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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故鄉在紙上:一個村莊的歷史和命運 》
第37節:古老的祭禮(3)
潦寒 Lao Han
我們村離磚橋街有二十多裏路,那時的自行車少得像現在農村的寶馬汽車一樣,輪不到像馬無理這樣的腿子來騎,於是步行早出晚歸。這對上有老下有小的馬無理也不是什麽吃不了的大苦。可"鬼"就偏偏出在早出晚歸上。馬無理什麽時候晚上不回來,除了他媳婦外,別看他在村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還真沒幾個人註意他,其中的麯麯彎彎,自然無人知曉。然而,雪裏終是包不住死孩子的,馬無理還是領回來一個女人。
馬無理將那個女人領回來之後,全村就像炸了鍋一樣,有看新媳婦的,有湊熱鬧的,有幸災樂禍的,有幫忙解决事的,總之,那幾天馬無理傢人來人往,像廟會一樣熱鬧。我們村慄門張是一個純張姓傢族,全村三四千口人從上到下輩分絲毫不亂。莊戶主(相當現在的村主任)張玉秀不但書讀得好,而且在整個磚橋街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這事自然少不了他出面。後來我聽村裏的人說,當時張玉秀為這件事大發雷霆,大駡馬無理不是個玩意兒。駡歸駡,事歸事,作為莊戶主無論多麽的棘手,還是要面對的。那幾天,不但馬無理的妻子對馬無理大哭大鬧,馬無理的父母、長輩和莊戶主張玉秀都鐵青着臉審問馬無理:
這個女人哪的人?
磚橋街的!
幹什麽的?
務農的!
出嫁沒有?
出嫁了!
丈夫呢?
被拉壯丁的拉去當兵了!
將來她丈夫回來了怎麽辦?
走一步說一步,到時間再說唄!
你想過沒有,你傢裏明媒正娶的女人怎麽辦?
不怎麽辦!
張玉秀嘴唇都磨出泡來,對馬無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要吃還是傢常飯,要穿還是粗布衣,過日子還是結發妻,讓馬無理把領回來的女人送走。總之好聽的、難聽的張玉秀說了幾大筐,仍無法打動馬無理的心。最後的結局是,馬無理衹能在結發妻與新領回來的女人之間選擇一個。
當時的場面是可以想象的。兩個女人面對面,一個是過了幾年明媒正娶的,一個是偷情偷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相見恨晚的,兩個女人懷揣着各自的心思,讓馬無理做出最後的選擇。當馬無理擇了後者時,不但馬無理的老爹氣暈過去了,連張玉秀都咬牙切齒地說,馬無理,你等着吧,哭的時候在後面呢。我衹要不死,就看着你,你會為今天的選擇付出代價。馬無理臉像紫茄子一樣,一聲不吭的,拉着領回來的女人走了。
女人有時柔得像水,有時又堅硬如鐵。這在馬無理的結發妻身上體現得一覽無餘。馬無理領着那個女人走後,她一沒有選擇回娘傢,二沒有選擇改嫁,繼續住在原來的房子裏,要等着看馬無理最後的下場。
千夫所指,不病也死。馬無理和那個女人真的沒有過多久,大約有四年多一點,那個女人的老公果真從戰場上回來後,找到門上了。據說,那個男人在我們村用草帽遮住臉,在我們村轉了十多天,終於推開了馬無理傢的門。馬無理開門問:
幹嗎的?
藉口水喝的!
那個男人一進竈屋,就聽到嘣的一聲,文的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馬無理衝進去一看,面瓢掉在了地上,女人的嘴張得大大的,像傻了一樣。此時,馬無理和這個女人已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文)了。又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不過這次選擇權不在馬無理手裏,而在那個女人手裏了。
那個男人問文的娘:
你是跟我回磚橋,還是留在慄門張?
文的娘臉紅得像烙鐵一樣:我們已經有孩子了!
咱們的孩子也不能沒有娘呀!
文的娘頓時哭得像淚人一樣,癱坐在地上。
文的娘選擇了走,衹帶着正吃奶的小女兒走了。
真是世事無常。此時的馬無理,由原來的兩個媳婦成了現在的光桿。光桿就光桿唄,還有兩個幾歲的孩子。事情果真像張玉秀說的,馬無理哭的時候在後面。磚橋街也去不成了,馬無理帶着兩個孩子又當爹又當娘的苦不堪言。此時,馬無理的前妻仍是一個人獨居在馬無理傢的老房子裏,冷眼看着被兩個孩子折騰得一塌糊塗的馬無理,暗自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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