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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类 》 《诗经》心得 》
第37节:第四章(4)
刘绪义 Liu Xuyi
这样一来,美女宣姜就不知道该算宣公夫人好呢,还是算做昭伯夫人好呢?她的儿女辈之间还要互相称叔侄才行了。她这种处境在后世女权主义者那里获得了理所当然的同情,称她为国家间的政治工具。似乎宣姜倒成了一个被动的受害者,都忘记了她当年陷太子急子于死地的往事。
这样一档子事,自然无须卫国国人去做狗仔队,也用不着偷听偷拍而妇孺皆知。这下轮到卫国国人尴尬了,骂宣姜吗?又要把善良的昭伯搭进去,不骂她么,又便宜了宣姜。
好在卫国还是有能人的,便写了这样一首《墙有茨》:
墙角生蒺藜了,莫去动它呀;宫庭秘闻,莫去说它呀;若是说它呀,大家都丑呀;
墙角生蒺藜了,莫去动它呀;宫闱秘闻,莫去打听呀;真要探究呀,说来话长呀;
墙角生蒺藜了,莫去动它呀;宫闱秘闻,莫去传诵呀;要是传诵呀,那可真羞呀。
我真佩服三千年前的卫国人,以这样巧妙的一种方式,既发泄了大家的不满情绪,又给有道德的人留下了面子。尤其是“中冓之言,不可道也”又道出诗人对世人的一种善良的劝诫,莫要过分去追究其中的底细,还是给我们自己留点面子吧。这种从墙角处看宫闱秘事的态度,或许给现代人也有一定的启示。
我们如今读来,仍可感受到当年人们歌唱这首诗时的神秘和滑稽的神情。这样一件宫闱丑闻本来就是妇孺皆知的,用不着明说,诗人也是特意点到为止,“以不言为言,调侃中露讥刺,幽默中见辛辣,比直露叙说更富有情趣。全诗皆为俗言俚语,读来节奏绵延舒缓,意味俏皮而不油滑,与诗的内容相统一”。
现代出土的《孔子诗论》中也记载了孔子对这首诗的看法:“(牆)又(有)荠(茨),慎密而不智言。”
不智言就是不知言,不知言则无以知人。孔子是说,对待“中冓之言”还是慎密一些为好,否则便是不懂得做人之道。这也就是所谓见微知著,由墙角即可观中冓,何必非得要道出来呢?
君子偕老:是“芙蓉姐姐”还是遇人不淑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鄘风·君子偕老
读《诗经》,如果不从《诗经》时代的历史读起,等于没读;读《诗经》,如果不了解《诗经》时代的文化,同样等于没读。
《诗经》是极尽风雅之能事的,故读《诗经》能观古人之风雅;《诗经》是古代文化之载体,故读《诗经》,能触摸《诗经》那个时代跃动的脉搏,能感受那个时代先民的嬉笑怒骂。我们不必讲天理、人欲,也不必说训诂、名物,但我们不能不说《诗经》中的人和事。舍了此,就如同雾里看花,或者滑入审美的迷雾里去了。
《诗经》是这样,读《国风》是这样,读《鄘风》等更是这样。风,就是教;国风就是国教(以前称邦,邦教)。
读《诗经》,我们不必陷入古人注释的误区,更不必陷入现代观念的误区。读《诗经》,目的不是为了审美而审美,不是为了感叹而感叹。读《诗经》,我们的目的是要了解我们的先民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为什么喜、为什么怒、为什么哀、为什么乐。
“五世不宁,乱由姜起。”
这个“姜”无疑还是那个宣姜。
我很是奇怪,为何《诗经》里老是拿宣姜这个小女子说事呢?
凭心而言,卫国的五世不宁,从表面上看来,确实是自从她嫁到卫国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先是宣公“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筑新台于河边,等于设了一个大网,使本应高飞的鸿误入网中;继而,二子同舟,都遭虎口;宣公死后,齐襄公又做出强迫昭伯“烝于宣姜”的丑事。要说这里面,宣姜完全是一个无辜者,一个受害者,也不大可能。如果说宣公做出半途腰抢儿媳的举动,不干宣姜什么事的话,那么,谋害太子伋一事,宣姜恐怕难脱干系。但若说,卫国之乱全因宣姜而起,显然是一个天大的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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