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评论 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電影:雙重生命   》 第36節:三色:紅(10)      安內特·因斯多夫 Annette Insdorf

  兩人都因為一個年輕美麗女子的出現而放棄了對人類的憎恨。[9]在莎士比亞的傑作中,這個女孩是普洛斯彼羅的女兒米蘭達,他令女兒離開小島,目的是讓她與自己為她挑選的男孩相愛。在《紅》中,法官通過瓦倫蒂娜得到了情感的宣泄,後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被視作他的女兒,兩人間的第一次對話便為這種關係的確立帶來一種充滿感情的潛臺詞——他似乎對狗的傷情毫不上心,她問:“如果我撞的是你女兒,你還會那麽冷漠嗎?”“我沒有女兒,小姐。”法官冷冷地回答道。既然瓦倫蒂娜的父親在片中始終處於缺失的狀態,這對話足以暗示出他們即將在對方生活中扮演的角色。
  和普洛斯彼羅一樣,法官似乎也有着未卜先知的本領,他能神奇地猜透瓦倫蒂娜的想法,這也令安東尼·雷恩在《紐約客》上撰文評論本片時將它與《沉默的羔羊》聯繫在了一起:“法官就像是不吃人的漢尼拔,他對瓦倫蒂娜反復盤問,仿佛犯錯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對方;他猜測她的家庭問題——她弟弟是個癮君子——預測她的未來。”[10]但如果說莎士比亞筆下的魔法師真的製造了一場暴風雨,《紅》中令輪船失事的天氣災害卻無法直接追溯到神秘而又憤世嫉俗的法官身上。他一定是看了電視纔知道鄰居遇上了海難。基耶斯洛夫斯基也將法官視同“一位令三部麯就此開始的導演”。
  對我來說,他就像是在下國際象棋,早早便預見到了棋局之後的發展……他這個人物是否真的存在?坦率地說,唯一的證據……就是法院,這是我們看見他和別人在一起的唯一地方。他可能僅僅衹是鬼魂,或者換種好一點的假設,他僅僅衹是一種可能性——未來的、年老的奧古斯特,在假設沒去坐船的情況下、將來的那個奧古斯特。[11]
  基耶斯洛夫斯基曾說過,《紅》是一部有關天氣的電影,他不知道如果用英語中“天氣”的同音詞“是否”來形容影片,那會有多麽合適:《紅》正是一部有關“是否”的電影。如果說電話是法官手裏的工具,那麽,當他最終打電話嚮卡琳詢問天氣情況時,他或許真的像魔法師那樣“舉起了手裏的魔杖”。(正如1997年巴黎研討會上一位聽衆所指出的,錯誤的天氣預測將《十誡,一》和《紅》聯繫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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