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原本像棉花一样洁白的视野突然又变成一片漆黑了,我终于回到了暴风雪肆虐的茫茫雪原之中,我终于醒了过来,所面对的还是令人恐惧的残酷现实。
醒过来之后,我开始不断地活动因没有血液流动而变得麻木的手指,我咬紧牙关向我的手指灌输我的意志,经过不停的努力,手指终于开始恢复知觉了。手指之后是手掌,我像生平第一次戴棒球手套的少年一样向手掌注入力气,一会儿后,终于使整个手掌恢复了运动能力。紧接着我又试着伸开双臂,我又成功了!我终于钻出覆盖在我身上的积雪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爬进英泽的雪坑中,抱紧他的身体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晚上,我们依然没有获救。那天山上浓雾密布,我连身边的英泽都无法辨认,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手摸索。在浓雾中,我和英泽像穿墙的鬼魂似的来回出没,累了我们就坐在那里看着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对方发呆。到了晚上,我们又挖了一个雪坑露营。
找到5号营地是在天气转好的第二天,那天,刚从托木尔西坡回来的我突然看到斜坡下来回走动的一群俄罗斯人,再仔细一看,他们正在出入一个雪洞。我兴奋得忘记了一切痛苦,向那边大喊了一声:"嗨!"
俄罗斯人像知道我们遇上了麻烦似的,急忙跑了过来。当他们想扶着我走路的时候,我向他们表示了感谢,并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5号营地有一位来自德国的医生,那位医生说想看看我的手脚,于是我脱下手套,将冻得发青的手指露了出来。在登顶之前,我在薄手套上面加戴了一幅厚厚的外手套,可就在登顶的那天,我发现英泽遗失了手套,我便把我的外手套让给了他。自那以后,我的手就一直在经受着严寒的考验,现在人到了营地,手的后遗症也接踵而至。看完我的手后,医生又紧接着看我的脚。脚的情况好像更严重,袜子已经与皮肤冻到一起了,根本无法脱下来,后来,一位俄罗斯的女登山家用她的胳肢窝夹起我的双脚暖和了很长一段时间,袜子才慢慢化开。脱下袜子之后,从皮肤里面开始冻得发黑溃烂的十个脚趾便暴露在我们眼前。
"啊,冻成这样需要截趾的!"
看着脚趾,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那边德国医生已经开始给我打针了,手指、脚趾、大腿两侧、上下齿龈……总共打了20多针,伴随着口腔肿痛和手脚麻木,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学权 Transl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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