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种奇幻美相应,《西游记》看来“极幻”,却又令人感到“极真”。因为那些变幻莫测、惊心动魄的故事,或如现实的影子,或含生活的真理,奇幻得都入情入理。小说中的幻境,往往有实际生活的影子。如蜘蛛精的盘丝洞,被“一片如雪又亮如雪,似银又光似银”的丝网笼着,“看见那丝绳缠了有千百层厚,穿穿道道,却似经纬之势;又用手按了一按,有些黏软沾人。”洞里“铺设的都是石桌、石凳,冷气阴阴”。老鼠精的“陷空山无底洞”,“山脚下有一块大石,约有十余里方圆;正中间有缸口大的一个洞儿,爬得光溜溜的”。“洞里周围有三百余里,妖精窠穴甚多”。这些奇幻境界,既有极度的夸张,又有真实的成分。就形象说,即使是害人妖魔,也往往写得有人情、通世故。如铁扇公主虽称霸一方,是个富有的女人,但由于牛魔王喜新厌旧、一夫多妻,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牛魔王讨了白面狐狸幻化的玉面公主为妾,另寻新欢,铁扇公主便过着一种被遗弃、被冷落的凄苦生活。当我们看这些情节时,真分不清作者是在写妖还是写人,是在写幻还是写真。所谓极幻之文,含极真之情;极奇之事,寓极真之理。寄真于幻,寓实于诞。
主题的形成
不少学者认为小说《西游记》对佛教表现出来的态度是“肯定”的、“尊崇”的,例如明清时代的“谈禅”说和现当代学者的“崇佛”说。但也有不少学者不同意这种意见,认为小说《西游记》对佛教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否定”的,甚至是“批判”的。这两种意见各有其合理之处,但也各有其明显的局限。将它们综合起来,结合作品的具体内容具体分析,或许就可以比较容易地找出一个正确的答案了。比如小说里,佛教神团中的人物,诸如佛祖如来、观音菩萨等,大都被写成正面形象;小说把佛祖如来的手掌心写得那么大,让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都还翻不出去,最终输给了如来佛祖,被压在了五行山下;西天取经路上,每有大难难解之处,总是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等前来相助,使唐僧师徒绝处逢生。这种安排和描写,能说不是肯定佛教的表现吗?可是,让孙悟空诅咒观音菩萨“一世无夫”,让佛祖如来为阿傩、伽叶向唐僧索讨“人事”的恶行辩解,让妖魔精怪多与神佛祖师有“裙带”牵连,观音院的金池长老贪图唐僧袈裟,竟想火烧唐僧一行人。这类描写,自然也难说是对佛教“尊崇”的表现。然而,也要看到,这两者在作品中的具体表现又不是完全一样的,其间有主次之别,多寡之分。小说对佛教以“肯定”为主、“尊崇”较多,贬损虽有,但不多。毋庸讳言,小说中所表现出来的对佛教的态度和倾向,当然同作者在生活中对待佛教的态度和倾向有着直接的关系,不可能没有或不带任何思想倾向。若借用当今的话来说,那只是一种“潜意识”的自然流露,而大多不是自觉地、刻意追求的。
《西游记》这部小说反映了儒家的“仁政、王道”思想。在小说中,唐僧作为一个佛门名僧,不仅时时处处以“慈悲为怀”,更常常是口口声声“仁义为本”。孙悟空虽然“猴气”未尽,难免时有调皮之举,但他对西天取经之大业则大智大勇、心诚志坚,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太白金星屡次以“仁义为本”,奏请玉皇大帝“招安”孙悟空,不可谓不是一个“仁者”。在雷音寺如来佛祖总论南赡部洲的那一段话里,斥责“多贪多杀”、“不义不仁”之徒,与其说是替佛门讲经说法,还不如说是在宣讲儒家仁政王道之说。小说中的“过舜禹、赛尧汤”的大唐王朝“一天瑞气,万道祥光。仁风轻淡荡,化日丽非常。……圣明天子正,忠义大臣良”就是一个“仁义”之邦、一块“王道”乐土。“仁政、王道”正是儒家治国安邦的政治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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