他扛着狼牙棒在院子喊,連三拼四一喊嚷,說道:“住店啦吧,開張賤賣三天,吃啦喝啦不要錢。不但不要錢,你要會做飯,有你一股買賣,你做熟了飯,我們大掌櫃的先吃,大掌櫃的吃完了我吃啦,我吃完了你愛吃不吃。”他在院子裏喊,南房上有人答言,唔呀了一聲。
  書中暗表,原來是江南縣趙庭來啦。他因為行在此地,聽見有人嚷住店不要錢,這纔上房,一看各屋子裏全有燈光,聽見石祿在屋中說道:“駱駝呀,你到是出去喊去呀。你在院子裏喊,那能有人住店嗎?”趙庭在房上答言道:“你們這裏是店嗎?”卜亭說:“你這位住店的可怪,怎麽從房上走哇?”
  按下此店不表,且說山東老少衆雄,自荷包村起身,石祿何斌哥倆個賽馬。石祿這匹乃是賽馬良駒,何斌那匹是中江五竜的,也是一匹好馬。他騎馬與石祿賽。因為他子報父仇的心盛,所以要跟他賽馬。誰知一拐過山環來,不見了石祿。他怕走岔了道,此時已然太陽平西啦,正想要找人打聽打聽。正在此時從西邊來了一個樵夫。何斌翻身下馬,一抱拳說道:“這位樵哥,我跟您打聽打聽這個四裏屯在哪裏?”樵夫說:“您上四裏屯,別下這條道,一直正西就到了。”何斌說:“謝謝,謝謝!”那樵夫說完,揚長而去。這裏何斌飛身上馬,往西而去。到了四裏屯,天已然大黑。下了馬沒進村,自己心中一想:一年吃了虧,十年都得記着了這件事情。這纔拉馬站在此處等候。工夫不見甚大,衆人的馬匹到。魯清說:“何斌你一個人在此,你石大哥呢?”何斌說:“我們二人賽馬,一拐山環,我就看不見他啦。直到而今,我就沒找着他。”魯清說:“謝斌、謝春、石錦章,你們哥三個在這路南,房上頭一個,房下頭兩個,從這裏往西找。無論店鋪住戶,全可以查看一下子,恐怕他們裏頭有鬼計多端。搜找一回,直到西村口會齊。”三個人一聽,連忙下馬,收拾好了。魯清說:“街北裏是宋錦宋士公,江南蠻子趙庭,草上飛苗慶,你們三位也是一個上房的,往西去搜查,直到西村口。”哥三個答應,當時也換好了夜行衣,各人上屋,往西尋來。那趙庭在房上,聽見正西有人連聲喊:“誰住店?”他纔往西而來到了店口,聽見石祿說話,遂說:“傻小子石祿嗎?”卜亭說:“你怎麽能認識我們大掌櫃的?”你叫甚麽呀?”趙庭說:“我們一塊的。”石祿在屋子裏答了話啦,說道:“駱駝啊,他是華陽,是我養活的。”趙華陽說:“我正是趙華陽。”卜亭說:“大掌櫃的,這裏有人給你送來一隻花單來。”石祿說:“你把他拿了來我吃。”趙庭長腰從房上就下來了。”
  卜亭一看他來了,原是一個蠻子。身穿夜行衣,背後背刀。那屋中石祿說話:“小腦袋瓜,我的駱駝,原是一個乏駱駝,你可不準跟他鬥,一鬥他就爬下。”趙庭說:“你姓駱,叫駱駝啊。”卜亭說:“你可別給我改姓,我們大掌櫃叫我駱駝,我還不願意啦,你還管我叫駱駝?”趙庭說:“那麽你叫甚麽呀?”卜亭說:“我傢住淮安府西門外卜家莊的人氏,姓卜名亭,外號人稱赤面太歲。你打聽打聽,除去我們大掌櫃的之外,我怕過誰?”石祿在那一旁說道:“駱駝、小腦袋瓜,你們全是我養活的。等一會兒還有許多的人啦。”大傢正在說話,外邊衆人到。魯清一看店門前頭有兩個紙撮燈,再聽店裏頭石祿、趙庭口音說話,連忙問道:“店裏是石祿、趙庭嗎?”石祿一聽是他們到啦,連忙嚷道:“大清呀,快來呀。我在這裏開店啦。”魯清大衆一聽,這纔一齊各拉馬匹,拉進店內。早有店小二前來接馬。衆人說:“不用你們啦,我們自己來吧。”說着各人先把馬拉到後院馬棚拴好,將東西物件拿下來,大傢來到前面。魯清追問石祿的前情,石祿說:“駱駝你見了沒有?這些人全是我養活的,他們全得跟我玩。”卜亭一看這些人,有老有少,黑白醜俊不等。又一看各位,全有軍刃,使甚麽傢夥的全有。他又一想我訪友,可上哪裏去訪?這如今跟他們在一處呢,可以會一會世外的高人,遂說:“大掌櫃,那您給我引見引見呀。”石祿說:“我給你引見引見,你過來。這個是大肚子四,這個是小腦袋瓜,那個是小瞎子。我說大肚子四,小腦袋瓜,這個駱駝是我養活的,你們可要記住了。”他這麽一說,與大傢一引見,鬍送外號,魯清平素好懈怠,遂叫道:“駱駝。”卜亭說:“我不叫駱駝,我們大掌櫃的因為我長的身量高,所以管我叫駱駝。”魯清說:“閣下貴姓?傢住哪裏呢?”卜亭這纔將姓名家乡,說了一遍。魯清說:“卜亭,你們二位誰先來的?”卜亭說:“我們大掌櫃先來的。”魯清說:“他不是大掌櫃的。他姓石,名祿,別號穿山熊。傢住夏江秀水縣,石傢鎮,大六門第四門的。”卜亭說:“他的老前輩呢?”魯清說:“是聖手飛行石錦竜。你是哪一門的?”卜亭說:“我是右十二門第三門的。”魯清說:“我給你指引指引吧。”當時另與他見了大傢。統通見完,魯清問石祿道:“石爺來的時候,這裏有人沒有?”石祿說:“有人。”魯清說:“那他們全哪裏去啦?”石祿說:“你這裏來。”當時把他帶到毛房,魯清一看,這裏糞坑上露着兩個腳丫,那邊爬着一個,門外頭斜身倒着一個,腦袋沒了一半,死於非命。魯清說:“哪裏還有?”石祿說:“這裏還有一個。”二人來到櫃房,魯清一看,爬在桌上一個,是一掌打死的,萬朵桃花,紅白的濺了一桌子。魯清連忙命人將四個死屍,以及這桌酒席,全埋好了。比方說,將這桌酒席給狗吃,狗都能翻白眼。這個八步緊斷腸散,藥力特大。魯清令衆人在後院,刨了個坑兒。刨完便將兩桌酒席,四個死屍一齊埋在坑內,裏外收拾幹淨,他們又在各處一搜找。在廂房找上銀子兩封,字柬一張。上面寫着:拿着那石祿賞銀五百,拿住魯清紋銀七百。拿着杜林紋銀一千。除此三個人之外,拿住其他別人,也有賞賜。原來這是普鐸、雲峰、段峰三個所派。魯清大傢再在各處來找熏香蒙汗藥,是一樣也沒有。
  書中暗表,這些毒藥熏香等,全在那兩個兵卒身上啦。魯清一看外人沒有了,這纔命把撮燈放到院中,將店門開了,這座店就算咱們的啦。杜林說:“咱們到廚房瞧一瞧,是菜全用銀針點上一點,防備有舛錯。”魯清杜林二人來到了廚房,伸手一拉屋門,迎面有個廚格子,五個碗一落,一共是三格,有半斤的,有十二兩的,也有一斤。三格往下是油????醬醋。二人用銀針一探,並無別色。到鄉下白麵就是一羅到底,最好的沒有。面袋子是一袋挨着一袋,他這廚房內一共是七袋子,另外還有半袋子。旁邊有個大缸盆,東墻角,有口水缸,往北有個面案子,旁邊立着面棍,趕面杖。那邊有一笊籬,靠近窗臺有個柴鍋。魯清往上一翻臉看見明柱上,南邊有個吊燈,北邊有個吊燈,東邊有一個大青燈,西邊空着,沒有甚麽。魯清杜林爺兩個,又來到門道一看,大門緊閉。杜林說:“魯叔父,可不是我小孩心眼多,小心無過。”魯清說:“依你之見。”杜林說:“老人傢,要講山東省的人,不論是誰,他要是栽了,出個一差二錯,那就算咱們栽啦。依我之見,咱們爺倆將大衣脫了,圍着店外來一個彎兒。”魯清說:“好,咱們爺倆走一趟。”遂叫道:“俊章啊,你將大門關上一點。”說完他二人開店門,走了出去,石俊章過來將大門關好。魯清、杜林爺倆來到店門外,各將大衣脫下,打了腰圍子。杜林說:“魯叔父您在地下,我比您年輕,腰腿靈便一點,我在房上走。”魯清一聽,這個孩子到是比人強的多,遂說:“好吧,就這麽辦啦。”說完他飛身上了房。爺倆一上一下,往東查來。住戶鋪戶,仔細觀瞧,凡有燈光之處,便用耳音找一找。直到東村頭,杜林在房上一舉手,魯清一見,知道沒有破綻。那杜林上了北房,又上了南房,又從東往西搜來。爺兩個瞧看明白,並無一差二錯。然後杜林下了房,來到店門口打門。石俊章問道:“甚麽人叫門?”魯清說:“是我。”俊章這纔把門開了,遂說:“你們兩個幹甚麽去啦?”魯清說:“我們爺兩個兜個彎。”石俊章忙將店門關好,三個人來到北上房。大傢在一處,商量着應當誰去做去,問誰也不答應。杜林有點咬群,他說:“石大哥叫我做,養活的這個去做飯可以吧?”遂說:“嘿,駱駝啊,你去做飯去吧。”卜亭說:“我不會,我是鷹嘴鴨子爪,管吃不作拿。”杜林說:“這樣說,你是不去呀。非得叫你們大掌櫃的跟你去你去纔成啦。”連忙嚮石祿說:“石大哥,您叫他做飯去吧。做甚麽樣咱們全吃,衹要熟了就得。”卜亭說:“那麽我要做熟了,你們大傢可別抱怨,做甚麽樣吃甚麽樣。”原來他也不會做飯,他嚮石祿說道:“大掌櫃的,我不會作飯。”杜林說:“你會吃不會呀?”卜亭說:“我會吃就得會作呀?”杜林說:“對啦。”卜亭說:“好,那你們在此等着吧,我去作去吧。”說完他來到了廚房一看,東邊一份,西邊一份。他來到東邊打開鍋蓋一看,鍋內還很幹淨。又一看那旁邊水缸是滿滿的一缸水,他便用盆盛了多半鍋的水。來到後面抱一捆幹草,搬到廚房,又將風門開啦。人要是會燒火,三五根一續。他不會做飯,大把的往裏續。當時隨火膛裏柴草滿啦,自然不能着,竟冒煙。卜亭不知道,他點着了之後,竟往裏續草,不大功夫三間屋子裏的煙全滿啦,他連忙推開屋門。那草的煙真淚眼睛,少時煙出完,那一鍋水翻開。他一看水是開啦,這個面怎麽和呀。他左右一看,沒有法子。忽然想起一個主意,心說:有啦,我在鍋裏和去吧。想到此處,過去抄起那半口袋白麵,扛在肩上,往鍋裏一倒,少時鍋底出了糊味。他這會連忙放下口袋把面棍拿起來,用力這麽攪,少時這一鍋漿子打好。自己又一想,別管如何,也得叫它熟了,好吃。半天工夫,他把面棍在鍋邊上一抹,上頭還有些個面,便把它插入水裏。他便出來一看,西頭有兩個水桶,連忙過去拿起兩個水桶,來到屋中,將橫梁撤去。拿起馬勺來,就往桶內一倒。兩衹桶倒滿,那裏還有一半。便把兩桶的梁安好,用手一提,熱氣熏手。他先將五落大碗,一齊拿到北上房。杜林說:“熟了吧?”卜亭說:“熟啦。”杜林說:“過水了嗎?”卜亭是氣話,遂說:“過水,你們吃吧。你們幾位把佐料對好了,我去搬桶去。”說完轉身走了出去。杜林說:“列位,您看,我要不叫我石大哥讓他去做,他决不作。會吃不得會作?”魯清說:“不一定吧。我看他是不會作。”杜林說:“他不會做,怎麽熟啦?”魯清說:“不定做的甚麽樣。”杜林說:“這就不能要樣,熟了就得啦,要樣您就上酒樓,這個他就不容易。”他們說話不表。
  且說卜亭來到外面,他看見院子裏有個大秤,撤下秤坨去,便到了廚房,將兩桶挑到了堂屋,口中說:“你們諸位可包含着吃吧。”說完放下兩桶,回身拿着桶梁等往出行走。杜林便跟了出來。口中說:“卜爺,明天我給你找一個作飯的地方,好不好?”卜亭說:“你待着吧,我不會作飯,可侍候誰去呀?”說話之間,到了廚房。杜林洗完手,拿了一大把筷子,又拿了油????、醬油、醋等的佐料,來到上房,一看面還沒動啦。他放下一切東西,拿起碗來。到桶旁邊,伸手往下一撈面,這剛做的糊是燙的,不由他哎喲了一聲,“燙了我啦。”石祿說:“你瞧是不是打板的,別嚷啦!我不會做飯,卜亭也不會做飯,你偏叫他去做。這不是成心嗎!”魯清說:“咱們大傢全是山東省的人。卜亭是淮安的,人怕挨,金怕練,知性者同居,像你們在鏢行裏當夥計,就沒有會作飯的嗎?”當時旁邊來三個人,說着:“魯大叔,別說就是咱們這些位,沒有這些人,我們也能作。”魯清一看,原來是小豹子石俊章,遂說:“俊章啊,咱們大傢來到西川,是來給咱師父報仇來啦,我等大傢是盡其交友之道。要看起這種形景,真是令人啼笑皆非。”遂命石俊章、謝斌等人重新到廚房去做麵條。說起做麵條,面和完了講究三光:面光,盆光,手光。將幹面撒在面板上,將面取出放在板上。用趕面杖趕勻,拿幹面一撒,用刀吧吧的一切,提起兩下一拉,真是條條如簾子棍相仿。此時鍋水已翻,便將面放入鍋中,拿筷子一攪和,蓋上鍋,少時便煮熟了,用大盆撈了出來。第二把,第三把,全照樣煮齊,然後提過水桶一過水,就算齊啦。謝斌拿過土坯擋好了竈火門,將廚房收拾好了。然後三個人拿碗端盆,來到上房。大傢人等,這纔各人拿碗來撈面,衆人吃。夜行鬼張明說:“哪位勞駕給我來一碗?”沒有答言。他便背過臉去用手往下一扒,眼珠往下一點,看見了屋中。他先看了看北邊後窗戶,俱無二色。宋錦過去替他撈了一碗,連同筷子,一齊交與他手。張明接過來,大傢一齊用面。張明忽然一擡頭,看見窗戶正當中,好像有一點黑似的,心中不由一動。他假作咽喉噴,遂說:“好嗎,真是着了我啦,我還得拉點屎去。”大傢一聽此言,不由全看他一眼。杜林說:“列位叔叔伯父,您看見我五叔沒有?人傢剛端起飯碗,還沒吃呢,他要拉屎,這不用說,那是當年我五叔剛會扒飯桌之時,我張奶奶沒受過老婆母的教訓,所以用筷子來指您,您這纔留下一個毛病,一吃飯就要拉屎。”宋錦心中也不大痛快,遂說:“五弟呀,你不是年歲小啦,怎麽說拉屎呀?”五弟你快出去吧。”說着過來一接面碗,張明低聲說道:“兄長怯山把罩子磕啦。”這是江湖話,怯山是北面。他一說宋錦就明白了,連忙點了點頭,接過碗來放在桌上。張明一毛腰說:“我就在這裏拉。”宋錦說:“外頭去。”張文亮伸手取過馬桿,往外走。宋錦跟着他,二人來到了外面,到了北房東夾道。宋錦說:“五弟,你在此等候,我去看一看去。”張明說:“兄長可要小心了,千萬別把他驚走。”宋錦說:“不能放走他。”說完他便躡足潛蹤,來到夾道的北口。往西來看,見後窗上搭了一條腿,他便一撤身回來了,遂說:“五弟到是來了人啦。”張明說:“哥哥您不用管,待我去擒此賊寇。”說完用馬桿往後走來,口中說道:“我沒眼睛,住在一個店中,全靠有緣。我肚子疼還不許我拉屎。說我文亮前世因造下了孽,如今我纔二目不明。在外面解手,也得靠墻底下,要不我叫店裏夥計踩上也駡我。”他來到窗戶底下,口中說道:“我在這裏拉,大半不礙事吧。”說話之間他翻臉一看,一長腰躥起來便將那條腿給揪住啦,大聲說道:“你下來吧小子,別在這裏瞧啦。”“噗咚”一聲,落在地上,便將他給捆好啦,用馬桿一穿,說:“兄長您過來,咱們哥兩個搭着他。”宋錦過來,弟兄二人便將他搭到了前面。魯清問道:“五弟你拿住人啦?”張明說:“不錯,我拿住了一個人。”此時被擒之人,不由心中暗想:我怎麽被一個沒眼睛的主兒給拿住了,真是倒黴。魯清走了出來,此時已將那人放到廊子底下。他過去一提他頭,看了看並不認識,遂說道:“列位可以出來,大傢認一認,他是哪一路的賊人?”衆人一齊出來,看了看沒有一個人認識。劉榮說:“我在江湖多年,要是出世的人,沒有不認識的主兒。這個賊我怎麽不認識呢?”又看了看,笑道:“呀,我看他太眼熟了,可是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此時就是杜林沒出來。杜林還在屋中撈面啦。小花鱗杜興說:“魯叔父,您把我兄長叫出來,他或者許認識。”魯清這纔笑道:“杜林你快出來。”杜林說:“您那一片全都不認識,我一個小孩子,怎麽能認識呢?”杜林來到了外面,他一看旁影,遂說:“哪位拿過一盞燈來?”杜錦答應,端了過來。杜林一推他腦殼,毛腰一看,遂說:“原來是你呀!”那人聞言不住的叫:“小爺爺。”杜林說:“那麽待我親解其綁。”說完當時就把他的繩扣解開。那人起身又拜倒,說道:“小爺在上,崔成有禮。”杜林說:“這是我兄弟。”崔成又給叩頭,說道:“這是我二小爺爺。”杜林說:“爹爹您請過來。”崔成說:“這是我老太爺。”杜林又將杜鳳請過來,說:“這是我叔父。”崔成說:“這是我二老太爺。”老竜神杜竜說:“杜林你不可這個樣子。崔成你今年多大年紀啦?”崔成說:“我今年三十歲。”杜錦說:“你為什麽管他叫小爺爺呢?”崔成說:“您有所不知,我小爺爺在倒退二年,救過我性命,我無恩可報。”杜錦說:“從今以後,不準你管他叫小爺爺。你要管他叫小爺爺,這不是折受他嗎?”杜林問道:“崔成,這些位裏你有認識的嗎?”崔成說:“我有認識的,鏢行三老我認識。”杜林說:“你認得誰呀?”崔成說:“飛天怪蟒徐國楨,恨地無環蔣國瑞,聖手托天李廷然。他們三位不敢認我啦,恐怕這內中有是非。”那鏢行三老一聞此言,便走了過來。徐國楨說:“崔成,你怎麽認得我弟兄?”崔成說:“您倒退二年想。”徐國楨低頭一想,說道:“我真想不起來啦。”崔成說:“我二十八歲那年,在您鏢店之時,專給您買東西送信。你給我五百兩銀子,叫我給杜傢河口過銀子,我一去未歸。我走在中途路上,相離杜傢河口不到一裏地,路東有片鬆林,那裏有男女說話聲音。”杜林說:爺爺,那一年我十四歲,您叫我上當傢嫂嫂買????去。那時我赤身梳着一個小衝天辮,拿着十個製錢,一個毛藍布口袋,正走在鬆林的西邊,聽見有女子跪着直央求,那時我到了裏面一看,站着一個賊人,身高九尺,身材魁梧。面上有斑點,左邊有一塊痣,棒捶口,三角眼。渾澄澄的兩個眼珠子,蒜頭鼻子翻鼻孔,大嘴,長耳相襯。頭戴紫緞色八棱壯士巾,藍緞條勒帽口,鬢邊斜插茨菇葉,頂門一朵紅絨球,突突亂跳。身穿紫緞色貼身靠襖,青緞護領。黃絨繩十字絆,鸞絲護帶煞腰雙搭蝴蝶扣。薄底靴子,身披紫緞色一件通氅,上綉花花朵朵,淡青裏兒,肋下配定一口鬼頭刀,黑沙魚皮鞘,青銅飾件,真金吞口,藍輓手往下一垂。在他面前跪着一個年青的少婦,身穿一身布衣服,輓着頭髮。地上放着一個小包袱,面上嚇得驚慌失色,右首放着一封香。當時我不明白,我便藏在草地裏啦。此時天已要黑,聽見樹林內賊人說話:“婦人,今天你要應我片刻之歡,我將白金周濟於你。”又聽那少婦說道:“大太爺我由南邊來,走在此地。我以為您叫了進來,打聽道路,誰知您嚮我求取別情。現在我傢中,有婆母染病在床,一時不能離開人。”那賊人說:“婦人,在傢中還有甚麽人?”婦人說:“有我婆母與我丈夫。”賊人說:“你丈夫可曾在傢?”婦人說:“我丈夫????商作事,逢年過節纔來傢一次,送來的用度。我婆母在傢賣????為生。現已然過了五月節,連回來都沒有。從此到????店很遠,我一個女流之傢不好前去找他。我那婆母病體沉重,我打算回到娘傢:一來為打聽偏方;二來為藉紋銀十封,我們好度日。我那夫主不在傢,那老太太倘若有一差二錯,容我丈夫回來,他要一問我,我有何言答對。今天在路上,巧遇大太爺您,請您高擡貴手,放小婦人回傢,好侍候我那婆母去。”說話聲音,是悲悲切切。又聽見那賊人說道:“婦人,你衹要點頭應允,還則罷了。若不應允,我有刀非要了你命不可。”說話之間,他拉出刀來,是執刀威嚇。婦人還是苦苦的哀求,說道:“小婦人我是一個中戶之人。再者說,這林中衝天衝地的,許多不便。”賊人說:“從此到你傢有多遠?”婦人說:“二裏有零。”惡賊說:“我不能去,就在此求片刻之歡。”婦人一死不聽。
  此時崔成從正北來,原來他從鏢行拿五百銀子與杜錦送去。正走此地,天色已晚啦。他聽見樹林中有男女說話的聲音。他便來到林中一看。自己認得此賊:他姓焦名英,外號陰陽鬼的便是。他又一看那少婦,人很忠正,鱢得面紅過耳,跪在地上是苦苦哀求。崔成說:“焦大哥,您在這裏幹甚麽啦?”那焦英說:“崔賢弟,你從哪裏來?”崔成說:“我從青州來,要上杜傢河口,您在此處作甚麽呢?”那少婦一聽,連忙轉過面來給他磕頭,說道:“這位大太爺,您要認識他,您就與我們講一講情吧。”崔成說:“焦大哥,是怎麽回事?”焦英說:“婦人住口。”遂說:“崔賢弟你走你的,我的事你不用管。”崔成說:“我既然遇見了,自然要問一問是怎麽一段情由。”焦英說:“我在林中歇着,看見此婦人從南邊走來。是她長得有幾分姿色,我一見她,邪火上身,要在此地求片刻之歡。”崔成說:“焦大哥,我給杜傢河口過鏢,遇見此事,請你原諒她一二,放他去吧。”焦英說:“你休要衝散姻緣,我要住店,囊中不足。”崔成說:“不要緊,我給您二百兩,先去住店。天明進揚州府,找到勾欄院,石榴花您撿樣挑。”焦英說:“我到那裏你給二百銀子,我要招了病,你給治嗎?”崔成說:焦大哥,我給你二百兩銀子,是我搭救這位賢嫂,你沒聽說她傢有病人嗎?你傢裏要也有姐和妹,在半路途中,被淫賊捆住行不行?”焦英說:“崔成,你不要管我閑事。”崔成說:“我還是非管不可!我與這位賢嫂,雖然是路不相識,可是今天我是非管不可,況且此地離杜傢河口不過半裏之地,倘若有一個來。焉有你的命在!”焦英說:“既要偷花盜柳,那生而何歡?死而何懼?杜傢河口不來人便罷,若是來人,指不定誰死誰活呢?”崔成聽到此處,遂說:“姓焦的,咱們兩個人樹林外頭,分上下論高低,我不是你的對手,這位賢嫂,任你自便。”焦英說:“婦人,你要早點頭,焉有此事?少時我將崔成一刀結果性命,少時美事辦完,我也叫你一命歸西。”婦人說:“大太爺,你一刀把我治死得啦。可惜我傢中那年邁老母,盼兒不回。”崔成聽到此處,心中焦急,縱身跳到林外,將大衣脫下,放在草地上,亮刀一站。焦英也趕緊甩了大衣,收拾俐落,提刀跳到林外,上前提手一晃,當前一刀劈來。崔成一見刀到,忙用刀一挂他腕子,那焦英抽刀便走。崔成橫刀抹去,那焦英一低頭,崔成飛起一腿,便將他踢倒,過去一腳踩住,舉刀說道:“焦英你還有命在嗎?”焦英說:“崔賢弟,你饒我這條性命,你此時能奈比原先長啦。”崔成說:“便宜你,要不然我是手起刀落,要你性命。”說完一擡腿,焦英爬起,將刀收好。到了鬆林,惡狠狠的瞪了婦人一眼。毛腰將頭巾大衣捲在一起,低着頭往南而去。這個婦人見賊人已走,心中放心。
  那崔成也拾起大衣與小包袱,提刀到了林中,說道:這位賢嫂,您傢住哪裏?我可以將您送了回去。”婦人說:“這位俠客爺,我謝您啦,您多受纍啦。我要一死不要緊,我那婆母要活活的急死。”說完拿起藥包跟那封香出樹林往北,崔成提刀在後跟隨。來到正北路西高土坡,有一傢,坡上座西嚮東有三間土房,有竹子勒出來的花帳。婦人將藥包放在地上,伸手去開籬芭頭的門。就聽南間屋中有婦人的聲音問道:“是誰呀?”說話聲音帶着病音。婦人說:“是我。”那婦人說:“兒媳回來了。”你怎麽去了這麽半天啦?”婦人拿起藥包和香便進去了。那雲中燕崔成偷偷的來到南房山偷聽。那婦人進到屋中,放下東西,進到南裏間,見她婆婆雙腿跪倒,說道:“娘啊,我此次回到娘傢,已將銀子藉來。給您買的藥,請的香。回來之時,正走在我叔父的墳前的那片林子外,不想那裏有一人將我叫住。我以為嚮我打聽道路,誰知他要鬍行。多虧來了一位俠客爺,纔解了我的危急。”又聽那年老婦人說道:“哎呀,兒呀,你快燒好開水,沏壺茶。將那位俠客爺請進來。”崔成在外邊一聞此言,連忙取出二百兩銀子,心說:我要給焦英,他不定作甚麽用呢?那我為甚麽不周濟他婆媳呢?這也算是行俠作義。想到此處,手托四封銀子,來到門前,叫道:“這位賢嫂您請出來,我在????場,接見我那兄長。我問他傢中還有何人,他說傢中有一位老母,還有我義嫂,在傢替我盡其孝道。賢嫂不要見怪,小弟我不信,他叫我帶來白金二百。在背靜之處,訪一訪賢嫂有異外別情沒有?如今我已然訪清。不怪我那兄長,在外與你傳揚美名,果然名不虛傳。”那少婦在屋中一聞此言,連忙問道:“俠客爺,您真跟我夫主是神前結拜嗎?如果是真,那麽請您進到屋中,請用茶水。”崔成說:“不成,現下我一路之上,事情太多,不能多時耽誤。賢嫂這裏有二百兩銀子,快拿到屋中去吧。”少婦出來接過銀子,連忙問道:“這位俠客爺,你貴姓高名?”崔成說:“你此時還不用問我,你先將銀子拿到屋中,我必有真名實姓相告。”婦人接過銀子來到裏面,到了南裏間,說道:“娘啊,我那夫主他在外結交一位朋友,給咱們帶回二百兩白銀。”又聽見老婦人說道:“兒婦你怎麽也不問一問人傢姓氏名誰?叫人傢進來喝茶水,吃點甚麽再走。”少婦一聞此言,連忙二次來到外面。此時天還沒黑,再找那位恩公,是蹤影不見。婦人回到裏面,稟告她的婆母說:“娘啊,那位恩公蹤影不見啦。”那婆母魯門張氏說道:“你不知那是行俠作義之人,當然不肯見我。他為周濟咱們,姑娘你暫且將門關上。”婦人答應,關好了門,將那四封銀子放在櫃中。張氏道:“姑娘,你到院中禱告上蒼,給那位俠客爺磕三個頭,保佑他平安”按下他們不表。
  且說雲燕崔成他從這裏跳下坡來,上大道直奔杜傢河口。又到了樹林前面,一個沒留神,腳底下一絆,栽倒在地,不由說道:“我命休矣。”原來是焦英使出陰毒的行為,金風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他看見那崔成送婦人往北走,他便在暗地裏跟隨,跟到了正北,看見了崔成正在那裏周濟人銀錢。焦英照舊道回,到大道樹林等候崔成。此時天已然黑啦,他準知道崔成一定回來,上杜傢河口去交鏢錢。等了工夫不大,果然看見崔成從北邊回來啦。他看崔成從哪邊走,崔成走東邊,他往西歪身,用右腿掃地;崔成要走西邊,他往東邊一歪身,用左腿掃地。崔成不知,當時被他絆倒。自知遇見仇人,衹可雙手一抱頭,口中說道:“我命休矣。”那焦英一腳蹬住他脊背,哈哈大笑說道:“好你個崔成,別看我明着不是你的對手,我在暗中將你絆倒,非一刀將你殺死,提你首級,去威嚇那少婦不可。從其我美色之情,床中之事一完,我再將他婆媳二人一殺,拿走那二百兩銀子,與你的三百,然後將你一埋,我漂漂亮亮的來把亮子,然後揚長一走。”焦英說完,左手一抓他的發髻,舉刀往下就落,耳輪中“噗哧”一聲,崔成沒死,焦英脖子抹進半邊去啦。
  書可是慢,想當時作事時候可快,那焦英舉刀之時,那杜林要去買????去。看見此事,藏在蒿草地裏,不由心中埋怨自己,我為甚買東西不穿衣服呢?這要穿好衣服帶上刀及暗器,我早就要了他的命啦。後來看見他們兩個人殺在一處,後來看見崔成把他踢倒。依杜林的心理,過去一刀把他殺死,方解胸中之恨。誰知崔成一時有惻隱之心,把他放啦。崔成送那少婦一事,杜林不由中心贊美俠義之風,後來看見焦英由南邊又回來了,他跟在後面嚮北走。杜林一見,心中暗想,心說小子,不用說你要暗算崔成,那可就別說我要暗算於你啦。再說你們這些蓮花黨是留不得的,遠近不分,到處見美色起淫心,令人可恨。他看見焦英爬在上坡底下,他可就蹲在一旁。後又看見他跳出來往回跑,杜林也隨着回來,往樹後一蹲。別看他人小,膽子最大,身體更是靈便。功夫不見甚大,焦英坐在樹林頭裏,面嚮北,杜林看着,工夫不大崔成來到,被焦英絆倒。焦英舉刀要殺他,杜林便跳了下來,來到切近,用左手一推他的後腦海,用右手一挂他的後背,往一塊一摟,刀就到了焦英哽嗓上,立時抹死。不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後一章回 >>   
第一回 左雲鵬恩收八弟子 趙華陽私訪霸王館第二回 為請彭化竜盤桿背書 劉榮下轉牌群雄聚會
第三回 爬碑獻藝巧計盜花 八義成名結仇賊黨第四回 揭皇榜雲李入府當差 雪私恨金花太歲盜鎧
第五回 請何玉初會丁雲竜 得秘信頭探打虎灘第六回 群雄敗走獨竜口 魯清設計捉賊人
第七回 劉榮請石祿出世 普蓮棄山寨遠逃第八回 杜林無心逢山寇 豪傑有意嫌賊人
第九回 轉角樓石祿拐馬 密鬆林毒打五竜第十回 中三畝園應誓拿普蓮 八賢王賀號石祿得馬
第十一回 徐立獻寶鎧二峰漏網 石祿擒普蓮俠客出山第十二回 丁銀鳳王傢招贅 小毛遂伯侄相逢
第十三回 巧設計誆哄三寇 三畝園普蓮遭擒第十四回 護賊鎧衆英雄入都 獻奇能賢王府試藝
第十五回 姜文竜奉命接姐 何傢口惡賊行兇第十六回 三手將驚走銀花太歲 厲藍旺結交分水麒麟
第十七回 警淫賊刀削左耳 報私恨計害維環第十八回 義僕文魁葬屍報信 兇僧普月殺人探莊
第十九回 厲藍興安排防賊黨 石錦竜雙鞭會淫徒第二十回 白蓮花三探電傢莊 鞭對劍力擒賽朱平
第二十一回 報前仇倒點人油蠟 結後怨電竜訪強徒第二十二回 使巧計馬得元入川 莫傢村穿山熊鬧店
第二十三回 扮新婦大鬧呂閣寨 躲飛災閤家逃外鄉第二十四回 穿山熊大鬧兌城縣 莫父子避禍走他鄉
第   I   [II]   頁

評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