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后,他接到了大弟弟的来信,大弟弟以四百出头的高考成绩而名落孙山。海子替大弟弟难过,他写信鼓励弟弟重新复读! 这一个学期,他给学生上的仍然是哲学课。他知道自己的学生不爱听那些繁杂的内容,所以每次把所要完成的课程上完,海子先念一段讲义,让学生们记一段笔记。剩下的时间,他讲去西藏的见闻,还聊些气功方面的事。 有一次,他聊得正浓时,向学生们道出了一个秘密,他练通了“小周天”。所谓的“小周天”,就是从脑顶到尾骨,再从尾骨到后脑的一个逆时针的管道,修炼气功的人到了一定程度可以在这个管道里自由运气。 学生们似信非信,但后来,确实有人看见了查老师在冬天里穿着单衣散步,也不觉得冷。于是有同学认为查老师“功不可测”。 而此时,传言越来越多地流入蓝波湾父母的耳朵里。蓝波湾的父母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直接来到了中国政法大学。 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女儿,他们自认为是不屑与那个穷诗人对话的,在他们的眼里,海子只不过是一个用几行煽情的文字诱骗纯情少女的江湖骗子而已。 父母向她作了最后通牒:如果再和那家伙保持恋爱关系,后路只有一条,离开中国政法大学! 蓝波湾显然是被父母的严辞吓晕了,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麻木地站在一边哭泣。 校方也受到了同样的压力。 海子的心灵再一次受重挫,他能怨恨谁呢?他深爱着的蓝波湾没有错,自己也没有错。农村的父母亲抚育自己长大成人,他们同样没有错。 那些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用世俗的偏见,彻底摧垮了爱巢中的小鸟,受伤的是两个人的心灵。 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悲剧重演的结局。 这个结局是海子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原先只是想用时间感动蓝波湾的父母亲,成全他们恩爱的一对。 但他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没有。 1986年11月18日,伤痛的海子差一点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对待自己感情的失败,他于当日写下了一生中仅存的三篇日记中的一篇: “我一直就预感到今天是一个很大的难关。一生中最艰难、最凶险的关头。我差一点被毁了。 两年来的情感和烦闷的枷锁,在这两个星期(尤其是前一个星期)以充分显露的死神的面貌出现。我差一点自杀了……” 海子很少写日记,他经常把抒情的短诗当作记录情感的表达方式。 魂销魄损的海子沉受不了生命的压力,他向上苍发出了最大的吼喉:《我请求:雨》。 我请求熄灭 生铁的光、爱人的光和阳光 我请求下雨 我请求 在夜里死去 我请求在早上 你碰见 埋我的人 岁月的尘埃无边 秋天 我请求: 下一场雨 洗清我的骨头 我的眼睛合上 我请求: 雨 雨是一生过错 雨是悲欢离合 背负爱情的重挫,海子不堪一击,请求上天让他死去! 这是海子第一次想到了“自杀”这个词。在他以后的诗歌里,多次出现了“死”,而诸如“头盖骨”、“死亡”、“人头”一类悲观绝望的词时常出现。 身陷窘境中的海子怀念着他前不久的西藏之行,这样在精神上得到了一丝解脱。他随后花了一百五十元钱购买了一本《西藏唐卡》,一百五十元买本书,这在当时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这样奢侈。 一百五十元,这就需要海子省吃俭用好几个月,经济上才能得到缓冲。 海子购买《西藏唐卡》一书,完全出于对西藏文化的眷恋。 海子十分珍爱这本书,他经常随身携带,其实这本书是一本印刷精美的画册,里面收集了从清朝到以后的唐卡图片,后面有简略的文字介绍,例如在《西藏的起源》一幅画后的文字介绍:“据《时轮经》记载,地球是由风、火、水、土、空气五种物质和七金山、须弥山等构成的,佛教认为,世界最下为风轮,其上为水轮,再其上为金轮,即地轮,这件唐卡即是根据这些记载而绘制的,外层是风火,内层为水土,水中画有各种生物,以代表生命。” 海子为什么十分挚爱这本画册,难道他从中悟出了某种人生的哲理?或是找到生命的归属意象?在另一幅怪诞的唐卡画里有这样的文字———“《斯巴霍》,‘斯巴’含有‘生死轮回’的意思,‘霍’是汉语‘画’的假借词,故又称生死轮回图。” 除在此前完成的《太阳·断头篇》外,《太阳·土地篇》也于1986年8月开始创作。海子为此废寝忘食,夜以继日。 他已经和诗歌结婚,他把生命的一半交给了诗歌,他要依靠着这个巨大的情人生存下去。 海子是钢铁做成的,他永远是一个少年的心态,直板地面对一切事物。在生活面前,他是个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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