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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粗客(2)
半夏 Ban Xia
尽管划归四处安家的蔷薇，枇杷却是无可置疑的南国嘉木，所以宋人夸奖它寒暑无变，负雪扬华，质贞松竹，素华冬馥，就有那么点成色不足。但若说它秋萌冬花春实夏熟，备四时之气，拥有别个无法拥有的器质，倒也不是一味的溢美。
不论出产的南北东西，皇上得四方进贡，当然没有什么可或缺的。有时候，皇上高兴，也不免将些吃不清放不住的朝贡货色赏赐给大臣，官名叫做尝鲜。大臣们大多出身北地，见了枇杷这样远道的和尚，自然稀罕，惊骇之余，感涕君恩，难免像白诗人听了琵琶一样，不禁清泪满衣裳，过后还不忘将吃剩下的核儿收藏起来，以志纪念。从这些个臣子们写出的应景歌词看，说起枇杷，他们往往枚举橘柚樱桃甚至荔枝，想来从汉朝直到宋元明，交通运输和果品防腐诸技术，并没有什么改观，所以才成就了该枇种植并不繁复吃到却很困难的珍异地位。
按照祖宗们对枇杷成品的鉴定评级，是白者为上，黄者次之。但在众臣工鼻涕眼泪沾满衣裳的诗作里，该枇都被表述为黄金弹丸。这颇可见证皇上的偏心，想必那白花花的上等贡品，早被这独夫伙同身边的女人瓜分了，至多把残渣余孽让不算男人的公公们散福打扫掉，只有这黄金皮肉二流品质的弹丸，才像洒水一样点缀给勤劳王室的大臣们，虽然居心不大高尚，但视觉效果却颇合于皇家气派，端的是皇上圣明。
最奇怪的，是有人居然将这黄金包裹催人感激涕零的珍异果子，叫做粗客。但本果形容状貌，丝毫看不出和粗豪汉子有什么勾连。不知是否如猕猴一般，吃不着好果子便来撩乱，还是额外有兴风作浪耸动视听的确凿论据。哦，或许又和那枇杷的本名由来一个路数，着眼的是躯干而非果实。咳，这样的笔墨官司，原本是文人无聊时候的饭碗，不必计较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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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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