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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跟隨蒲鬆齡去夢遊 》
第33節：跟隨蒲鬆齡去夢遊(33)
桑邑 Sang Yi
聊齋俚麯，也可看作是"聊齋夢"的另一形式。
在俚麯絲絲縷縷的韻律中，總感覺它就像一個俏生生的民間小媳婦兒，剛嫁人不久吧，還帶着點姑娘時的羞澀，又有了小婦人的潑辣。很懂得居傢過日子，有時也會倚俏撒嬌。很真實也很可愛。
聊齋俚麯多是創作於晚年，內容多是民間常見的現象，婆媳矛盾、夫妻爭吵、後母虐兒、鄰里糾紛，信手拈來，不再追求玄妙離奇，激情飛揚，而是觀照日常生活中的平凡，體味生命的真諦。
他年輕時也創作了兩部俚麯《琴瑟樂》與《醜俊巴》，與晚年的嚴謹相比，那時的作品更重機趣與風緻。
●一部民間"愛經"
好個豔陽天，好個豔陽天：桃花似火柳如煙。早嚮畫梁間，對對舞春燕，女兒淚漣漣。奴傢十八正青春，空對好光陰，誰與奴作伴。
一個大姑娘開始思春啦，埋怨爹娘還不給找婆傢。這篇《琴瑟樂》從一個女性的思春開始，到說媒聘娶、新婚之夜、婚後生活，各個階段的心理與生理描寫，大量篇幅來寫女性的性體驗，又用了許多方言俚語，俏皮有趣，情趣盎然：
又喜又羞，又喜又羞，冤傢和俺睡一頭。……把俺溫存，把俺溫存，燈下看着十分真。冤傢甚風流，與奴真相近。 摟定奴身，摟定奴身，低聲不住叫親親。他仔叫一聲，我就麻一陣。
明清正是色情小說泛濫時期，色欲膨脹，及時行樂成為一種社會風尚，但在男性欲望為中心的社會，都是以男性視角來描寫，即使有《燈草和尚》此類少數以女性欲望為描寫主體的作品，視角也沒有改變。而且這些色情小說一邊縱欲一邊進行道德教化，挂着羊頭賣狗肉。"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就像香煙盒上的"吸煙有害健康"一樣，不如這《琴瑟樂》來得率性灑脫：
一段春嬌，一段春嬌，風流夜夜與朝朝，趁着好光陰，休負人年少。 有福難消，有福難消，百樣恩情難畫描，明年這時候，準把孩子抱。 天生就的人一對，郎纔女貌正般配，二十四解不用學，風流人兒天生會。仔巴到夜就成仙，越做越覺有滋味，該快活處且快活， 人生能有幾千歲。
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簡寫過一篇《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被稱作中國的《愛經》，與《琴瑟樂》相比，文人氣十足，是屬於精緻書齋的，且帶着《素女經》《洞玄子》等房中術痕跡，文辭雖美，但是太多的房中技巧讓人好似拿着資料照本宣科。
《琴瑟樂》則充溢着活潑潑的生命氣韻，邊讀邊忍俊不禁，那對恣意沉酣的小夫妻真是讓人感嘆，衹羨鴛鴦不羨仙哪！而那小女子的嬌態，更是我見尤憐。
蒲書生毫不掩飾對人生至樂的追求，打破禁忌與鉗製，被壓抑的生命活力就盡情傾瀉，大段大段對男女大欲的細緻描寫，堪稱一部民間的"愛經"。
《琴瑟樂》是一部以女性第一人稱來描寫的作品，這在古典文學、藝術作品中極為少見的，他不僅把女性的欲望放置在與男性同等的地位上，更把女性推到一個獨立的位置，在追求欲望的過程中，女性非但不會成為男性的依附者，成為欲望的奴隸，反而在其中遊刃有餘，盡享其樂。更像當代的獨立女性，自己的欲望自己說了算。
蒲鬆齡把女性在每一個階段的性心理變化把握得精妙無比，許多衹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地方，他也描寫得極為細膩生動，風趣十足，這傢夥真不愧是寫女性的高手。
但是這部作品如此香豔，蒲鬆齡又怕別人把他當作誨淫誨盜之徒，開篇先弄兩首西江月來解釋：[西江月] 誰使紅顔命薄，偏教才子窮途，幾多恨事滿胸中，難問蒼天如何。且嚮花前月下，閑調趙瑟秦箏，狂歌一麯酒千盅，好把雄 心斷送。[西江月] 無可奈何時候，偶然譜就新詞，非關閑(處)用心兒，就裏別藏深意。藉嘻笑為怒駡，化腐朽作神奇。男兒心事幾人知?且自逢場作戲。
表明自己是一個胸懷大志的男子，作此閑麯，不關風月，實在是一股鬱悶之氣無處發泄，觀照的仍是現實中的科舉仕途。在文末說得明白：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資料來源】山東大學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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