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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著名翻譯傢林少華眼中的日本:落花之美 》
外文比中文重要?
林少華 Lin Shaohua
世人大多喜歡強調自己做的活計重要。廚師說一頓美味足可以使你重新審視生存的價值和意義,理發師說改變一個發型足可以使兩個星期前散夥的女友重新拋來媚眼,前天去看牙醫時牙醫告訴我牙痛起來足可以讓你覺得名利二字多麽虛幻多麽滑稽多麽無聊。是的,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合理的都是重要的。
不過凡事皆有例外。比如我。我是教了一二十年外文的教書匠,可我總跟人傢中文係一個鼻孔出氣,再三告誡學生中文其實更重要,中文比外文更難學,即使對於中國人。
這還真不是危言聳聽,我有證據。說來難以置信,在翻譯課上,學生做的“中譯日”( 把中文譯成日文 )作業往往比“日譯中”看起來順眼。所以我寧願相信國人有外語天賦而不相信中國人天生就會中文,不少學生譯出的中文簡直匪夷所思。此其一。其二,就全國範圍而言翻譯水平也似乎每況愈下,尤其文學翻譯人才青黃不接。一方面,幾乎不亞於洋人的嘰裏呱啦的外語交談聲講演聲一浪高過一浪;另一方面,翻譯過來的外國文學作品又常常難以卒讀,不知是翻譯文字還是翻譯文學。日前北京一位老先生打電話說請了一大幫子“海歸”文學博士翻譯一套名傢全集,“這下可遭殃了,他們的中文是多麽怵目驚心啊”!
的確,我們的中文正在風化正在荒蕪。詩歌明顯淪為“一個王朝的背影”,美文幾乎成了又一種鄉愁。昨天隨手翻閱一傢頗有名氣的散文選粹刊物,“美麗而漂亮的女孩”之句赫然入目。驚詫之餘,又生出一絲欣慰:好在還沒說成“美麗而漂亮的男孩”。
中文的風化與荒蕪,原因固然很多,但至少外文的過熱難辭其咎。大學裏的“大學語文”取消了,提倡雙語教學。一些地方甚至“要從娃娃抓起”。或許有人質問又不是人人要當文學家何必小題大做。這怕是一種誤解。毫無疑問,中文是中國人永恆的精神傢園:小橋流水、平湖歸帆、杏花春雨、秋月霜天、渡頭落日、墟裏孤煙以至灞橋楊柳、易水風寒……也就是說,中文更關乎心靈和審美,關乎天人之間的信息通道,關乎感性、悟性、天性、靈性——這些微妙元素一旦錯過最佳萌芽期和發育期,很可能抱憾終生;外文學習則主要關乎“器”,關乎理性( 定義、概念、邏輯、規則 ),而“器”和理性是任何年齡段都可以掌握的。其實,人的大發明、大學問、大藝術,較之理性,更與靈性有關,所謂“靈機一動”,絶非笑談。那麽對於青少年尤其娃娃,哪個更珍貴呢?為什麽不讓一顆剛出土的小苗苗去盡情吸納植根於本土自然的母語芬芳中文雨露呢?
我總懷疑——也許我心術不正——美國佬英國佬有個大大的陰謀,即用煩不勝煩的英文耗掉我們有限的腦漿扼殺我們萬能的靈性從而把我們變成白癡。當我們捧着英文課本抓耳撓腮心力交瘁的時候,他們以逸待勞靈機一動地鼓搗點什麽發明從而一個又一個把諾貝爾奬捧走—— 一個就一百萬美元!名利雙收,皆大歡喜。
當然,我並不反對花力氣學好外文。但有幾點提請註意:( 1 )說什麽比怎麽說更重要。若無實質性內容,就算講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語或標準的東京腔,那也無非多一個喋喋不休的假洋鬼子罷了;( 2 )及早發現自己的弱項和強項。口語這東西也多少與天賦有關,並非衹要勤學苦練人人都能口若懸河語驚四座;( 3 )從小學外文未必有多大優勢;( 4 )恕我重複,務必關愛中文。尤其人文領域,沒有中文根基,外文遲早營養不良,難成大器,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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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中國工人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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