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评论 》 欲望電影：影壇大師阿爾莫多瓦談電影   》 第35節：高跟鞋與緊身短裙(7)      佩德羅•阿爾莫多瓦 Pedro Almodovar

　　問：就像芭蒂-迪普薩那樣，是一個摧不垮的樂觀女人。
　　答：完全正確。比如，基卡遭到強姦後告訴情人：“你知道嗎，每天都有女孩被強姦，今天輪到了我。”她不想把這當作一件不幸的事情。我說的正是這種心理狀態。這個劇本寫起來遠比《神經瀕臨崩潰的女人》睏難得多，故事不是單綫的、綫性的，對觀衆來說，確實有點難以理解。
　　問：在《神經瀕臨崩潰的女人》之後，觀衆無疑渴望再看到他們剛剛發現的卡門-毛拉更為精彩的表演。可你卻與維多利亞-阿夫裏爾拍攝了《綁住我》，你怎麽選擇了她，為什麽不再與卡門-毛拉合作？
　　答：《綁住我》需要年輕女演員，需要比卡門更年輕的人來演。但顯然這不是我結束與卡門合作的惟一理由。在《神經瀕臨崩潰的女人》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由於個人原因，變得很糟，而且不斷惡化。問題出在演員們的工作強度上。我與卡門的關係建立在非常職業的基礎上，而這使我們倆人都很彆扭。說來話長。在拍《神經瀕臨崩潰的女人》時，我已經叫維多利亞出演瑪麗亞-巴朗科這個角色，但不知什麽原因，她沒有接受，後來她也為此感到遺憾。維多利亞是我早想用的女演員。根據《綁着我》中勇敢的女主人公的特點，要求是一位面對厭煩、緊張和悲慘事件能處之泰然的女演員。我每次在電影中看到維多利亞，都認為她是這個角色最適合的人選，我先是喜歡看她那張極為陰沉的臉，喜歡看她的內心衝突。
　　問：維多利亞-阿夫裏爾與卡門-毛拉或者安東尼奧-班德拉斯完全不同，她在事業上已經成名，而且她的成長與你沒有直接關係，你是怎樣與之合作的？
　　答：我們應該相互學習，因為她與我的工作方法完全不同。維多利亞在拍攝前總喜歡胸有成竹，但是，儘管我提前準備好所有的場景，在拍攝過程中，還是會有許多東西出現，維多利亞非常不習慣即興發揮，也不喜歡導演在最後一刻要求她做這麽多變動。這一點令她煩惱和不安。我不希望她背下臺詞，而是希望她完全放開，可她不理解這種工作方式，她曾對我說過，她表演時無須創造，因為我已經創造完一切。她惟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盡一切可能捕捉住我拋給她的所有想法。維多利亞對她的角色也非常睏惑，這個人物在表達情感時非常細膩。這個女人隨時會發火，會喊叫，但在表達感情和最單純的情緒時又極為謹慎，無論作為一個人，還是作為演員，這一切都令維多利亞擔心，不僅因為她的表演必須可信，還因為我要求演員本人的再現。我們共同探索這條路。
　　問：個人再現是否指演員必須始終與人物融為一體，哪怕是在拍片之外，或者是指你必須對其個人生活了如指掌，掌握細節？
　　答：不是，我從不介入演員的私人生活。如果我想讓演員表現巨大痛苦，不會讓他去想五年前去世的父親。我這裏要求的是演員在我面前應不加掩飾，這樣我可以看到他們通常喜歡掩蓋的東西。當這些東西影響到工作時，我必須指出來。有時，我會對一種十分激烈的內心衝突進行指點，在《綁住我》中，洛拉是維多利亞的姐姐，由洛萊斯-萊昂飾演。維多利亞要十分自然地對洛拉說一句話：“我非常愛你。”但她難以啓齒。我不得不對她說，我明白對她而言，當生活要她發自內心對一個人說這句話是睏難的。維多利亞也承認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單單從技術上看，她可以說這句話，但我要求的更多。一個演員無法欺騙導演，而技術上完美無缺的東西對我是不夠的。維多利亞必須學會真誠地說“我非常愛你”，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生活中學習，這是讓她在銀幕上可信的惟一方式。這種工作方式與介入演員的私生活毫無關係。衹是，當個人問題成為表演的問題時，生活就變成了學習的樣板。
　　問：你在與演員們這種緊張和深厚的關係中，是否有時也放棄過導演的位置，為了某些事情而站在普通人的位置上，而不僅僅衹是作為導演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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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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