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志怪 三寶太監西洋記   》 第三十五回大將軍連聲三捷 咬海幹連敗而逃      羅懋登 Luo Maodeng

  詩曰:潮頭日挂扶桑樹,渤海驚濤起煙霧。
  委輸折木海風高,翻雲掣地無朝暮。
  碣石誰臨望北溟?君侯千載開精靈。
  氣吞沆瀣三山碣,目撼朱崖萬島青。
  君不見,爰居近日東門翔,鯨鯢鼓鬣吳天忙?
  看君早投飲飛劍,一嘯長令波不揚。
  元帥道:“今番另選一員將官出去。”道猶未了,天師道:“莫若請唐狀元去罷。”唐狀元聽知天師推薦於他,他十分歡喜,實時披挂上馬。你看他爛銀盔,金鎖甲,花玉帶,剪絨裙,騎一匹照夜白的標緻馬,使一桿朱櫻閃閃滾竜槍。鼓響三通,門旗一閃,推出一員將官來,喝聲道:“你是何人?”番將道:“俺是爪哇國鎮國都招討入海擒竜咬海幹。”唐狀元起頭一看,衹是他兜凹眼,掃帚眉,高鼻子,捲毛須,騎一匹紅鬃劣馬,使一桿三股托天叉。唐狀元心裏想道:“這番將卻不是個善主兒,須要用心與他相處。”那番將問道:“來將何人?”唐狀元道:“我是大明國朱皇帝駕下欽差徵西後營大都督武狀元浪子唐英。”咬海幹起頭一看,衹見唐狀元清眉秀目,杏臉桃腮,三綹髭髯,一堂笑色。心裏想道:“這分明是個文官,衹好去金門獻上平鬍表,怎麽做得個武將?鐵甲將軍夜度關,不免把兩句話兒耍他一耍。”問說道:“唐狀元,你白馬紫金鞍,騎出萬人看,問道誰傢子?讀書人做官,你敢是棄文就武而來麽?”唐狀元聽知大怒,駡說道:“你這番蠻狗,焉敢小覷於吾!”挺出那一桿滾竜槍,直取番將。番將的托天叉劈面相架。一個一槍,一個一叉,這正是棋逢敵手,各逞機謀。一個是南山猛虎,一個是東海巨鰲;一個是飛天的蜈蚣,一個是穿山的鐵甲;一個是上山打虎敲牙將,一個是入海擒竜剝爪人。
  兩傢子戰了三四十合,不分勝負。咬海幹心裏想道:“那裏看人,誰曉得唐英槍法如此精妙,須用一個計策,纔得取勝於他。”好個咬海幹,撥轉馬來,敗陣而走。唐狀元明知其計,駡說道:“你這番狗奴,你詐敗詳輸,閃我下陣,我唐狀元何懼於汝!我偏要趕你下去,一任你甚麽拖刀計、反身槍、回手箭、側肩錘,我唐狀元都受得你的起。”咬海幹一邊走,一邊心裏想道:“他說這等大話,我不免先晃他一晃,然後着實的纔下手他。”咬海幹扭轉身子來,撲他一個飛抓抓將來。唐狀元看見,笑了一笑,喝聲道:“好抓!”把個馬望後一差,那飛抓可可的就落在他馬前,大約衹爭分數之遠:不多半分,不少半分。唐狀元道:“好抓也!”道猶未了,咬海幹連忙的飛過來枝紫金標來。唐狀元嗄嗄的大笑,說道:“好標哩!”那枝標其實來得準,竟奔唐狀元的面門。唐狀元要賣弄一個俏,把個頭望右邊一側,一盔就打得那枝標往左邊一跌。咬海幹大驚失色,連忙的又飛過一枝標來。唐狀元把個頭望左邊一側,一盔又打得那枝標往右邊一跌。咬海幹愈加慌了,說道:“唐狀元,你真有些手段哩!”唐狀元又笑了一笑,說道:“我袖手而觀,怎叫做手段。我還有個妙處,你沒有看見。”咬海幹說道:“我也沒有了標,你也沒有甚麽妙處。”唐狀元道:“一任你有,一任你無,我衹是一個無懼為主。”道猶未了,咬海幹又飛將一枝紫金標來。唐狀元急忙的張開個大口,接了那一枝標,接出一個“飛雁投湖”的牌譜來。唐狀元口裏帶着標,還說道:“今番妙不妙?”咬海幹慌了,撥馬便走。唐狀元放開馬趕去,高叫道:“番蠻狗往哪裏走!”咬海幹心裏想道:“似此狀元,天下有一無二,不敢比手。”衹說道:“午後交兵,兵法所忌。今日天晚,各自收兵,等待明日天早,再决雌雄。”唐狀元也自腹中饑餓,不如將計就計,說道:“今日饒你的殘生,你明日早早送上首級來。”咬海幹捨命而跑。
  唐狀元鞭敲金鐙響,人唱凱歌旋。二位元帥大喜,記功受賞,不在話下。老爺請問天師,怎麽曉得今番唐狀元得勝?天師道:“那番將名魚眼將軍,狀元諱英。魚為鷹所食,此必勝之機也。”二位元帥嘆服。王爺道:“明日用哪一員將官出陣?煩天師指教。”天師道:“明日番將不來,須是我們去誘他的戰。”王爺道:“明日贏傢在哪傢?”天師道:“還贏在我傢。”王爺道:“還是唐狀元出陣麽?”天師道:“若是唐狀元出陣,他决不來,須得一個誘敵之法。”王爺道:“用哪一員將官誘敵?”天師道:“以貧道愚見,須煩右營金都督走一遭。”王爺說道:“這個有理。番將看見他矮,看見他不披挂,他便易視於他。這個誘敵之法最妙。”老爺道:“未審勝負若何?”天師道:“必勝之機。但一件,臨事而懼,好謀而成,不免再謹慎一番就是。”老爺道:“怎麽謹慎?”天師道:“明日金都督出陣,左壁廂埋伏下唐狀元一枝兵,右壁廂埋伏下馬遊擊一枝兵。以炮響為號,信炮三聲,兩枝兵一齊殺出,他見了這兩員舊將,自然心虛,可不戰而勝。此必勝之道也。”老爺道:“足徵高見。”到了明日,果真的番將不來。元帥傳下一道將令,着徵西右營大都督金天雷出陣討戰。又傳出一道將令,着唐狀元如此如此。又傳出一道將令,着馬遊擊如此如此。
  卻說金天雷騎了一匹紫叱撥的追風馬,帶了一根神見哭的任君钂,三通鼓後,擁出一枝軍馬去。早已有個小番報上牛皮番帳。咬海幹問道:“可是昨日的唐狀元麽?”小番道:“不是。”咬海幹聽知不是唐狀元,早有三分喜色。問聲道:“是個甚麽樣人?”小番道:“不認得他是個甚麽人,衹看見他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咬海幹道:“怎麽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小番道:“好說他是個善財童子,他又多了些頭髮。好說他是個土地菩薩,他又沒有些髭髯。這卻不是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咬海幹聽知這個話,他越加放心,實時叫一聲:“快吹哩!”衹聽得牛角喇叭一聲響,一員番將領着一枝番兵,蜂擁而出。擡頭一看,衹見南陣上這個將軍身不滿三尺之長,卻有二尺五寸闊的膀子,又不頂盔,又不穿甲,不過是些隨身的便服而已。手裏一桿兵器,又不在十八般武藝之內,老大的不聞名。他心裏想道:“都似前日的馬遊擊,昨日的唐狀元,倒是有些費手。若衹是這等一個將軍,我何懼於彼?”高叫道:“來將何人?金都督道:“你不認得我南朝大明朱皇帝駕下欽差西右營大都督金天雷?”咬海幹道:“右營大都督,你和那個合着的?”金天雷大怒,駡說道:“番狗奴,焉敢言話戲我!”舉起那一根神見哭的任君钂,劈面打將去,把個咬海幹打得東倒西歪,安身不住。番陣上慌了,左邊閃出一個哈刺密來,高叫道:“南朝好土地,怎麽走到我們西番來也?”右邊閃出一個哈刺婆來,高叫道:“南朝好土地,怎麽走到我們西番來也?”金天雷也不言語,衹是一任雪片的钂钂將去。主個番將將盡力相迎。哈刺婆一時支架不住,頂陽骨上吃了一钂,即時間送卻了殘生命。哈刺密看見不好風頭,抽身便走,脊梁心裏吃了一銳,即時間送卻了命殘生。咬海幹也撥馬便走,金天雷趕下陣去。咬海幹扭轉身子,一個飛抓,那飛抓撞遇着任君钂,打得個鐵碴子滿天散作雪花飛。咬海幹連忙的一枝紫金標,一钂一枝兩段。咬海幹連忙的又是一枝紫金標,一钂一枝兩段。咬海幹連忙的又是一枝紫金標,一钂一枝兩段。咬海幹一連折了三枝紫金標,沒命的望下而跑。
  金天聲得了全勝,一任他去,勒馬而回。正是:眼觀旌旗捷,耳聽好消息。
  唐狀元、馬遊擊卻又趕殺他一陣,各自收兵而回。見了元帥,記功受賞。元帥大喜。天師道:”貧道之言可驗麽?”元帥道:“其驗如神,但不知天師何以能此神驗?”天師道:“豈有他能,揆之一理而已。”元帥道:“怎麽一理?”天師道:“金都督膂力絶倫,他的兵器有一百五十斤多重。又且他行兵之時,不按部麯,不係刁鬥,令人接應不及,雖欲取勝,道無繇也。”元帥道:“似此取勝,可以長驅。”天師道:“一將之力有餘,吾寧鬥智不鬥力,則不敢許。”元帥道:“天師格言。”道猶未了,藍旗官報道:“咬海幹領了無限的海鰍船,順風而下,聲聲討戰。”老爺道:“既如此,實時傳令。”實時傳令水軍大都督於老。大都督實時傳令四哨。四哨實時會議請計。都督道:“且移出水寨來,看他是個甚麽陣勢。”四哨得令,實時把個水寨另移一灣,以便攻擊。衹見咬海幹領了一班小船,飛上飛下,以示其威。於都督看了,說道:“破此何難!”實時傳下將令,每哨點齊一百名弓弩手伺候,如遇賊船衝激,許各哨總兵官督率齊射,不得令,不許擅放火銃、鳥銃、火箭之類。張柏道:“殺此小賊,正宜乘風縱火,都督反禁止之,此何高見?”黃全彥說道:“都督一定有個妙用,我和你何必多疑。”
  道猶未了,正東上一陣海鰍船一擁而來,正衝着後哨。後哨上吳成督率一百名弓弩手,一齊箭響。那海鰍船擋抵不住,反一擁而去。衹見正南上又是一班海鰍船一擁而來,正衝着左哨,左哨黃全彥督率一百名弓弩手,一齊箭響。那海鰍船擋抵不住,反一擁而去。正北上又是一班海鰍船一擁而來,正衝着右哨。右哨許以誠督率一百名弓弩手,一齊箭響。那海鰍船擋抵不住,反一擁而去。正西上一班海鰍船一擁而來,正衝着前哨。前哨張柏看見是個咬海於站在船上,他心裏想道:“連日我們諸將雖然得勝,卻不曾拿住咬海幹。待我今日拿了他,卻不搶他一個頭功?”高叫道:“來將何人?早留名姓!”咬海幹說道:“廝殺了這兩三日,你還不認俺是個人海擒竜咬海幹?”張柏道:“你就是個咬海幹了?”咬海幹道:“俺就是。你是何人?”張柏道:“我乃狼牙棒張柏的便是。”咬海幹道:“你的棒衹好在岸上去使,怎麽也到水面來歪事纏?”張柏道:“番狗奴,你敢欺我不會射麽?”咬海幹道:“口說無憑,做出來便見。”張柏道:“我射一個你看。”咬海幹道:“你射來。”張柏拈弓搭箭,緊照着番將的面門,撲通的一箭去。好番官,袍袖一展,早已接了一枝。張柏又是一箭,番官又接了一枝。張柏心裏想道:“這番奴一連接了我兩枝箭,今番還他一個辣手,他纔曉得。”又是撲通的一響去。番官衹說又是照舊的腔兒,還把個袍袖一展,哪曉得袍袖兒裏止展得一枝,早有一枝中在他的的額腦兒,蓁的中在牛皮盔上,中在牛皮甲上,不曾傷人的還不算數。這一射,射得個咬海幹忍疼不過,掀翻在船艙裏面,滾上滾下。從番兵呸慌了,放開船望小河裏衹是一跑。原來狼牙棒張柏有張神弩,一發十矢齊中,故此咬海幹吃了這一虧。於都督鑼響收兵。
  元帥大喜,記功受賞。元帥道:“番將雖然受此一虧,禍根還在,將何計以禦之?”於是都督道:“海鰍船一節,中在明日,末將有一計,可以破得他的。但番將之擒與否,末將不敢擔當。”元帥道:“破了海鰍船,也是一着。”於都督轉到水寨裏面,叫過五十名夏得海來,吩咐他如此如此。又申一角公文到中軍帳,關會如此如此。備辦已畢,衹等賊來動手。哪曉得一等就等了三日,不曾看見個動靜。於都督心裏想道:“敢是張狼牙射死了也。”去問天師,天師道:“不曾死。”於都督道:“怎見得不曾死?”天師道:“賊星未滅。”於都督知道天師不是打誑話的,愈加收拾。
  衹見三日之外,擂鼓搖旗,殺聲動地,傳報官報道:“咬海幹領了一班海鰍,又來討戰。”於都督道:“果真不死。”實時傳令四哨,各哨齊備火銃、火炮及鳥銃之類,如遇竹筒響後,許一齊放上去。各哨仍備佛狼機頂大者各五架,如遇喇叭響後,許一齊放去。傳令已畢,衹見那些海鰍船蜂擁而來,左衝右突,前殺後攻,也不分個東西南北,也不認個前後左右,混殺做一夥兒。雖有些火銃、火箭之類,我們的藤牌、團牌遮架得周周密密。又且我船高大,急忙的還不得上來。於都督站在中軍臺上,看見他銳氣少挫,人心不齊,一聲竹筒響,四哨上火銃、火炮、鳥銃雨點的過去,那些小的海鰍怎麽上得這個大席面,衹得扯轉篷來,退後而走。及至海鰍轉得身來,一聲喇叭響,四船上佛狼機一齊打將去,打得那個石點心望外奔,就是獅子滾綉球,你教那些小的海鰍怎麽禁當得起?衹得望着小河裏面捨死而跑。
  進港未及一裏遠近,兩邊岸上鼓聲震天,喊殺動地。咬海幹擡頭看來,衹見南岸上勒馬揚鞭,是個唐狀元,高叫道:“番狗奴哪裏走!早早投降,敢說半個不字,我教你吃我一槍!衹見北岸上勒馬揚鞭,是個馬遊擊,高叫道:“番狗奴哪裏走!早早投降,敢說半個不字,我教你吃我一刀!咬海幹慌了,心裏想道:“我今日出口去不得,退後歸不得,做了個羝羊觸藩,兩無所據。衹得且住着在這一段小河兒,看他怎麽來,再作道理。”想猶未了,衹聽得了一聲炮響連天,這一段小河兒水底下有無萬的雷公,水面上是一天的煙火,可憐這些海鰍船盡為灰燼。這一陣也不亞赤壁之慘,衹是大小不同。
  於都督收兵回寨。元帥大喜,記功散賞。四哨總兵官並唐狀元、馬遊擊,各各有差。元帥道:“今日水底下怎麽有火?”於都督道:“是末將差下五十各夏得海,預先安在裏面,以炮響為號。夏得海再用火藥觸動其機,這叫做一念靜中有動。元帥道:“有此妙計,怎麽先一日不行?”於都督道:“先一日不曉得他的路徑,遽用火藥,驚嚇了他,他反得以提防於我,故此直至今日纔下手他。這叫做審其實,搗其虛,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元帥道:“卻又關會於我要兩員大將,何也?”於都督道:“火藥盡頭在彼處,則用兩員大將截其歸路,這叫做立之標,示之準,令其尺寸不逾。”衆將官無法心服,卻說道於都爺麯盡水戰之妙。元帥道:“今日海鰍船有多少號數哩?”於都督道:“總衹有二十衹船,每船上有二十五名水兵。”元帥道:“這五百名水兵俱已火葬了。”天師道:“俱不曾死。”元帥道:“船已無餘,怎麽水兵不死?”天師道:“這五百名水軍俱善能伏水,號為入海咬,他豈肯坐在船上受死。”元帥道:“番將存亡何如?”天師道:“番將愈加不在心上。”元帥道:“怎麽番將愈加不在心上?”天師道:“那番將的名叫做魚眼將軍,他本等是水裏的傢數。”元帥道:“火從水底下上來,他怎麽下得水去?”天師道:“火性上,藥性直,雖自下而起,卻燎上遺下,怎麽下不得水?”
  道猶未了,衹見國師到來,問說道:“二位總兵在上,連日交兵勝負若何?”三寶老爺道:“連日小捷,衹有番將未擒,禍根還在。”國師道:“連日小勝,還不至緊。明日午時三刻,我們的大小寶船,俱該沉於海底。”衹這一句話兒,把個二位元帥嚇得魂飛魄散,志餒氣消。衆將官聽知此話,將欲不信,國師不是個打逛語的;將欲深信,一人之命尚且關天,何況千萬人之命。況且還有朝廷的洪福齊天,豈有個衹輪不返之理。過了半會兒,老爺卻問道:“國師是何高見?”國師道:“是貧僧在千葉蓮臺上打坐,卻又有一陣信風所過,是貧僧不敢怠慢,扯住了他。從頭徹尾嗅他一嗅,衹見這信風上當主我們寶船一災。其災自下而上,釘鑽之厄。”老爺道:“不知這一災可有所解?”國師道:“今番信風也是憂中帶喜,禍有福根。”
  道猶未了,衹見夜不收報上元帥機密軍情事。元帥叫上帳來,問道:“你們報甚麽事?”夜不收說道:“連日番將輸陣而回,哭訴番王,番王道:『勝負兵傢之常,我這裏不督過於爾。衹是自今以後,還要用心破敵,與寡人分憂,寡人自必重賞於爾。』番將道:『臣有一計,稟過了我王,方纔施行。』番王道:“既有妙計,任爾所行。』番將道:『小臣部下原有五百名水軍,名字叫做人海咬,其性善能伏水,可以七日七夜不死。小臣一計,責令他們各備錐鑽一副,伏於南船之下,以牛角喇叭響為號,一齊動手,錐通了他的船,其船一沉着底。』番王道:『妙哉,妙哉!好個破釜沉船之計,快行就是。』因此上這兩日咬海幹不來討戰,專一在牛皮帳裏,責令各軍錐鑽。有此一段軍情,故此特來飛報。”老爺道:“他錐鑽在幾時完得?”夜不收道:“衹在一二日之間。”老爺道:“原來那些水軍果然不曾燒死。”夜不收道:“這些人平素以漁為業,以水為生。他前日連船失火,他們都躲在泥裏,一直火過了,卻纔起來。”老爺道:“番將咬海幹何如?”夜不收道:“別人倒還是個泥鰍,他就是個豬婆竜兒,衹在泥裏面討飯吃。”老爺道:“似此說來,寶船一災,果中了風信。”王爺道:“國師之言,夫豈偶然。”老爺道:“當此災厄,何以解之?”馬公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風信是國師說的,寶船一災,也在國師身上。”國師道:“阿彌陀佛!貧僧有些不好處得。”老爺道:“怎麽不好處得?”國師道:“下不得無情手,解不得眼前危;下得無情手來,又不像我出傢人幹的勾當,故此不好處得。”老爺道:“欲加於己,不得已而應之,非我們立心要害人也。”國師道:“豈不聞火燒藤甲軍,諸葛武侯自知促壽?”老爺道:“今日之事,上為朝廷出力,下救千百萬生靈,正是無量功德,怎麽說個不好處得的話?”國師道:“阿彌陀佛!殺人的事,到底不是我出傢人幹的。”馬公道:“此計莫非在天師身上罷?”天師道:“貧道亦無奇計,不敢違誤軍情。”王尚書道:“學生有一愚見,不知列位何如?”老爺道:“王老先兒一定有個高見,快請見教。”王爺道:“可將我們帶來的鐵匠,精選三百名來,學生有個處置。”
  不知用這些個鐵匠是個甚麽處置,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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