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记录 》 康巴的誘惑：行走文字扛鼎之作   》 第36節：太陽部落的日子(10)      貝嘎 Bei Ga

　　我不知道怎樣去安慰卓瑪。我說卓瑪，沒有了糌粑吃，沒有了酥油茶喝，你會不習慣，會想高原上的傢。
　　卓瑪說，不會的。吃過小李做的飯。米飯好吃，炒的白菜也好吃。
　　我說卓瑪，找一個本民族的小夥子吧，大傢都相互知道，多好。
　　卓瑪說，有一個小夥子很好，也能幹。兩傢人氈房挨着氈房的。可自己就是忘不了小李。
　　卓瑪從日記本裏拿出一張摺叠的紙，說這是藏族小夥子寫給的情書。
　　展開摺叠得破損的紙頁，小蟲子樣爬滿紙頁的藏文中間，是漢字"我--愛--你"和一朵手繪的蓮花。
　　蓮花瓣飽滿地翹起，透着聖潔。卓瑪說，之所以留着這封信，獨愛那三個漢字。
　　夜深，卓瑪依舊佝僂着身子在日記本上述說着心事。這樣佝僂着，與自己的心事纏綿悱惻，直到蠟炬成灰。
　　燈影晦暝昏黃，卓瑪像一朵等待枯萎的花。
　　查加部落的羊皮口袋
　　普拉帶我走了很多傢，纔打聽到有一個羊皮口袋。在阿日紮，並不像普拉的男人說的那樣，牛場上的人傢都在用羊皮口袋來打酥油茶。
　　有羊皮口袋的那傢主人，沒有邀請我們進她傢的院落。我們站在敞開的大門外，小聲地說話。普拉說她傢現在正有個生病的人。
　　阿日紮的牧民依舊保留着一些古老的戒規和習俗，這都是從原始部落時期沿襲下來的。而用羊皮口袋提取酥油，是查加部落至今仍在使用的原始方法。要在離縣城一百多公裏的長須貢馬鄉境內，才能看到真正自然的。那裏生活着查加部落的七十來戶牧民。
　　查加部落是紮溪卡草原上最古老的部落之一，上個世紀從雅礱江下遊一個叫"查加"的地方，遷到了紮溪卡。
　　一個古老的部落，捨棄固有的傢園背井離鄉遷徙遠方，也是有個中緣由。
　　在很早以前，雅礱江下遊查加部落頭人的女兒出嫁了。也許這個女兒是頭人的掌上明珠，是頭人的梅朵，頭人很是偏愛這個女兒，把她嫁給了另一個部落頭人的兒子。這也算是門當戶對，女兒從此衣食無憂榮華富貴。可是，事與願違，嫁過去的女兒多年沒有生育。時間一長，女兒遭到男方傢虐待，最終被趕出傢門。查加部落的頭人義憤填膺，帶着部落族人前去女兒婆傢理論。可是去了以後，反被婆傢族人羞辱一頓。查加部落頭人一氣之下，派人殺了男方傢的兩個兒子。兩個本來各逐一方水草、安居遊牧的部落，就這樣積下了深仇大恨。
　　為躲避殘酷的仇殺報復，查加部落不得不遠走他鄉。並在這結下仇怨的婚姻後立下部規，查加部落的男人可以娶部落以外女人為妻，但查加部落的女人决不允許外嫁其他部落。
　　普拉不會用羊皮口袋打酥油茶，她找了一位上了歲數的阿姐來演示。
　　在清晨和煦的光輝下，阿姐坐在滾動着露珠的草地上。一小桶新鮮的牛奶倒進了羊皮口袋，紮緊口袋，成了一個圓鼓鼓的囊。阿姐把雙手放在那個鼓起的皮囊上，手臂前伸，來回滾動，而後用力摔打。一定時間後，羊皮口袋解開，一股瓊漿玉液般的牛奶從羊皮口袋嘴流出，斟滿一盞盞的小碗。
　　看着阿姐用羊皮口袋打酥油茶時嫻熟的動作，看着羊皮口袋在青草地上滾動，端起一碗斟滿的酥油茶，金色的陽光蕩在送到嘴邊的酥油茶上。那件給查加部落帶來苦難的婚事，真希望是個不曾發生的故事！
　　--那一刻，我這樣想。
　　藍草
　　藍草，是一種藍顔色的草。它長在美國肯德基州的平原上。
　　藍草，是一種音樂--一種叫藍草的鄉村音樂。它的發祥地在一個生長藍草的地方。
　　曾經聽過一次音樂會，在一個樹木出奇茂盛的校園。音樂會的主題就是"藍草音樂"。
　　一個很率真的美國女孩子，站在舞臺上，十指靈巧地撥動琴弦，唱着一首叫"舊時光"的歌。她手指撥動的樂器，名叫"班卓（Banjo）"。
　　那是一首奔放激越的歌。器樂響起來，你可以和着旋律的節拍，熱烈地拍手。可唱歌的女孩子說，這首歌表達的情緒是悲傷，是背棄傢園遷徙遠方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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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春風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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