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记录 》 康巴的誘惑：行走文字扛鼎之作   》 第37節：阿須-阿須(1)      貝嘎 Bei Ga

　　我不知道，一個民族的悲傷還可以用歡快的歌唱出來。
　　音樂響起來，人拍手，和着節拍。聽起來像是成批的非洲奴隸以萬馬奔騰的氣勢，涌嚮美洲。
　　對於音樂，我從來沒有那麽感動過。因為，早已習慣了《陽春白雪》，習慣了《二泉映月》，習慣了《下裏巴人》。
　　歌聲響起來，心的外面有一個堅硬的殼，裂開。一些柔軟的，鮮紅的汁液，流淌開來。喜歡一種音樂--藍草，從那一刻起。
　　在太陽部落的普公壩草場，也長着成片的藍顔色的草。從根莖、枝葉到花蕊，都是那種純粹的藍。它們以一種低矮的、匍匐的姿勢，在廣袤的高原草壩，安之若素。
　　藍色渲染的民族，挺拔的，沒有憂傷。
　　"喔--嗬嗬嗦--，喔--嗬嗬嗦--"
　　藍草，在平原，在高原，藍成一個海。
　　藍草，人們曾熟悉的名字--勿忘我。
　　第六章 阿須•阿須
　　（《阿須》章節頁油畫）
　　阿須•阿須
　　由聯想拼湊而成的概念裏，阿須是塊地曠人稀的大草原。草原上水肥草美，緑茵如蓋，牛羊成群。
　　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阿須，地方不大，但也充裕。
　　我沒有辦法，把耳聞前的阿須，和目睹後的阿須扯到一塊兒。
　　據史料考證，格薩爾王的出生地在阿須，而康巴人又尚武，阿須，因格薩爾的故事而顯得有點奇幻。
　　阿須有個寺院叫"岔岔寺"，阿須百姓把岔岔寺裏的一位活佛尊稱為"巴伽活佛"，在溫普林先生著的書裏，阿須，因巴伽活佛而真實。
　　阿須及阿須連通外面的地形就像一個淨瓶，阿須，就是那飽滿的瓶肚兒。去阿須，要通過那段細長狹窄的瓶頸，走過瓶頸，眼前一下豁然開朗。
　　在石渠窩麯電站攔車那會兒，天正下着牛毛細雨。這個早晨運氣不是太好，大車小車從眼前公路上過，就是沒有一輛停下來。每次都是車過了，手臂還晾在半空。許是老天實在看不下去現世這人情冷漠，雨稍微減緩了些，在N次招手後，也有一輛滿載喇嘛的卡車停下，搭我。
　　和一堆小喇嘛擠在車鬥裏，車一開，風就冷颼颼地往車鬥灌。年輕的喇嘛們擁塞在一堆，蓋着華美柔軟的毛毯。一上車，身子就往那毯子下面鑽，也沒覺得喇嘛們有異議，相互間反而很開心地玩笑。一路到也熱熱鬧鬧。
　　在三叉河路口下車已是正午，陽光明媚。
　　喇嘛們去竹慶寺，我去阿須。
　　317國道下是一條小路，小路伸嚮百米外消隱於山背後，像是那座大山，在莊嚴地把持
　　小路路口。
　　走下317國道，把行囊卸在小路旁整理，知道走到路的盡頭就是阿須，若是徒步，還是要準備一下的。
　　陽光出來了，人的心情也不那麽晦澀，好運氣跟着就來--搭上了一輛面包車。
　　這次不是司機好心，而是車上的人菩薩心腸--三個從美國來的人，兩個當地的喇嘛，早年去了印度，而後跟隨同樣去了國外的活佛去了美國；另一個是位執着於朝佛的美國老太太，六十多歲，滿頭銀發。
　　我說我要去找"協慶寺"的巴伽活佛，聽到巴伽活佛，老太太很興奮，說也去巴伽活佛那裏。那時，我對阿須一無所知。衹是藏地的朋友介紹，想知道格薩爾就去阿須，想瞭解格薩爾，就找巴伽活佛，可他沒有告訴巴伽活佛是在哪個寺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把"協慶寺"和巴伽活佛聯繫在了一起。
　　開車的司機並不願意搭我，車到協慶寺的時候他讓我下車，我說巴伽活佛在這裏嗎，美國老太太也問那個叫"堪布"的喇嘛，"堪布"說還要走，老太太說那就走。
　　一路並不那麽容易。許是剛下雨的緣故，路況很是糟糕。去阿須的路是把着江岸走，有時岩壁陡峭，有時雅礱江水湍急。路不好司機開車就費勁，就有情緒抱怨："協慶寺離317纔八公裏，這往裏就是三十多公裏……"
　　司機的話說給我一個人聽。
　　國外回來的喇嘛說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語，渾身上下透着衣錦還鄉的優越。許是這裏是家乡，走上那麽一會兒就見他搖下車窗嚮外揮手。車外的人先是驚詫，跟着誇張的激動，車遠去了還木訥在路旁，沒有從瞬間的驚喜中緩過來。遇到兒時的夥伴，叫"堪布"的喇嘛就吩咐司機停車。車上的人下車，邊寒暄客氣，邊走到路邊的青草壩子上坐上那麽一會兒。車再啓動，車下的伴兒就跨在摩托上跟在車後，在面包車撅起的塵煙裏送上那麽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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