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风情 述盡人間辛酸的親情愛情:傢園   》 第37節:第五章 張望山外(5)      王華 Wang Hua

  掏完了錢,看也不看熊人,衹說,撕發票。
  熊人喊道,我一個雞販子哪來發票!
  張壘一愣,笑起來,說,算了算了,你去吧去吧。
  熊人最後看了一眼攀枝娃,一邊往包裏裝錢一邊出了飯店。
  十七
  張壘的眼睛一直被熊人的背影牽着,那背影都鑽進人流不見了,他的眼睛纔有些不情願地回到飯桌上來。他用一種商量的口氣對依那說,這頓我們不喝酒好嗎?依那笑,卻不吭聲。張壘也笑,笑得有些羞愧。他說,不是捨不得,我是想晚上回傢去我們好好喝一頓。一下子把臉上的羞愧抹掉,換上一副很神秘的表情悄悄跟依那說,這兒的酒假,不好喝,回去我們喝我們黑沙的村酒“黑沙窖”,絶對正宗。依那眯着的眼睛打開一點點,但仍然不吭氣。張壘就把嘴湊到依那耳朵上說,別人賄賂的,沒捨得喝。
  既然不喝酒,吃飯就沒那麽麻煩了。王權已經叫來了一大盆熱騰騰的米飯,先把依那的盛上,再盛主任的。得了飯,依那卻把飯推給攀枝娃。攀枝娃不懂禮儀,拿過來就開始吃。張壘見了,也把自己先得來的飯推給笑魚。接下來,桌上就衹聽見吧吧的咀嚼聲。偶爾,攀枝娃和笑魚會咕嘟出兩個聲音,那是他們吃着自己從來沒吃過的菜的時候在感嘆。
  風捲殘雲,這頓飯很快就吃完了。一桌子菜兩大盆飯打掃得幹幹淨淨。都不約而同地去撫肚子,很滿足地打着飽嗝。
  張壘感嘆,唉!這頓飯吃得衹有這麽好了。
  又問笑魚,怎麽樣,吃好了沒有?看笑魚眼睛有點翻白,纔想起說話時該配上手勢的,就重問了一遍。這下笑魚懂了,撫着肚子做一副很滿足的表情給他看。他又問攀枝娃,這邊比你們那邊好玩吧?這句話不好配手勢,他白努力了一陣。最後纔想起依那這位翻譯官好一陣不吭氣了,就問依那,叔啊,你忘了你是翻譯官了?依那淺淺地還他一個笑,然後對着攀枝娃的耳朵咕嚕了一句。這樣,攀枝娃就笑着跟他一個勁兒點頭,說她明天就回去叫爸媽搬到這裏來。依那又過去對着張壘的耳朵吹。張壘很不習慣別人對着自己的耳朵吹,說依那,叔你就大大方方翻譯得了,為啥要這麽麻煩?依那從張壘的臉上看出了厭煩,心裏生出一陣羞恥感,跟着就衝自己發起了橫。你他媽的都白賺了好幾年的安逸日子過了,還怕被別人認出來重新抓回去坐牢嗎?再說你一個大男人哩,就是別人認出你來了,要把你拉去槍斃,你也不該做出個狗熊樣讓人厭煩笑話!他這麽想着,張壘就在一邊誇張地大笑。張壘大着嗓門兒說,這裏還不算好的,而且這裏也不歸我管。我們今天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帶你們去看看更好一點的地方。我們黑沙有三個漂亮得跟畫一樣的屯,南極屯是其中一個,總公司在那裏為你們修了很漂亮的房子。又專門衝着依那說,叔,我嚮你保證,他們一定會滿意。依那心裏還彆扭着,沒吭聲。但他已經打定主意,從現在起,他要大大方方說話,絶不再露出一點狗熊樣。
  他們該乘車繼續前進了。
  從吃飯的地方出來,張壘吩咐,王權照顧笑魚,李兵照顧攀枝娃,別讓他們丟在街上了。這話是用一種開玩笑的口氣說的,但王權和李兵能聽出裏面的分量。他們明白主任是不想再讓這兩個沒見過世面的惹出什麽事來。
  從張傢飯店去車站的路不過一根筷子長,但這是最繁榮的一段街道,兩邊一個挨一個擠滿了貨攤,留給行人的衹中間不足一米寬的街道,行人不得不你擠着我的肩我頂着你的屁股,你你我我推推搡搡地行走。笑魚和攀枝娃本來是想一路走一路看看的,但他們差不多都不能
  為自己做主。有時候正想站下來,又被後面的一股力量推着往前走。有時候要往前走了,卻又被前面的一股力量推着往後退了幾步。他們覺得很好玩,兩個人互相看着傻傻地笑。
  好不容易纔走到車站,兩三輛中巴車也被密麻麻的人包圍着,看起來中巴車是螞蟻們打下的獵物,就要被一群螞蟻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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