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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捲·第三十四章 虛情歡會
劉鳳舞 Liu Fengwu
袁世凱極力阻止參議院提出彈劾案,他在21日晚邀請湖北籍參議員劉成禺、張伯烈、時功玖、鄭萬瞻等到總統府談話,作了一番解釋之後,表示“追悔莫及”,又請求劉等“仰仗諸公疏通意見”。劉成禺、張伯烈、時功玖、鄭萬瞻等雖然表面上並不示弱、但實際上他們已開始軟化。到22日參加議會時,劉、時、張、鄭4人,意氣稍平。
議會外,譴責政府的活動頗為激烈。黃興於18日、20日連續電袁,指出黎電中所述“張、方罪狀,語極含混。凡有法律之國無論何級長官,均不能於法外擅為生殺,而黎竟不據法律上手續,率請立予正法,以快私心,致使群情激動,外人輕視,民國基礎,愈形危險”。他對共和前途,表示憂慮。同盟會本部於8月22日發佈開除黎元洪的啓事。啓事指斥黎元洪暴戾恣睢,擅殺元勳,破壞約法,搖動民國,人神共憤,决定革去黎元洪本會協理,並除名,嗣後,同盟會與黎元洪斷决關係。
其他各政黨、社團以及知名人士,也對袁、黎表示極大義憤。黎元洪任社長的東西大同社,也以黎為“共和之敵”,與黎脫離關係,將社名改為大同公社,擁戴黃興為社長。黃興婉言謝絶。
袁世凱殺張、方的主要目的是離間黎元洪與革命黨人的關係,使其失去革命黨人的擁護,成為孤傢寡人,以便為己所用,直至黎成為千夫所指的過街老鼠。黎元洪知被袁所賣些沒有意義的偽命題組成的,衹能引起無休止的爭論,因此,甚為尷尬,以至氣喘舊痰復發,咯血時,精神頗覺不支。於是,亟通電自白。19日發出通電,開列張振武“十大罪狀”,21日再次通電,電文長達2000餘字,把“十大罪狀”擴充至“十五大罪狀”。黎元洪極盡羅織之能事,無限上綱,把張振武描寫成十惡不赦、死有餘辜的罪犯,以平息社會輿論,求得對自己的諒解,但全部“罪狀”無一證據。黎元洪還列舉了不得不采取特殊手段假手袁世凱將張、方殺於北京的“理由”,以訴自己“苦衷”。他說:
“元洪數日以來,躊躇再四,愛功憂亂,五內交縈,柔腸九回,慈心百結。寧我負振武,無振武負湖北;寧受負振武罪,無受負天下罪。臂療身,决蹯衛命,冒刑除患,實所甘心。”
黎元洪還假惺惺地自認三罪:一罪自己馭將才疏,造成武漢動亂不已,致使商民流離,市廛凋瘵;二罪自己本與張振武相從患難,情同骨肉,乃因不善調理,竟使首義之士,墮為罪魁,心懷慚德,愧對振武;三罪國基甫定,法權未張,乃有殺張之事,以致險象環生,禍機密切,快一邦黎庶之心,解天下勳庸之體。自時厥後,定當退避賢路,伫待嚴譴。黎元洪保證對張優加撫恤:贍其母,使終年,養其子,使成立。派專員迎柩歸籍,乞飭沿途妥為保護。俟靈柩到鄂,元洪當開會追悼,親往祭奠,以安哀魂。
黎元洪還致電袁世凱,正式提出辭參謀總長及鄂軍都督職,又嚮參議院辭副總統職。
黎元洪是否真的認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呢?不是,恰恰相反,黎元洪兇相畢露地又對湖北革命黨人進行鎮壓。
張、方被殺的消息傳到湖北,鄂人士甚震駭,軍人尤不平。謠言四起,黎令武昌戒嚴益甚。各界人士群情憤激,莫可名狀,黎竭盡全力削弱革命黨人力量,首先派親信部隊將張、方統率的將校團包圍,令即日繳械退伍,實即遣散。又召集軍界人員在都督府開會,強詞奪理地說,殺張振武,實出於萬不得已。元兇既除,餘黨自解。此後我軍人務宜和衷,同禦外侮,不可再存黨見。
黎元洪下令解散張振武所設軍務司衛隊和屯墾事務所,即連張振武創辦的民國男、女公校也下令取締,後經教育司力爭,纔决定將兩所學校收歸公辦。黎元洪加派軍警巡邏市街,緹騎四出,暗探密佈,都督府周圍長期處於戒嚴狀態。黎諭令漢口電報局總辦孫發緒:“凡有關係之電,概行扣下,不為代送。凡交鄂報館來去訪函至漢口郵局,均派人檢查拆閱。”
譴責黎、袁的電函無法從武漢發出。
黎元洪得悉參議院要彈劾自己,非常緊張,連忙策劃對付手段。他采納饒漢祥獻計:“假用鄂軍人聯名輓留為要挾地步,又用商會、教育會名義,電責參議院不應彈劾,恐搖動大局。”於是,湖北全體旅以上軍官、各級軍事學校校長、都督府軍事顧問,以第1師師長黎本唐領銜,在黎元洪提出辭職的第2天發表通電(梗電),對民社派參議員提出的質問書進行了逐條駁斥,為黎元洪辯解。未過一日,湖北軍界再次氣勢洶洶地發出通電,語氣尤為激烈,點名痛駡劉成禺、張伯烈等,說他們“混亂是非,顛倒黑白,違反人民意思,褻瀆副總統威嚴,是為喪心病狂,玷辱祖宗”。還威脅說:“參議員如必欲彈劾,請將梗電所駁各款限於電到24點鐘內逐一答復,同人如有一字之誤,刀鋸斧鉞,悉加同人;貴議員如有一字之誣,刀鋸斧鉞亦必當有受之者。”
在黎元洪及其親信的煽動下,又有湖北教育總會、商會,武昌、夏口、漢陽議會,以及“湖北保安社紳耆暨全體士民”、“旅滬鄂人”等,也紛紛致電北京,斥責參議員,輓留黎元洪。稍後,鄂省議會也致電北京。這些電文,均係黎元洪左右舞文弄墨者所為,那軍界之恐嚇電,更開武人干涉議會之惡例,為此激起參議院和輿論界的不滿。
黎元洪作賊心虛,連忙致電袁世凱,說是“軍界通電,措詞激烈,元洪往阻無及,索稿未獲,深為惶歉。伏念元洪於振武案辦理委麯,未能事先遍曉,緻啓詰問,故謹請失察之罪,臨穎彷徨,淚隨電墮”。黎慫恿軍界攻擊參議院,又自請“失察之罪”,可見其已捉襟見肘,黔驢技窮。
黎元洪的這些活動,確實發生了作用。參議員們害怕動亂,袁世凱除親自接見湖北議員外,又暗中運動共和黨的非民社派議員,要他們說服民社派議員不要再堅持彈劾政府,一旦彈劾無效,則參議院必出於解散之途,而大局為之動搖。稍後,袁世凱命參謀部次長陳宦、陸軍部次長蔣作賓、海軍部次長湯薌銘等宴請民社派議員,勸其勿迷於張振武私情,而與政府為難,即要求他們放棄彈劾案。民社派議員終於軟化。為了保全面子,他們衹是沒有公開撤回彈劾案,而是消沉下去。
到了22日下午,參議院經過辯論表决,贊成彈劾陸徵祥、段祺瑞者為多數,於是彈劾陸、段案得以成立,並舉定由張伯烈、時功玖、劉成禺等為起草員。但是由於袁、黎收買和串連參議員不出席會議,使到會議員達不到法定人數,使彈劾案不能成立。28日,拖延了1個星期的彈劾案,終於提交參議院。彈劾案由張伯烈、劉成禺、時功玖、鄭萬瞻4人提出,同盟會籍參議員陳傢鼎、覃振、劉彥、彭允彝、歐陽振聲、盧士模、周珏、殷汝驪8人連署。該案僅把袁世凱不經審判,捕殺張振武、方維的違法舉動,歸罪於陸徵祥和段祺瑞的“輔佐乘謬”,“陷臨時大總統於違法地位”,要求臨時大總統依約法將陸、段即予免職。與此同時,同盟會籍議員劉星楠提出《咨請政府查辦參謀長黎元洪違法案》,指控黎元洪恃有全國軍事上之大權在握,對張振武、方維不依法手續,堅持其就地正法之蠻橫辦法,屢電北京,強陸軍部以必行,為破壞約法,背叛民國之元惡大憝,咨請政府嚴行查辦。這兩個避重就輕均未涉及黎、袁互相勾結狼狽為姦殺害張、方的提案,袁世凱和參議院中擁袁、黎參議員,仍千方百計加以破壞。彈劾陸、段案未能通過。
革命黨人遂將鬥爭重點放在查辦黎元洪身上,認為張、方一案,黎元洪假手袁世凱泄其夙憤,破壞約法,殺戮首功之罪在黎不在袁,此案黎為造因生禍者,袁為黎連帶,而陸、段當代負其責者也。故陸、段可遞咨減罪,而黎元洪則萬不可不問。黎元洪殺張、方非以參謀長電殺之,乃以鄂督電殺之,乃改查辦鄂都督案,舉陳傢鼎起草。
但查辦黎元洪案同樣遭到袁、黎勢力的反對,他們出於共同的打擊革命黨人的立場,出來襢護黎元洪。9月3日,陳傢鼎提出了查辦鄂督黎元洪案,連署20餘人,列出交參議院。拖延到9月13日,陳傢鼎始得在會上報告,列舉黎元洪十大罪狀,要求討論通過。十大罪狀從殺祝製六等到封閉《大江報》,通緝何海鳴、凌大同,逼走王憲章、楊玉如,到殺張振武、方維,以及外雲軍民分治,內實大權獨攬,濫用刑訊,唆使鄂軍界干涉政治等問題均涉及到,雖然也是從法律角度提出問題,但接觸到了黎屠殺革命黨人的政治問題,說明了黎殺張、方非出於偶然違法,而出於敵視革命黨人的一貫立場。
報告甫畢,劉崇佑、劉國珍等大聲反對,不待議長宣佈散會,紛言延會而去。至此,參議院中環繞着張、方事件的所謂彈劾與查辦也就不瞭瞭之。但黎元洪在革命黨人的聲討下,不得不為張振武開追悼會。他親往致祭,並緻輓聯:“為國傢締造艱難,功首罪魁,後世自有定論,幸天地鑒臨上下,私情公義,此心不負故人。”
“殺戮首功之罪在黎不在袁”的認識,與同盟會領袖孫中山的態度有關。張、方被殺前,袁已多次邀請孫中山、黃興北上,面商國是,調停黨爭。16日,張、方被殺,大多數革命黨人都反對孫中山北上,他們認為“此等現象,一若並非真共和,殊形危險”。於是,衆人力勸孫中山、黃興不要輕入虎穴。同時,河南、安徽、廣東等省也紛紛致電孫中山與黃興,力阻他們衹身進京,誤入圈套。但是,孫中山對衆人道:
“無論如何不失信於袁總統,且他人皆謂袁不可靠,我則以為袁可靠,必欲一試吾目光。”
對於進京與否,黃興也有所猶豫,於是,孫中山也勸黃興暫止其行,以防突然。黃興正踟躕時,僕人乘機把他的行李搬回傢。孫中山從上海同孚路黃興的寓所起程,在袁世凱的迎孫專使張昉、程剋陪同下,登上商局的“平安”號輪船。與孫中山同行的有其夫人盧慕貞、秘書宋靄齡,還有魏宸組、居正、王君復等10餘人。
在碼頭上,歡送孫中山的中外記者、各界人士,人山人海,他們團團將孫中山圍住,並一再勸他不要貿然進京:“公世界偉人,歷經險阻,豈怯於民國成立之後,惟此行以有益無益為斷。觀北方情形,似即行亦無大裨益。”
但孫中山早已把個人安危置之度外,仍然决意北上。於是,送行的人。有人神情黯然,有人痛泣。孫中山一再嚮人們解釋,讓人們相信袁大總統,並聲明他這次進京,主要是想幫助袁世凱當好民國總統,解决好遷都、治政、建軍等一係列大事,並能一心一意搞些實業,改造中國。
在送行的人群中,有一美麗、年輕的女子,隨着孫中山一行混上安平號輪。在安平輪上,她趁人不註意,把孫中山請進一間船室內,爾後關上門,正當孫中山愕然之際,她掏出一把寒光陰森的尖刀,道:
“先生是國民代表,共和堅城,必欲投身虎穴,我誓死反對!”
那年輕女子說着,便舉刀刎頸。孫中山見是個女志士,慌忙攔住,從她手裏奪過尖刀,擲於地上,然後慰言再三,勸止百般,那女志士纔肯下了安平輪,怏怏而去。
8月18日下午,“安平”號輪在“海琛”號巡洋艦的護送下,載着孫中山一行從上海啓程,去北京會見袁世凱。22日下午,“安平”號輪抵天津,孫中山在袁世凱的代表、教育總長範源濂、工商總長劉揆一等北京專員的陪同下,乘專列離開天津去北京。
袁世凱以歡迎元首的禮遇進行隆重的歡迎。孫中山來到北京,袁世凱將自己的專用的金漆朱輪雙馬車,飾以黃緞,供孫中山使用。
孫中山下了專列,衹見北京站歡迎牌坊聳立,軍警如林,政府各部總長、議員、工商界、學界、報界、外賓都來迎接。由於北京市民早就期望看看這位革命領袖,加上袁世凱有意隆重接待,歡迎群衆達數萬人。孫中山舉帽從人叢中穿過,頻頻嚮人們致意、然後乘袁世凱的雙馬車由正陽門入城,進中華門。孫中山的馬車前呼後擁,沿途軍警林立,軍警背後便是人山人海。孫中山在代理內務總長趙智庵等政府官員的陪同下,來到石大人鬍同外交大樓下榻。
袁世凱命令對孫中山的接待儀式要十分隆重,供奉要十分豐盛。袁世凱為接待孫中山來京,籌劃甚久,用心頗深。他把孫中山的館捨選擇在石大人鬍同外交大樓,即袁世凱的總統府,這裏建築既寬敞軒朗,鋪陳亦富麗堂皇,還便於警衛,而他自己卻搬到鐵獅子鬍同國務院去辦公,故意把總統府騰出來,加以修繕,讓給孫中山居住。
孫中山因路途勞累,原準備在第二天會見袁世凱。但袁當晚就派人邀見,並舉行晚宴歡迎。孫中山去鐵獅子鬍同總統府時,袁世凱早迎於廳下,互相禮畢,手拉手來到大廳。在晚宴上,袁世凱親自執盞於孫中山,緻詞道:
我盼望先生與剋強久矣,今剋強未與同行,未及共聆偉論,深引為憾,所幸先生惠然肯來,殊為欣慰。刻下時事日非,邊警迭至,世凱識薄能淺,深望先生有以教我,以固邦基,世凱忝負國民付托,謹代表四萬萬同胞,求賜宏論,以匡不逮。財政、外交,甚為棘手,尤望先生不時匡助。
孫中山見袁世凱如此說,便道:“文久居海外,於國內情形或有未盡詳悉之處,如有所知,自當貢獻。惟自軍興以來,各處商務凋敝,民不聊生,金融滯塞,為患甚巨,輓救之術,惟有興辦實業,註意拓殖,然皆恃交通為發達之媒介,故當趕築全國鐵路,尚望大總統力為贊助,早日築成,則我民國前途受惠實多。”
袁世凱忙道:“極是,極是!”
孫中山原衹準備作短時間的拜會,但同袁晤談後,即“歡若平生,恨相見晚”,即留駐府中與袁暢論時事,至夜半猶未輟談。
次日,孫中山宣佈自己北上的宗旨和政見7條:(1)男女平權。(2)大鐵道計劃。(3)尊重議院。(4)南北不可分離。(5)大局急求統一。(6)報界宜造成健全政論。(7)决不居政界,惟願作自由國民。
袁世凱為了表示竭誠招待孫中山,特派唐在禮和大禮官黃開文在石大人鬍同孫中山的行邸照料,並派有侍從多人聽從孫中山等人支派使喚。孫中山如公出,即有人安排車馬,預洽休憩餐膳之所。袁世凱又特別命令巡警總廳:凡孫先生出入除派馬隊侍從外,沿途均派軍警護衛,並斷絶交通。
孫中山每次外出,見途中總無一人,甚為詫異,得知是袁世凱特意安派之後,道:“鄙人雖係退位總統,不過國民一分子,若如此尊嚴,既非所以開誠見心,且受之甚覺不安,應即將隨從馬隊及沿途軍警一律撤去,俾得出入自由。如大總統堅執不肯,則鄙人小住1、2日即他去矣!”
袁世凱得知孫中山心思,忙將軍警撤除。
孫中山住在袁世凱的總統府,石大人鬍同一時車水馬竜,前往謁孫的人很多,有新舊政府成員,有前清遺老,有廣東同鄉,有日本人,有新聞記者。孫中山應酬不暇。
28日,袁世凱舉行盛大宴會歡迎孫中山,並邀請各部總長、各高級軍官,參議院議長吳景濂、總統府秘書長梁士詒,及孫毓筠、瀋秉坤、章太炎、王賡、孫武、宋教仁、張紹曾,還有諸滿蒙王公作陪。席間,袁世凱緻歡迎詞,道:
“孫先生遊歷海外20餘年,此次來與我所商者,大有造於民國前途。……先是謠傳南北有種種意見,今見孫先生來京,與我談者極其誠懇,可見前此謠傳盡屬誤會,民國由此益加鞏固,此最可歡迎之事。”
袁世凱舉酒嚮孫中山致敬,並高呼:“中山先生萬歲!”孫中山也起立作答:“今日承大總統特開宴會,備極嘉許,實深感謝。”他稱贊袁世凱“富於政治經驗,善於練兵,擔任國事,可為中國得人慶”。孫中山高呼:“袁大總統萬歲!中華民國萬歲!五大民族萬歲!”
宴後,袁世凱同孫中山就國內外重大問題舉行秘密會議。
由於孫中山在北上前就認為,中國無論由何人來執政,都不能有所作為。因為國力日竭,外患日逼,現實的政治狀況猶如一團亂麻,誰也一時難以措手足,如果衹從黨爭下手,結果反而會越搞越亂,難以解决問題。現在既已讓位給袁世凱,就應該努力去疏通南北感情,融和黨見,支持他推行利國福民的政策,爭取有一個較安定的環境,有利於發展實業,使民生充裕,國勢不搖,從根本上解决國弱民睏的問題。他對袁世凱失去警惕。來京後,袁世凱表面上又對他極為尊重,孫缺乏同袁世凱這樣的人物打交道的經驗,很容易受袁世凱的欺騙。袁世凱在張、方事件後,很需要孫中山的支持,來穩定革命黨人的不滿情緒,因而表現出極其尊重孫中山。他們倆人這纔相互高呼“萬歲”來。
孫中山與袁世凱初次晤談後,就嚮自己的同志表示:“袁總統可與為善,絶無不忠民國之意。國民對袁總統萬不可存猜疑心,妄肆攻訐,使彼此誠意不孚,一事不可辦,轉至激迫總統為惡。”
29日,孫中山致電黃興說:“到京以後,項城接談兩次。關於實業各節,彼亦嚮有計劃,大致不甚相遠。至國防、外交,所見亦略同。以弟所見,項城實陷於可悲之境遇,絶無可疑之餘地。張振武一案,實迫於黎之急電,不能不照辦,中央處於危疑之境,非將順無以副黎之望,則南北更難統一,緻一時不察,竟以至此。自弟到此以來,大消北方之意見。兄當速到,則南方風潮亦止息,統一當有圓滿之結果。千萬先來此一行,然後赴湘。”
袁世凱為了鞏固他的統治,像盼孫中山一樣,也盼黃興能北上,他堅請孫中山特電黃興即日來京商議要政。孫中山緻黃興的電報,就是應袁的請求發出的。
黃興在孫中山的敦促下,於9月5日率陳其美、李書城、張孝準、徐少秋等10餘人,乘銘新輪離滬北上。
9月7日,黃興還在途中,袁世凱就頒令授黃興為陸軍上將,同時授上將銜的還有黎元洪和段祺瑞。
黃興抵京後上書辭謝,袁又批復說:“該前留守奔走國是20年,提倡共和,改革政體,熱心毅力,百折不回,出死入生,堅苦卓絶,凡我經歷,中外鹹知。……事經國務會議,金謂該前留守名冠軍界,衆論翕然,所謂收回成命,礙難照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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