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建筑 龙卧紫禁城   》 第37节:第三章 "忽智忽愚"的一言堂(9)      李涛 Li Tao    姜晓东 Jiang Xiaodong

  不过严嵩确是个文采风流的才子,诗文书画皆有过人之处。嘉靖皇帝好道,醮祀时必用青词。这青词是道士斋醮时上奏天神的表章,用朱砂写在青藤纸上。旧时神多,凡间要告诉天神的事也多,于是文人客串,青词绿章竟渐成一种文体。这种赋体的文章,要求能够以极其华丽的文字表达出皇帝对上天神灵的敬意和诚心。嘉靖皇帝没有耐心来写这些词藻华丽的青词,便交给大臣来写。由于嘉靖帝本身文学修养极高,因而对青词要求颇为严格。大臣们殚精竭虑,揣摩铺张,都写不出一两篇让皇帝满意的青词。可是严嵩却不同,他每次都能轻松着出,挥洒自如,而且篇篇堪称经典。这就让嘉靖帝更加倚重严嵩,其他大臣日理万机,撰写多少几万字的国事建议书,都比不上一篇青词。然而这种有才无德的人,一旦彻底蜕变成奸佞妄邪的小人,就极具破坏力。
  有了皇帝的信任,严嵩开始大肆网罗朋党,朝中逐渐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上至藩王,下至官吏,不管是请恤乞封,还是谋求官职,都会送上大笔钱财给严嵩。而且,他的儿子严世蕃是个左右逢源,极懂联络关系之人,因此给严府送钱的人络绎不绝。这边严家揽聚金山银山,那边御史、言官上本弹劾严嵩父子。然而任凭弹劾奏章堆满皇帝案头,都不见严嵩有任何下台的迹象。严嵩是个十分会做官的人,在每次替别人办事的时候他都会提前在嘉靖帝面前稍加透露,这样一来,皇帝认为严嵩所为自己都了如指掌,并不会心生疑惑。大臣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些言之凿凿的奏章竟然被皇帝认为是捕风捉影。没错,嘉靖帝就是十分信任严嵩,认为他对自己赤胆忠心,毫不隐瞒。有一次,因共和王长逝,其庶子与嫡孙争袭王爵。其庶子是妾室所生,为了得到爵位送给严嵩3000两纹银,严嵩一口应了下来。结果,共和王王妃认为嫡系子孙才是最佳承袭者,便派人到大理寺击鼓鸣冤。这一鸣冤不要紧,扯出了收受贿赂的严大人。严嵩见机不对,立即进宫"负荆请罪",向皇帝坦白受贿之事。皇帝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劝慰他安心做事,不要在意这件事。可见,嘉靖帝对严嵩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希望能保住一个能理解自己心意的人,而置若罔闻。
  如果说严嵩"窃弄威柄""残害忠良""贪污受贿""昏庸无能""废弛边防",那么第一个该出来负责的人就是嘉靖帝。这个皇帝虽然具有天赋异禀的政治才能,却将大部分时间用在修道长寿上,这大概是历史上将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放大到极致的典型代表。
  嘉靖登基的第二年,就对寺观佛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次年,皇帝身边来了一个崇信道教的太监崔文,在他的诱引下,皇帝对信道可以长生不老坚信不疑。这种浓烈的宗教信仰,在宗教观刚刚起步的年代,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从此以后,嘉靖帝开始了漫长的求道之路,他对长生不老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乾清宫成为了嘉靖帝修道、祈祷的地方,俨然一座华丽的大型寺观。杨廷和等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多次规劝,都不果而终。
  嘉靖五年(1526年),皇帝招揽了江西龙虎山道士邵元节入宫,封为"真人",日夜举行醮礼。首辅杨一清上书称皇帝不宜在宫内祀天,但这些话也只能在短时间内起到作用。张璁上台之后,为了迎合皇帝喜欢,便上书建议在钦安殿为皇帝建蘸,祈祷早日诞下龙子。嘉靖十五年(1536年),宫内大兴隆寺发生火灾,御史上书称为天变,劝谏皇帝不要再沉迷道术。没想到嘉靖帝却把这场大火归罪给了佛教僧人,斥寺内僧人还俗,还将明成祖朱棣军师和尚姚广孝的神位从太庙配享中撤出。
  佛道自古以来不能和平共存,尊崇道教的皇帝身边自然有一些得道真人对佛教文化大加抨击;信仰佛教的皇帝身边也会有一些高僧,将道教称为诳伪。既然嘉靖帝要的是仙丹妙药,长生不老,道教对他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皇宫中的佛教徒就没安稳日子了。紫禁城内所有的佛殿悉数被撤,佛像全部销融,共重一万三千多斤。同时,嘉靖帝下令将"佛首佛牙"等灵物从宫内撤毁,在京内大街上当着百姓的面烧毁。在嘉靖打击佛教徒的同时,邵元节备受恩宠,官居二品,赐田3000亩,而且还有40个锦衣卫供其差遣。其实邵元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不过是能观天象知道次日是个什么天气,然后佯装能祈风得雨。正巧这一年皇帝喜得贵子,邵元节又加官晋爵,受封得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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