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什么圣贤,什么大师,什么高人,什么榜样,去他的吧!去了他们,让老百姓生活得更踏实更舒服一点吧,老百姓会从为政者的清明务实中得到上百倍的实惠。什么仁义,什么道德,什么牌坊,什么功德碑,去他的吧!去了它们,老百姓也就自自然然地孝亲爱子,享受天伦之乐,回归人性了。什么能工巧匠,什么技术超凡入圣,什么绝活绝艺绝品,去他的吧!没了它们,连偷盗者也不会出现。
圣智呀,仁义呀,巧利呀,这三个方面,作为文化是不够有效的,我们还需要其他的补充与精神归属。就是说要在意素净,坚持朴质,减少私心,控制欲望。
这一章可说是写得斩钉截铁、字字到位、横扫千钧、力透纸背。其目光更是穿透了几千年几万里。
这一章紧接上一章的激愤之论,进一步要求简朴本色,诚信自然,不要自己折腾自己,不要自己折腾完了再去折腾别人,再去折腾那个原先的折腾,不要老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与老百姓过不去。
文化上、政治上,直至生产技术上,确实存在着这样的自我穷折腾没完没了的现象。你把一切举手之劳的劳务都变成机械化自动化,车窗开关、马桶盖开合、麻将牌洗牌码牌,全都电气化按钮化了,然后再想办法长跑减肥,制作各种健身器械。
还有整天忙什么管得太死了要放开,放开了赶紧要管住。炸完了再援助,支援完了再开战。再如在一些硬件落后工作跟不上的地区,挖出文物,清点文物,给文物估价,走私文物,盗窃文物,破坏文物,收藏文物,永无宁日。
再比如改革开放前与改革开放初期,光一个跳交谊舞的事就折腾了多少回,允许,不允许;允许,禁止;开放,再禁止……某省人大常委作决议不准跳(至今未撤销),现在想起来成了笑话。
无作为是不可以的,如何不滥作为,则是值得考虑的。
这一章还包含着这样一个意思:执政不要唱高调,不要树立过高的标杆,不要提出过多过高的任务,一定要朴实本色、求真务实。
老子与当时的其他论者学者一样,他们首先会讨论为政之道,同时也兼顾百姓民人(那时还没有人民一词)的利益。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过分损害民人的利益,为政(统治)也是搞不下去的。
老子看到了那时的诸子百家、王侯大臣,有许多道德化理想化修辞化的执政为政理念,各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然而这些东西太高太做作,用今天的语言说就是太意识形态化、理论化、文学化、诗化、浪漫化,难以与现实接轨,没有几个人真正做得到,真正做到了的说不定又显得迂腐穷酸。
于是你指责我没有做到高标准,我指责你没有兑现高调的允诺。百姓因侯王没有做到高调而造反,侯王因为臣子或百姓没有做到高调而惩戒整肃。唱高调而做不到,于是出现了“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讽刺。而针对“好话说尽”的反弹,很容易变成“坏事做绝”的怒骂。
高调只能是乱源,只能是互相攻击的借口,只能是煽情的动员,只能劳民伤财、争执不休、天花乱坠,高入云天,令为政者与百姓茫无所措。
过分的高调还败坏社会风气,败坏政风文风,养成心口不一、言行不一、乔装打扮、空口求荣、花言巧语、清谈误国、假大空比赛、互不信任、互打折扣、互相摸底、钩心斗角的一系列恶习。不用考虑得太远太深,就想想“文革”的历程、“四人帮”的兴衰史,够咱们一代一代受用不尽了!
所以老子主张不要口若悬河地天天讲什么圣呀智呀、仁呀义呀、巧呀利呀的,多让百姓民人们过几天踏实日子、自在日子。让百姓多一点实惠,少一点高空立论、铺天盖地、耳提面命。
老子的替代建议是:用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取代圣智仁义巧利,以低调替代高调,以安之若素取代急迫紧张,以简单质朴替代繁文缛节,以清静无为取代励精图治,以相安无事取代奋发图强。他的主张有不现实处,有单向与片面处,但也有参考价值。一味的高速发展必然会带来全面的紧张,辅以老子的某些清凉精神,未必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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